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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相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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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思索了一下,觉得自己没有说什么能让席圣朝浮想联翩的话,便愣愣地“嗯”了一声。
席圣朝却换了个语气,满不在乎道:“哎,你问他干什么?人家有妹子送回家有啥奇怪的,你掺和什么?”
聂听不知道这是席圣朝给他下的套,忍不住冷笑起来:“我问下还不行?问下又不代表我有意见,我看他俩就配的很啊,真要谈了我第一个祝福他们百年好合,还是同事呢,多有共同话题,在工厂里还能整天腻歪一起,我都有点儿磕他俩了。”
“对啊还是同事呢,整天腻歪着,还可以一起吃饭,一起下班,偶尔还能去吹个风散个步,多温馨,我也有点儿磕了。”
席圣朝说着从床上坐起来,盘着腿撑下巴,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
“你磕个屁!”
下一秒,听筒里传来聂听的骂声。
聂听难得的发自内心想骂他,忍了忍,最后还是火冒三丈的憋出一句“滚”,然后挂断了电话,下楼。
之后席圣朝又拨过来了几次,都被他挂断。
后面席圣朝也不拨了,他的微信就开始不断弹出消息。
【今有月:你生什么气啊,朋友谈恋爱难道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吗?
今有月:我知道了。
今有月:乖徒,为师心有明镜,可以指点你一二。】
聂听缓缓扣出一个问号。
“狗蛋儿”像是早就在聊天框里输入好了,他的问号刚发出去没有两秒,对话框就开始胡乱的跳动。
【今有月:你吃醋了。
今有月:你吃醋了。
今有月:你吃醋了。】
……
数不清多少条一样的内容蹦出来,聂听面无表情,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屏幕,他心里骂了句“神经病”,片刻后,又抬手点了两下,屏蔽了席圣朝。
微信里终于消停,他退出来,在微信主页看见了那个“粉毛火药桶”的聊天框。
其实纪岁宁说的,他信。
但他就是不舒服,从听到茶馆的客人八卦,到亲眼看见那个女生跟他一起从车上下来,他就是忍不住有一肚子火。
席圣朝的话算是终于戳中了他暗暗的隐晦,让他突然有点酸涩起来,他觉得如果这种感觉真的是吃醋,那问题就大了。
可不是吃醋的话,又能是什么?
聂听抱着手机走神,消息页却突然弹了一下,跳出来“粉毛火药桶”发来的一条消息,他心跳快了一下。
【shimmer:那张拍立得,我可以拿去复印一份吗?】
发完消息,纪岁宁搁下手机,握拳抵着下巴,视线一直徘徊在手机屏幕。
他正在工厂,看着面前自己空空如也的桌子,觉得还是要填充一下,放点东西让它看起来有点人气。他和纪欢欢没有什么合照,身边也没有什么很重要的人了,思来想去,就只想到了那天在摩天轮拍的拍立得。
他对聂听有着解释不清的感觉,他想,应该也算是重要的人吧。
很快,聂听回了他一条“行”。
一个简单的字,看不出聂听打字时的心情,他指尖在屏幕上徘徊了一会儿,又敲出一句:你还在生气吗?
【zzZ:?
