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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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叮——”
“叮叮——”
要不是这件事真实发生了，温锦年自己都难以想象，新一年的第一天，自己居然是被忘记关静音的手机给吵醒的。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自从来到银城，自己喜欢把手机关机的习惯就改变了。最开始是不关机，而现在，似乎已经到了不关静音都能安稳入睡的地步了。
时间还很早，温锦年懒得起床，就窝在被窝里查看新的消息。绿色软件也十分给力，在他点进来的一瞬间提示音叮叮咚咚响个不停，几秒钟时间又多出了十几个红色的点点。
温锦年扯了扯唇，看向呆在自己消息栏最顶端的那个人。
他看起来也蛮闲的。
【^.^：新年快乐。】
【^.^：睡着了？好早。】
【^.^：早上好。】
【^.^：你吃饺子吗？我妈让我问问你，家里包多了。】
【>.<：新年快乐。睡着了醒了。早。不吃，我吃汤圆，谢谢阿姨。】
温锦年歪头想了想，又加上一句。
【>.<：你好闲。还有，怎么跟着我一起改名字？】
对面很快回复过来：【不闲，有事做。为什么改名字？这个可爱。】
温锦年打了一个问号：【？】
【>.<：你有什么事做？】
池淮穆看了眼消息，回头和塞在沙发角落的几团毛线大眼瞪小眼了一会。
这算是有事做…吗？
【^.^：其实也没做什么。】
【>.<：哦。】
池淮穆这人有时总是前言不搭后语，温锦年早就习惯了。他草草地返回列表回了一下其他人的消息，才掀开被子勇敢地直面了冷空气。
厨房里热水壶烧了热水，温锦年倒了杯开水捧在手心里暖手，顺带胡乱地把自己塞进衣柜里一阵翻箱倒柜，把那些压进箱底的卫衣毛衣羽绒服一股脑全都翻了出来。
这是他早几天前就想做的事情——只不过是在池淮穆的提醒下才记起来的。
最近天气大降温，再这样马马虎虎下去，估计身体真的会出问题。
温锦年觉得，他忽然有点明白银城为什么叫银城了。
一到冬天就下雪，一下雪就随处可见的银白。整个城市都被雪镀上了银色，待到上一场雪略有消融的趋势，就再下一场新的大雪。
整个城市都是银白色的，所以是“银城”。
尽管知道这样的解释可能不太准确，但也足够合情合理，至少给新一年的新一天带来了少许的乐趣。
煮好的汤圆泡在清水里，散发着香气和雾气。温锦年撑着脸拿笔做昨晚没写完的数学题，时不时就停下来思考，顺带借旁边的碗暖一下冻僵的手指。
其实新的一年也没什么特别的，对他来说是这样。
无非就是做题，复习，还有难搞的社交。
草稿纸翻了一页。温锦年拿着笔往下写数字和公式，写着写着又忽然想起了什么，笔尖顿在最后，黑色的墨水染了一片白色的纸。
似是不确定，他拿起手机解锁，并看见了一列他刚刚回复完的消息。
好像不是这样。
好像得从中删去一项。
反反复复刷新，查看列表里彩色头像的人，查看新的消息。温锦年咬着下唇，无端地想起这个软件最初的模样。
——空白一片，几乎没人会联系他。
那现在呢？
会有人和他说新年快乐，会有人关心他的生活状态，会有人和他闲聊，会有人问他元旦节要不要吃饺子……
又走神了。
他伸手，“哗啦”，草稿纸翻到了下一页。
写完作业整理放资料书的箱子的时候，温锦年收拾出了一个有些破烂的盒子。
原木色，快递的味道，却没有封口，他完全没印象自己放了什么。温锦年费劲地把它拿出来拍了拍，顺带将上面厚厚的一层灰尘擦干净，这才打开盒子。
是一台电脑。
哦。温锦年想了想，好像是有点印象。
这台电脑是父母初二的时候送给他的。那会儿自己课外书看得多，又喜欢乱写东西，这台电脑就专门给他用来写东西用了。
不过和这台电脑一样，电脑里的东西，温锦年也没有一点印象。
翻都翻出来了……
还是看一看好了？
一分钟后，温锦年抱着这台笔记本在床上坐定，将一条腿曲起来，把电脑放在腿上开始猜密码。
两分钟后，温锦年对着电脑上的密码输入框陷入沉思。
太坏了，对于密码，他还是没有印象。
又硬撑了五分钟，温锦年终于放弃，决定重置密码。
然后他就看到电脑屏幕中跳出“新密码不能与旧密码重复”的字样。
……
温锦年扶额苦笑了一下。
要不是这个人是他，他都不敢相信居然真的有人会倒霉到这种程度。
输入密码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天蓝色的默认桌面。桌面很干净，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几个软件，除了系统自带，就只剩一个信件样式的图标。
这个温锦年还算有点印象——是他之前发东西用的平台。
那时候他总喜欢用文字表达点什么。落叶，花苞，潭水，飞鸟，每种出现在地球上的生物都有可能成为灵感，最后化为他笔下的故事，叙写在空白的文档。
没有朋友分享，父母不可倾诉，单机久了又容易灵感枯竭，所以温锦年就随便找了个什么平台，专门放这些东西。
不过……像他这种不爱回评论，只爱闷头乱写的人，再好看的故事也没多少人喜欢。
但温锦年不在乎。
他只知道自己喜欢文字，只知道自己喜欢写故事。
万事只需要“他愿意”。
——而现在，重新点开这个软件的这个决定，也是因为“他愿意”。
温锦年动动手指，毅然决然地点进了这个图标。
