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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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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自媒体输出内容，除非是在某一领域有足够深的专业知识和基底，是很难和初衷长时间维持一个路线的。在樊亦又做了两期语法讲解的视频后公司的内容老师就告诉他，点击量和视频播完率都大幅下降，更不要说培养粉丝增量和粘度了。
相比之下樊亦之前那期【在美国dating渣男图鉴】则脱颖而出，几乎给ip的发展方向定了性。真说要单做情景英语教学吧，肯定是拼不过那些白皮金发的博主；专攻搞笑呢，樊亦自己又对抖人土嗨的笑点接受无能。Millie把樊亦粉丝用户画像的性别年龄地理位置再次铺开给樊亦看之后，樊亦又想起了肖淼建议过的恋爱内容。
持有直男身份二十年的樊亦是不敢说自己懂什么恋爱诀窍的，幸好负责了他账号运营的两位都是年轻女性，一听说樊亦愿意继续开拓恋爱内容那简直是喜出望外。一个帅哥，不母，这不用说结合英文教学或海外情景，光是能出一期情感类talk那妥妥的都是流量。
于是樊亦的新视频【科普类——你的学长都在如何泡妹，知己知彼方可脱单】
小视频更像是访谈形式，主持人用问题引导模式来让樊亦作答在大学期间身边的男生都是如何创造撩机的。当然基于樊亦的背景，受众面还是更偏向留学生一些——比如学长会开着好车去机场接新生，然后创办迎新晚会，这时候就会开始像捕猎一样寻找自己中意的妹子；带你们去吃中餐，去超市添置家用。一个朋友圈熟了之后，喜欢你的人也许会推荐一些同样的课来使每天的见面机率增加。最后什么样的情况是你最好亮起红灯的，在渣男辈出的乱世，女生在懂得如何享受date之前更要懂得选择正确的dating对象。
视频一出，账号原本的粉丝都纷纷来留言：
“五官三观都不要太正！！！”
“老天赐我一个樊老师这样的男朋友！”
“很感动，在异国他乡能听到这样站在女生角度谈感情的博主。谢谢你。”
而且虽然故事案例都是留学生，但也适用于国内在校女生。
樊亦最后说了一段话，也是他的真心话，“愿你们在人群里找到挚爱，幸福绵长。”
这句话也是他想对林溪说的，那些年他没对林溪尽到的作为男友的责任，再无法弥补。他能做到的只有祝福她，然后成长，好好地去爱现任。
樊亦的诚挚不负众望地击中了不少妹子的sweet spot，加上公司推送投放的加持，一时间评论和赞大涨，再次把他推上不少人的平台首页。
虽然也有黑说他借女性话题蹭流量，内里不知道是不是个直男癌。但樊亦不在乎，毕竟这相比起以前说他只能靠老爸吃饭的孙子们好多了。
在这个视频之后樊亦又回到了英文教学+情景演绎博主，为了在内容上做到增量樊亦作了一个【刻板印象】的系列，比如【各国人民刻板印象】，又例如【纽约各区妈妈图鉴】。当然妈妈图鉴的主角是邀请Millie下面另一个签约的外国妹子友情出演的，樊亦只负责演她悲催的儿子和收尾语法讲解。
新系列的视频数据并不如恋爱talk的好看，不过因为受众群体依旧深有同感，所以评论仍然好评如潮。
同时飞扬教育这边的活樊亦也干着，只是因为新账号运营期间事比较多，所以樊亦做销售这边的的单子难免会少些。
单子少了，提成就少，樊亦有些愁。
过了两天，樊亦正在公司里开例会，结果前台突然说有人找。
樊亦推开门就看见那个“死亡审美的鹦鹉”站在门口，樊亦一般记不住什么人，但是这个女的实在是印象深刻，何况她今天又穿了一身豹纹长裙加亮粉波点高跟鞋。
张女士看见樊亦，面露局促，之前暴发户自带的嚣张傲慢荡然无存。
女人斟酌再三然后开口：“我知道再打电话预约咨询你也不会接我这个单子，所以我就直接过来了，”
“我女儿……好像挺喜欢你的视频，我想请你过去跟她聊聊。”
樊亦挑了挑眉，心道又是个溺爱小孩儿的父母。
“您是希望我能直接给您家小孩介绍项目内容？”
女人答道：“对，你说的话肯定比我管用，上门咨询费我会另附。”
樊亦看着女人充满期待的眼神，突然对这样教育下成长的小孩生出几分好奇。
和女人并排坐在车后座上，樊亦看了眼在夏天还西装革履的司机。
“我可以了解一下为什么您一家人想移民吗。”他想起来在上次短暂又无效的交流里似乎还没有机会谈到重点。
张女士看向窗外，耳侧的卷发搭下来，遮住樊亦能看见的那一边脸。
她说：“你见了我女儿就知道了。”
沉默了一会儿，她又道：“我们家就我和她，她爸爸前些年去世了。”
樊亦将看着她的目光收回来，低声说：“节哀。”
女人没再说话。
进门的时候樊亦又了眼门侧的一家合照，照片上的孩子看着只有五六岁，张女士既然说是前些年的事，那这个孩子现在起码也该小学快毕业了。
生活阿姨一路小跑下楼，在张女士耳边说了些什么，樊亦见女人皱了皱眉，随后把包甩在阿姨怀里。
她转过头对樊亦说：“跟我来。”