zzZ:我没有生气。】
后面跟了一个龇牙笑的emoji,黄豆脸笑眯着的眼睛竟然在屏幕里有点诡异,像在暗讽什么。
纪岁宁虽然不算什么敏感的人,但看见这个emoji还是愣了一下,寻思上次因为杜欣瑜的那件事,他应该早就消气了才对。
坐在茶馆前台的聂听正百无聊赖地撑着头,一边断断续续听着客人们八卦的内容,一边斜眼瞟着手机屏幕。
这些天茶馆越来越热闹,大叔大妈们团团坐了好几桌,还有一些上了年纪的爷爷奶奶也喜欢过来坐着,他们的聊天可以从街头的小王家说到街尾小李家的旺财——那是一条刚产了三只崽的土狗。
聂听这个听众也从一开始的拧眉不解,到现在时不时也想嗑点瓜子加入他们的话题。
他给纪岁宁回完消息,就把注意力又放到了他们讨论的,隔壁街的一个叫老张的人。
面前的手机亮了一下,他又拿起来看。
【shimmer:她最近都没有来找我。】
聂听嘴里轻轻“呵”了一声,手指飞速的打回一句话:没有人问你这个。
他看着纪岁宁说这事儿,胸口又冒起一股无名火,他点回席圣朝的聊天框,映入眼帘的就是那一大串白色对话框里的“你吃醋了”。
他还没有划回去,屏幕上方又弹出来纪岁宁发来的信息:o(T∧T)o
聂听悬在屏幕上面的手指随着视线落在颜文字上轻轻一滞。
纪岁宁似乎没有给他发过什么表情包,好像连emoji都没有,他都要怀疑纪岁宁的手机键盘压根没有开启那两个功能了,现在他们的聊天框里却出现了一个撇嘴的颜文字。
他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没想到自己竟然因为一个颜文字就没了刚刚的气焰,还是太没出息了。
【zzZ:…行了。
zzZ:我真的不生气,咱不是朋友吗,有什么好不高兴的。
zzZ:你下班回来拿了照片再去复印?还是现在就要?】
纪岁宁却看着他发来的“朋友”二字陷入沉思。
半晌,他才抬手打字回他。
【shimmer:好。
shimmer:现在吧,等会下班顺路去印。
shimmer:我房间抽屉里有份文件,也帮我拿过来吧,麻烦你了。】
片刻,看到聂听回了“ok”他就熄了屏继续工作。
和聂听聊完天,注意力就总是难以集中,一份客户信息就对了好半天,一边的同事还时不时瞄他一眼,不知道他工作效率怎么时高时低的。
聂听顺手又把席圣朝解除屏蔽了,关掉手机就上了楼。
他有点诧异二楼的门没有锁,一推就开了,走进纪岁宁的房间,他看了一圈,先把床头柜的抽屉拉开看了一眼,只有一盒还没有拆封的烟,又走到窗边的书桌那找。
有几个抽屉,他没有偷窥别人隐私的癖好,拉开也只是大概扫了一眼。一层放着纪欢欢的毕业相册、几个用绳子捆起来的笔记本、几本金融相关的书,二层也没有那个他要的文件,是一些有点积灰的杂书。
他蹲下翻到第三层,这里的东西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是一本有些厚重的相册,相册尺寸比较大,从外面看应该是那种一板能放下四张五六寸照片的,聂听本不想乱动,但是相册这种记录性的东西,他很难控制住不去翻一下。
指尖抬起有些沉重的硬纸壳封面,翻过第一页,他就整个人顿在了原地。
那是一张很大的,有些泛黄的三人合照,像素不高,看得出来它身上的光阴起码有二十年了。
年轻貌美的女人化着相机有些拍不出来的淡妆,长长的辫子像条流苏一样垂在她的胸前,身侧是她高大而眉目清秀的丈夫,这对幸福的夫妻身前站着他们年幼的儿子,他笑着,露出浅浅的酒窝。
一家三口紧紧挨着彼此,就连风都不能从他们中间穿过。
也许是二十年,又也许是十几年前,一声“咔嚓”,这张轻薄的相纸就留下了前面那个男孩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
这是聂听第一次见到纪岁宁黑头发的模样,和他妹妹真的很像很像。
这也是聂听第一次知道,原来纪岁宁咧开嘴笑起来是有淡淡的酒窝的。
他的指尖小心翼翼地捏起这页,随之往后翻。
翻过来,聂听才发现前一张合照的背面写了一行秀丽的钢笔字。
——2003年6月30日祝:我们的小宁宝贝,4周岁生日快乐,岁岁安宁,平安幸福。
原来他的生日是六月三十,聂听对他的称呼也是他年幼时就有的,只是后来除了他,再也没有人这么叫过纪岁宁。
聂听不知道,就连十年后纪岁宁母亲离开时留下的字条,都只是称他为“岁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