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兔子般软萌的转校生 ...
-
来到全市最顶尖的高中前，尤丽丝是对这里饱含期待的。
她幻想中的尖子生衣冠楚楚，个个都是一副在金融商业街叱咤风云的精英样。
其实她想的也没错。走出校门之后，过了许多年，同学们就会变成那副样子吧。
但现在还为时尚早。
就算是市里排名前1%的优等生，也和正常学生一样，穿着土土的校服，规规矩矩地在课桌前坐着。
他们捧着书本，低着头，鼻梁上有的还架着眼镜。
这让钱没少花、成绩不显眼的转校生自觉格格不入。
“尤丽丝同学，来向大家介绍一下你自己吧。”
班主任艾娜轻轻拍手，招呼站在门口的转校生进来。
正在上早自习的学生纷纷抬头，锐利的目光扫向新来的女生。
女生穿着洛丽塔风的蓬蓬裙，走路一蹦一蹦，粉色的裙摆也一跳一跳。
白色的兔耳发箍戴在头顶，配合着楚楚可怜的眼神，令她比货真价实的兔子还要软萌。
“哇，有点可爱。”
尤丽丝听到有人爆出小声的惊呼。
她垂下了头，扯着衣角拧来拧去，怯生生的，像童话里永远长不大的小公主。
扭捏的公主不说话。
旁人就开始交头接耳了。
“那身裙子可不便宜。”
有识货的女生说。
女生的朋友接话道:
“我也在时尚杂志上看到过。一套要几万块吧。光脖子上的蕾丝系带就小几千。”
“那么贵？穿来学校，会不会弄脏弄破啊？”
“你懂什么？有钱人的衣服只穿一次就扔，她不在乎啦。”
听到同学的议论，尤丽丝把头垂得更低了。
她的确一身名牌，原本是为了不输格调，特意挑了衣柜里最漂亮的衣服换上。
谁知跟她想的不同。
大家都很朴实无华，没有她脑补的那么贵气十足。
弄巧成拙，她不但没有给他们留下好的第一印象，恐怕还成了俗不可耐的土大款了吧。
“你们不要吓到新同学了。”
班主任出来打圆场，把手按在尤丽丝的肩膀上。
“我们没有吓她啊。是您太小心了吧，真把新同学当胆小的兔子看待吗？”
和年轻的老师关系很好，前排的学生说着笑话。
尤丽丝一抖，如果是真兔子，这时候已经炸毛了。
班主任艾娜向学生们解释道:
“她有轻微的自闭倾向。平时喜欢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见阳光，也不和同龄人聊天。她的父母嘱咐过我要重视她的心理状态。你们也要呵护脆弱的新同学，不要让她感到不适。”
立刻有人兴冲冲地嚷嚷道:
“据说自闭症大多都是天才。新同学成绩一定很好了？”
“不、不好……那种说法是假的，我不是天才……”
尤丽丝是靠家里人捐了一栋楼才进来的，学习成绩一塌糊涂，语数英三门主科连及格线都达不到。
她弱声弱气地否认对她的猜测。
正如老师所说，她和社会脱节，有些缺乏常识，也不懂顺应气氛。
她听不出别人是在意思意思地吹捧她，是跟她闹着玩。一句一本正经的回应，让大家都很尴尬。
在她的视角，同学们迅速变脸，如同青面獠牙的厉鬼，对不该踏入一班的差等生横眉冷目。
她恨不得缩成一团，鹌鹑似地拼命发抖。
“好了，都说了别吓唬她。”
感受到掌下女孩的颤动，艾娜安慰地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
“尤丽丝，快点介绍你自己吧。”
艾娜鼓励心惊胆寒的新同学。
“我、我家住在……”
头脑一片空白，尤丽丝嘴唇哆嗦着，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完全不考虑合不合适。
“私人信息不要说。说点兴趣爱好。”
艾娜及时打断了她。
“兴趣爱好……我……”
尤丽丝没有兴趣爱好。
空气安静了。她畏惧的目光环顾四周。同学们的身影无限放大，相对应的，她所占的空间被无限挤压。
她错觉自己变成了小矮人，在黑板前摇摇晃晃，比一粒尘埃大不了多少。
老师握住了她的手，指引着她拿起粉笔，把名字以中英两种形式写在黑板上:
“好了，这就结束了。很简单对不对？你可以坐在靠窗的那个位置。去吧，乖孩子。”
因为她捐了一栋楼，老师才对她温柔宽容。尤丽丝想。
但同学们没有收到她的好处，一定会低眼看她。
她畏缩不前。还是老师挥挥手招来了一个女同学，揽着肩膀把她带到座位的。
