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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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老周所言，中转车站的售票厅是一间极其不起眼的小平房，它的实际功能甚至不能从外表上来分辨出来。
外部的墙面是灰扑扑的水泥墙，脱落的斑驳的瓷砖围在墙面的下半截。
或许是陨石还是什么未知事物在其上留下了许多坑坑洼洼的痕迹，一切显得如此陈旧。
容与踏进售票厅，里面的人并不多，零零散散分布在几个自动售票机器前。
物资紧缺的年代，人类仿佛回到了历史上计划经济的时期，一切需要购买的东西都需要花费一定的积分点数来兑换。
离开D12基地时，基地的负责人给容与申请到了一定的通用积分配额，毕竟这些年来也只有容与有幸能取得前往中央区参加工作选拔的机会。
对于物资相当贫瘠的D12基地来说，每一个成年人都希望基地里的孩子们能拥有一个更良好的生存环境。
容与走到一台机器前，抬手扫描手腕上的终端。
在弹出的光屏上输入了中央区的位置，系统自动扣除积分后，会将他的乘车凭证同步到中转车上的系统内，只要上车前在车门上刷过终端就可以了。
办完一切手续后，容与终于松了一口气，久违的饥饿感涌上来，他仿佛才记起从昨天夜里后半程直到现在他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
售票厅靠门边的地方有个看起来向工作人员的小伙子，容与上前询问：
“您好，请问附近有可以吃东西的地方吗？”
工作人员似乎早已习惯了这样的询问，指给了容与基地餐厅的方向。
基地餐厅来往的人很多。
说是餐厅，实际上在现下的环境中，各个基地内能够生长出的作物主要为土豆，其他根茎类作物和谷物只能在更为严格的实验室环境下培育，绿色蔬菜更是仅有中央基地研究院有条件培育。
出于这种匮乏的作物生长条件，将作物直接烹饪后食用的方式并不能完全利用食物中的所有成分。
故而中央研究院向每座基地提供了营养液提取技术，可以将食物中的所有有效成分提取出来再混合中央区提供的蔬果提取成分，这样制成的营养液味道可以说一言难尽。
然而为了维持生存人们不得不日复一日的喝下这些营养液，一段时间后各个基地中都有因此出现心理问题的情况，许多人因此出现了呕吐、厌食等症状，人们日渐消瘦下去。
正在此时南方基地群落中的某个探索基地上报了一项发现，一支探索小队，在南部沿海地区发现了一种矿石。
这种石头，在经过高温加热后会释放类似于蛋白质加热后的气味，这种石头被称为蛋白石。
此后每个基地都会建造一个类似餐厅的建筑，中心焚烧这种矿石，人们闻到这种味道可以在心理上弥补单一饮食方式带来的心理落差。
餐厅中一侧墙上固定着一排排的货架，货架上整齐陈列装着营养液的软袋。
容与刷过终端取下两袋营养液，随手撕开封口边往嘴里灌边往门口走去，仿佛对空气中的气味并不在意。
“容与！”正在这时靠门边的圆桌上一个人向容与招呼了一声。
容与回头看去，原来是唐延队伍里的司机李彬。
“小李哥。”容与上前坐在李彬身边：
“你们的队友已经得到治疗了吗？”
小李“嗨”了一声：
“哪儿那么快，且排着队呢，我们这次带回来的坐标不完整，也没有带回来能源石，夏哥想插队很难的。”
容与点了点头，默默继续吸着袋里的营养液。
小李也没在意他的沉默，继续喋喋不休道：
“尚哥急得很，本来这次任务出完他就攒够积分可以给他俩换到供给区的岗位，结果这次任务没能完成，夏哥还受了伤。”
“不能先用积分治腿吗？”容与不解。
“尚哥也是这么说的，但夏哥不同意，他们两的积分加起来也只能往前调几个位置，但是清空了积分，后面就又要拼死拼活出去探险了。”
他烦躁的挠挠脑袋：“夏哥觉得与其这样不如让尚哥先换岗位，这样之后即使他的腿因为延误治疗而不能完全恢复灵便，靠尚哥的积分也够他俩后来的生活了。”
忽然他停下来话头，看向门口，不知何时唐延队长也进来了餐厅。
他取了两袋营养液扔到小李怀里，嘱咐道：
“等下给他们两兄弟送到医院去。”
“欸好嘞唐队！”小李应声。
唐延看了看一旁的容与，似是想缓和神情和他打个招呼。
然而多年冷硬仿佛凝固在了他的脸上，终于他还是只和容与点了下头便转身离去了。
望着他的背影，李彬压低了声音和容与解释：
“你别放在心上，队长他一贯对人都是这样，其实他很照顾我们的，之前遇上你，也是队长决定带上你一起。”
“这次回来的晚了，队长刚才去汇报肯定是又被后勤扣了几分，所以他现在心情有点不好。”
容与点了点头：“小李哥，我明白的，待会儿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医疗区看看吗？”
……
医疗区是每个基地中占地面积最小的建筑。
原因在于，距离人类抵达这颗星球不到一百年间，整个前五十年，人们都在依托于飞船自身的能源，改造这颗星球。
对这颗星球的大气、土壤乃至水源，都进行了初步的改造，并且当时飞船可以输出的能源，甚至可以支撑起一个足够覆盖整颗星球的防护体罩。