重新登录需要账号密码，温锦年冥思苦想半天又试了半天，幸运的是这次还没有到重置密码就登了上去。空白的页面刷新了两下，终于迟钝地呈现出图像。
首先刷新出来的，是三年前温锦年的互关列表——一个画风景画的人。
最后一条更新，也停留在三年前。
温锦年的关注列表很少，也不知道是因为他的品味独特还是欣赏差异，分明有很多画画很厉害的人，可温锦年就只关注了这么一个会画画的。
“X”，名字和他的作品一样简洁。
他往下滑了滑，随手给人留下一个赞，再度退回了首页。也正是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本来空空如也的消息栏因为刷新多出了大批的红点点。
自己写的那些东西……居然有人看？
温锦年有些意外地挑了一下眉，挪动鼠标点入了个人主页。
大部分的红点来自“点赞”，这个温锦年早就习惯了。毕竟自己也是这样的人，爱点赞不爱评论，再说，就算读者评论，他也只会反复翻出来看，而不会给予回复。
对他这种不会社交的来说，想回复很困难。而给那些过于热情或是夸大，就例如掺杂“神”字的评论，他就更不知道怎么想回复了。
就当温锦年在想，红点是不是全来自点赞的时候，偶然往“评论”那边一瞟，整个人忽然就像被锤了一棒子一样愣住了。
意料之外，“评论”的数量，几乎快要赶上了“点赞”。
得到读者的强烈反馈应该是好事，可温锦年却只感觉到了手足无措。他下意识地抿了下嘴唇，又抬起手揉了揉眼睛，直到最后毫不留情地把自己掐痛后他才反应过来——
这是真的。
温锦年从未见过这样多的评论。
早在之前，他的热度还不错的时候，也有不少读者留下评论表达喜爱。但因为温锦年不喜欢回复，这也打消了不少读者的热情，在此之后，收到的评论不过十位数。
那年到现在，已经过去三年了——他没有登进软件的这三年，让这么多喜爱石沉大海，会不会很伤读者的心？
温锦年眼神暗了暗，不由自主地开始谴责自己。
谴责自己不会社交，谴责自己有个差记性。
要是会社交就好了，要是之前还记得登录进来，给读者留下回复就好了。
他轻叹了口气，还是用手操纵着鼠标点开了评论。
未阅读的评论被软件加重了颜色，长长的一列，一滑滑不到底。温锦年捏着鼠标往下滑，看着时不时卡顿的网络一点点加载出用户的头像，手又不由自主地顿了一下。
等等。
这个头像，有点眼熟。
温锦年眨眨眼，几乎是下意识地让鼠标点进了用户的主页。
网络终于通畅，刚刚还刷新不出的用户头像、名称、主页信息，一一呈现在了温锦年面前。
名称那栏只有一个字母“X”。
往下看，便是“互相关注”的图标。
……是他。
温锦年抿着嘴，已经全然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表达自己现在的心情。
惊讶？意料之中？或者是激动？
好像都没有，又好像都沾一点边。半晌，他终于扯出一个笑容。
久等了。他在心里说，或许算得上是老朋友的陌生人。
抱着复杂的情绪重新滑回列表，温锦年开始一条一条查看评论。评论或长或短，最短的只有几句慰问，而最长的却又能霸占一整个屏幕，一眼看不到头。
“好久不见！很美丽的新故事，什么时候再写后续呀！( ?▽` )”
“我居然猜对了后续的剧情！小团体的故事太温柔了，感情线厉害群像也很牛，老师我一定会一辈子追随你……〈( ^.^)ノ”
“(?▽｀)ノ?最喜欢的就是看老师的心理描写……很可爱很细腻很温暖，就像围在火炉旁边，盖着一张毛毯子读着一则童话故事那样的安逸，又像晶莹剔透的水果糖落在味蕾，甜蜜又幸福，还带来无限回甘的感觉…”
诸如此类的评论，却有着不重复的几十条。温锦年很慢地往下滑，看着评论下的日期一点一点倒退，恍然觉得自己像是翻开了老旧的笔记本，跟着它一起回到了那个他最想要逃离的时候。
一直滑到底，温锦年才发觉，自己的眼眶有点湿。他抽了两张纸巾擦了擦眼睛，看着屏幕上的画面，还是有些许的不可思议。
——在那个在最无助最黑暗的时刻，近乎倒苦水一般的创作，却还是被人固执地喜欢着、追寻着。
这是他从未想过的。
温锦年缓了缓，最后像是做出了重大决定一般重新弯下腰，拿起键盘开始逐字逐句地敲字。
“><谢谢你坚持不懈的评论…也谢谢你对我故事的喜欢……”
他不会夸人，在网络上没什么社交经验，相比起故事的流畅，打出来的回复更像是百度上的系统化套路。温锦年有些手忙脚乱，修修改改半天，就是敲不定最终的结果。
“…有的评价我还配不上…但总之还是谢谢你。”温锦年想了想，又敲上了几个字，“生活愉快，天天开心。^.^”
手指一动，轻轻点击“发送”，这条回复出现在了评论的下方。
干完了这些，温锦年终于松了口气，站起来去厨房找水喝。他将剩下的热水倒进杯子里，端起杯子来时，在雾气氤氲中下意识又看了一眼正对着自己的电脑屏幕。
希望他能回来，看到它。
正当温锦年默默祈祷“X”能回到这个软件、并看到这条回复，甚至期待着对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时——
“滴滴。”
电脑响了。
他有些讶异，端着水杯走过去，切回个人主页，开始查看是什么消息。
“私信”莫名多出了一个小红点。
名称为“X”的人，在一分钟前给他发送了新的消息。
【X：好久不见。】
【X：可以聊聊吗？】
【X：关于你创作的事。】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 2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