樊亦跟着张女士走进电梯，来到三楼，女人大步走到走廊最后一个房间，开始敲门：“钱云，你又反锁不让黄姨进去是不？你特么迟早死在这个房间里。”
房间里没动静。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养出你这种畜生玩意儿，住我的用我的却从来不出现，我是养了个鬼在家里吗”
樊亦看着一个劲拍门的女人，一边觉得她这么骂孩子不妥，一边觉得这骂出来的话很耳熟。
直到姓黄的阿姨把茶杯端上来递到女主人手里，她灌了一大口水，才放缓声调说：“黄姨给我说你最近喜欢看那个什么……木xx木大老师，我跟他有一点交际……”
里面突然间一声书本砸门的巨响，然后尖叫：“你个贱人！又偷看我电脑是吧！”
女人似乎没太在意孩子的态度，继续说：“他就在门口，想和你谈谈。”
樊亦心里：不我不想。
过了许久，门才“咔嗒”一声开了，里面很黑，只有一些微弱的电子屏幕的光线。
门缝中的人影看见樊亦似乎愣了一下，接着张女士出手极快地用手抵住房门，里面的人还没来得及使上劲，便被门撞开。走廊的光线照进去，樊亦才看清了摔在地上的人，应该有个十三四岁，但双手浮肿，胖得几乎像个球。
撞门这招张女士应该不是第一次用了，她轻车熟路地把门推开，走到窗边一把把窗帘拉开，路过坐在地上的孩子却丝毫没有要去扶一把的意思。
披头散发的小女孩抬头看了一眼樊亦，认出来确实是视频里那个人，下一秒却躺在地上开始撒泼大哭，她妈看了她一眼，给门外的张姨使了个眼色，张姨立马进来开始收拾起来。
房间很大，地上却几乎全是衣服和零食袋子，要不是一眼认出三个屏幕下面放着的最新显卡的包装和才首发不久的限量合作款VR眼镜，樊亦可能真的以为这是后妈在虐待孩子。
张女士一边收拾着房间还一边嘲讽：“被喜欢的博主看到自己这副样子觉得屈辱了？叫你平时只知道关在房间里打球戏吃零食。”
樊亦走到小孩儿旁边，坐在地上，隐约听到小孩儿低声念叨着：“去死去死去死。”
“……”樊亦以为自己是被请来做家庭关系咨询的。
大人们快速收拾好了房间，张女士说：“我下去给她弄点儿吃的，你们先聊。”
听着脚步声远去，躺在地上的小孩才渐渐平息下来，樊亦摸出纸递给她：“想喝奶茶么，我带你出去喝。”
小孩抬头，圆圆的脸上有很多青春痘，和樊亦对上目光的瞬间又流露出一些激动和女孩儿的羞涩。她点点头。
樊亦带着她下楼，张女士看见女儿暑假以来第一次出房门，十分开心，立马给司机打了电话，樊亦却说不用，就带她在门口转悠转悠。
一路上樊亦和她聊了聊自己火了的那几条视频，叫钱云的小孩情绪渐渐好起来，还给他看了看自己收藏夹里全是他的视频。走到小区门口的咖啡厅时，小孩儿已经开始有些喘，可能是因为肥胖加上常年不运动。樊亦给她点了杯无糖的奶绿。
“从什么时候刷到我的视频的？”樊疑又扫了眼她的账号。
钱云一下对话题来了兴趣：“从你出名前吧，我是走的JennyX的视频引流，从你刚开始那个英语教学我就关注了。”
JennyX是肖淼的网名。
“你喜欢JennyX？她是我学生。”
“什么？”钱云瞪大眼睛“虽然她不火，但是我好喜欢她的美妆vlog，几乎每个妆都照着试一遍。”
“她也在A市，有机会让你们见见。”
小孩惊讶的眼里瞬间镀上一层光泽，但在脱口而出的感谢前又硬生生地刹住了车，随之而来的却是怀疑：“是我妈让你来的？她想让你干什么？”
看来叫外人来劝说达成目的也不是这个母亲第一次使用的手段了，樊亦暗中叹气，母女关系处得像一场宫斗剧，真是一个不太成功的家庭案例。
樊亦如实回答：“你妈妈希望你能和我讨论一下你对于移民的想法。”
“那就不用了。”钱云低下头喝奶茶，仿佛瞬间给自己立起了一层结界，情绪都被冰封在毫无起伏的声调下。
“或许你可以多跟我说说不想的去的原因，我也可以去站在你的立场劝说你母亲打消这个念头。”既然女人没有给樊亦说她想出去的想法，那总该了解一下小孩为什么不想出去。
“我觉得国内挺好的。”钱云说。
樊亦愣了愣，点头：“我也觉得挺好，不过你妈妈有出去的想法，虽然她没有告诉我原因。”
钱云没说话。
樊亦继续说：“但是你妈妈给我讲了你们家的情况……或许是因为全新的环境能让你们更好地走出过去的阴影。”
钱云握着杯子，轻轻问：“她给你提我爸了？”
樊亦点头，忽然见钱云眼睛“刷”地一下红了，她一字一顿地说：“她不配提我爸，是她害死了他。”
樊亦默然，无论真相与否，一个少年仅仅是有这种认知，也足以让人震惊。
“我确实在这里没有朋友，更没有留恋的东西，但至少能让我觉得我和我爸还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他没事就会回这个家看看我，所以我绝对不会离开一步的。”钱云态度很决绝，樊亦不知道她对多少人说过这句话，红过多少次眼睛。这样的伤口需要多久去愈合，怎样去愈合，这些作为旁人确实无从得知。樊亦伸手拍拍小孩的头：“嗯，我懂了。我会去和你妈妈说的，你很坚强，也很勇敢。” 小孩泪如雨下，这是她第一次没有听见别人说“她毕竟是你妈妈，你要懂事”这样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