当时进行地面工作的人员只需要穿简易的防护服就可以抵御来自原始环境的种种影响。
并且，经历了古地球末世的影响，能活到成功登船的人类本就拥有强于末世前人类平均水准的体魄。
故而最初降落的人类并没有将医疗纳入优先发展选项。
直到某一天，飞船能源突然中断，来自深空的强辐射穿透失效的星球防护落到暴露的每个人身上。
后知后觉的人们才意识到，一直以来他们所依赖的飞船能源，并不是他们想象中的如同神赐般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辐射过后的幸存者们整合了飞船上原有的所有医疗舱，平均分配给了东西南北四个大区。
每个大区向外扩张小型基地时便会配备一台医疗舱，因此紧张的医疗资源使得每一个幸存者都尽量有意识减少受伤的概率。
但对于探险小队来说，这似乎是无法避免的。
容与随着李彬来到医疗区，这里除了最中心的医疗舱之外，更多的是一排排的休眠舱。
等待医疗舱修复的病人可以先进入休眠舱，在低温环境下降低自身细胞活性到最低点，这样能尽量减轻病情的加重。
像齐夏这样的情况，则只要将伤退浸入休眠仓的冷冻液中就可以。
眼下他正待在一台休眠舱里，仓盖并未关闭，他的上半身倚靠在舱壁，下半身则完全浸泡在冷冻液中。
低温使他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年轻的脸上有一些擦伤，更多的则是不正常的红晕。
他的哥哥齐尚坐在休眠舱旁边的椅子上，和他一模一样的脸上满是疲惫与担忧。
“尚哥。”
小李走过去将怀中的营养液递给齐尚：
“情况怎么样？夏哥还是不同意提前接受治疗吗？”
齐尚接过营养液，脸埋在手心沉沉的吸了口气：
“我跟他说不通，他无论如何也不同意把积分用掉。现在高烧不退，明显是伤口感染了，再不接受治疗，我怕他的腿……”
面对这样的情况，无论是谁此时说什么好像也都显得苍白无力。
这两个年轻兄弟现如今最需要的就是积分，而谁也没有能力能拿出那样多的积分来拯救他们。
可能是更年轻的缘故，小李看着这两个认识不久，但在平时的任务中也很照顾他的两兄弟，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尚哥，我这里还有前几次任务积累下的一些积分，你也拿去先应急吧！”
齐尚苦笑了一下，将他递过来的终端推了回去：
“你才进队不久，自己平时都不够用。”
“刚才队长和周哥都把积分转给了我，可加上这些也要排到三天后，我是真怕他等不到。”
几人的交谈吵醒了舱里受伤的齐夏，又或者他一直也没有陷入无知无觉的沉睡，他微微睁开眼，双手撑着舱底挪动了下。
一直神经紧绷着的齐尚马上放下手中的营养液去扶他，然而却被齐夏一把抓住手，虚弱到：
“哥……我们不是说好了，换个岗位……现在……”
“可你现在这个样子，你让我怎么放着你不管去换什么狗屁工作！”齐尚声音激动起来。
然而齐夏却更为固执：
“如果这次积分都用掉……那我们之前的努力……不是都白费了……现在起码……可以保住你……”
“那你呢？等你废了一条腿，还要去哪些危险的地方，你要我怎么看着你安心呆在基地里当缩头乌龟？”
齐尚声音里含隐隐的颤抖：
“阿弟，听哥的话，咱先看腿好不好，积分咱在挣，哥多接些任务，积分一定还能有的，好不好？啊？阿弟！”
齐夏不说话，与哥哥对视着，两双一模一样的眼睛里倒映着彼此相似的面容，一个满脸焦急，一个虚弱却坚定。
半晌，齐尚先败下阵来：
“你先别想这么多，就算要用积分治疗，咱的积分现在也不够用，你先休息好不好，让哥再想想好不好？”
无人注意到在两兄弟争吵的时候，容与已经悄悄退出了休眠区，他看了眼齐夏休眠舱的编号，转身向着中心的医疗舱走去。
快到近前时，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拦在他面前，面色不善道：
“医疗重地，不要随便靠近。”
容与从终端中调出一份身份信息，展示给医生看：
“我申请提前安排172号休眠舱中病人的医疗舱顺序。”
医生见了那份身份信息，面上的不耐烦立马收了起来，转而变成了一幅诚惶诚恐的模样：
“对不起，我不知道您是特……”
容与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友善的对医生笑笑：
“给您添麻烦了，还请您不要透露我的身份信息。”
那医生忙道：
“好的好的，我都明白，你一定是参加机密……”他又像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了嘴，连忙闭上了嘴。
容与朝他安抚的笑笑，想要回去告诉两兄弟这个好消息。
刚要抬起脚步，却一下顿住了，他反应过来，现在的他只是一个不起眼的见习研究员。
容与想了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向齐夏休眠仓所在的位置望了望，心里默默祝愿他能早日康复，然后转身离开了医院。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