那个女同学就是她未来的同桌陈晨。
距离高考还有半个学期。每个人都自顾不暇，却还要照顾她。
“欢迎你的加入呀。”
陈晨爽朗地微笑，说了几句客套话。
她就是刚才打趣尤丽丝，导致冷场的几人之一。
尤丽丝有点怕她，只点了点头。
陈晨笑容一顿，觉得新同桌不好相处，便身体微微后倾，给她让开位置，无形之中拉出了距离感。
*
“你要努力学习，争取融入正常人的社会。”
母亲帮尤丽丝办理了住宿手续，就把她和她的行李塞进小小的八人宿舍了。
“唔，好。”
尤丽丝听妈妈的话，发誓在这里专心念几个月的书。
就算分数没有很大提高，也要在人际交往方面有所改变。
全市第一的高中，学习强度可想而知。十点熄灯，十二点在小夜灯下做题的同学才上床休息，五点又要起床。
过惯了好日子，尤丽丝不太习惯每天只睡五六个小时，早晨被叫醒，呵欠连天。
“餐厅已经开门了。记得去吃早餐。还有五点半早自习别迟到了。”
舍友催了几次就先走了，留她一个人慢吞吞地洗漱完毕，拎着书包往教室去。
早餐是没空买了。
好在妈妈给她准备了牛奶和切片面包。
尤丽丝咬着面包经过隔壁二班时，一道倩影迅捷闪过，黑发飘扬。
她愣了愣，以为看错了，抬手揉了揉发困的眼睛，揉出两点泪滴。
可那道身影钻进二班，透过窗户看到了她，又出来了，倚着门框伫立:
“你好，生面孔。我是二班的班长，林洁妮。”
林洁妮向尤丽丝伸出手。
她是个英姿飒爽的女孩，气质外向，但五官却不是英气类型，而是很有几分美艳的风情。
带刺的玫瑰，形容的就是她这种人吧。
尤丽丝后退一步，手无措地在身体两侧乱晃，要抓住什么似的，最后两只手紧紧地纠缠在一起，抿着嘴唇，没有回应陌生人的问候。
短短数秒钟的沉默，带来度日如年的感觉。
尤丽丝局促不安，眼前闪回一段画面，似乎发生过，却又没有实感，仿佛是平行时空的经历。
穿着粉色蓬蓬裙的少女面无表情，抱着一只破旧的布娃娃，缝缝补补给它打补丁。
一旁高挑苗条的黑发女人端着饭碗，要为少女喂食，被少女抗拒地扭过头说不要。
黑发女人就将手肘撑在桌子上，侧头看她，霸道地说，“乖乖吃饭。容不得你不要。”
银发少女可怜的小眼神偷瞟着她，被她的气势压倒了，听话地张开了嘴。
又是另一段画面，依旧似曾相识。
银发少女和黑发的女人下五子棋。少女很吃力，走一步要苦思冥想好久。
女人则很从容，两指夹着棋子，清脆果断地放到棋盘上，不多时就将黑色的子连成一条直线。
银发少女输了下棋游戏，鼓着腮帮子生闷气，想悔棋。
黑发女人当然不允许，戳了戳她的腮帮，很得意地笑个不停。
输家要戴小狗耳朵，扮成宠物汪汪叫。少女不情不愿地接受惩罚。
黑发女人给银发少女投喂磨牙饼干，嘬嘬嘬地发出声音逗她玩。
少女气呼呼地叼住饼干，灰褐色的耳尖随着心情耷拉下来，可爱得犯了规。惹得黑发女人拧了一把她的假耳朵，又是对她一阵取笑。
“那些画面是什么？消失的记忆吗？不对。”
尤丽丝的人生轨迹很完整，没有空缺的地方可供这些记忆的碎片填入。
画面里的她很年轻，但也许比现在的她要大一些。另一个人跟眼前的黑发班长一模一样，只不过是褪去青涩的大人版。
她认出了背景的地点。正是这所校园。有时是空教室，有时是图书馆，有时是宿舍，她们两个好像只在校园内部活动。
“究竟是什么？真奇怪。”
想不通，尤丽丝却本能地想要避开引发怪异现象的女班长。
她匆匆向一班走去，躲避灾神一样，一眼都不敢多看林洁妮。
林洁妮却很自来熟，轻轻松松从后方提起她的衣领，让她不得寸进:
“真没礼貌。我不是在向你打招呼吗？你为什么不对我问好？”
“我、我……”
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尤丽丝期待某人来拯救自己。
可以是她的同桌陈晨，可以是她的班主任艾娜，也可以是别的她叫不出名字的熟人，反正只要帮她脱离林洁妮的苦海就好。
她惶惶不安地等了很久，也没有人来。早自习的铃声不知为何，迟迟没有响起。
天空很阴沉。
哪里都不对劲。
比起纯真无邪的校园生活，她更像是误入了鬼片现场。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