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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夜游泉城（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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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估摸二十一点，园内已响起了催人离去的温柔细语。成阳与朴通走在黑暗的甬道，朝着门口的那一处亮光寻去。二人站在路灯下，望着空阔的街景。都默默凝视着前方，不再作声。
“要不，再找个别的地方去打球？”
许久，成阳忍不住地询问道，小心翼翼地瞄了下朴通的表情变化，看着他难掩的笑容，心中暗喜，他已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高架桥黄晕的光圈汇成了一个令人痴醉的磁场，使驶过的人都如酗酒般迷恋其中，渐渐失去了意识。眼中模糊的光点也随着向前行驶而逐渐清晰明亮，两边一栋栋高楼一闪而过，犹如一帧帧影片在眼前播放。
风穿过车窗萦绕在二人的周边，轻揉着他们肌肤的每一寸，转而又在耳边呼呼作响，如同摇滚盛行的时代之音，想要得到他们内心苦楚的倾诉。它，那时是那样的善解人意，那样的令人沉迷。那样温柔舒爽的风在从前与以后是再也不曾见过的了。
朴通倚在窗边，望着后视镜中的自己，呆滞良久。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坐在了副驾驶上，一种心中说不出的感觉悬挂在嗓中。当突然一阵猛风经过耳畔时，他像十五月圆之夜的恶狼惊醒，将长达一个月，甚至可以说生下来的不理解化成一口猛气随风而出。
成阳听到了这口叫声也变得兴奋不已，加入了朴通的行动之中。这一刻，再没有第三个人闯入两个失意颓废青年的领地，他们呐喊着，哭泣着，大笑着。但你细想，用两个手指将界面缩小，谁又会在乎呢？
成阳将车停在了三联大厦前面的停车场。二人下车关门的那一刹那就又变得不好意思起来，想起刚才的行为，脸红不已。
天色已然变得墨黑一片，多数路灯也因晚间人少的缘故下班休息，只留几盏在夜中顽强地坚撑。偶有一盏闪黑闪黑的，只能当作病下。
泉城广场的郁金香届时已然过了最美丽的花期，渐渐枯萎的生命独自哀坐于令人绝望的一片漆黑，等待着第二天阳光的降临。
对于成阳和朴通来讲，这只不过是生命三万分之一的普通一夜；对于花儿来讲，这垂死挣扎的一晚又是它们年岁当中的几分之几呢？
“它们的生命是掌握在天手里的吧？”
“什么？”成阳听到朴通嘟囔了一句，挠了挠头。
“啊，没事啊，希望明天天气会好。”
“今天都穿短袖了，明天应该也差不多哪里去。”
二人顺着通往地下银座商场的楼梯向前下方黑暗中探去，犹如名侦探柯南的帝丹三傻一般，又菜又爱玩。
“这个点确实黑的要死，你不怕我在这把你卖了吗？”成阳一脸坏笑地走在朴通的前面，时不时回头顿下惊吼一声，不过谁让胆小的朴通最怕这个呢？
“你神经吧，大晚上别这么吓人行吧？”朴通似哭似笑地用力推了成阳一把。
“你知道这个商场之前发生过什么吗？”
其实对于此地的传闻朴通多少在旁人嘴中听过一二，此时被吓的冷汗直冒。“你是不是有病啊，这么晚了，别说这些。”朴通捂住耳朵，灰溜溜地走到成阳前面去。
突然，朴通的后背感觉到有个触角似的东西在戳自己肩膀，一阵强寒流从身上穿过。
“成阳，我感觉有东西在碰我。”
“是吗？......我看到了！”成阳惊恐道。
“啥啊？”朴通恨不得跳到八尺高，边蹦边用手去清扫肩膀，回头那一刹那却看见成阳拿着手机手电筒照自己的脸，故作丑态。
朴通一时没反应过来，没站稳连退了好几步，被广场上一块凸起的石头绊倒，懵坐在原地。
成阳见状，连忙上去搀扶，“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
“你还有脸说，不都是你？”朴通又哭又笑地锤了成阳两下。
“不能怪我，要怪只能怪你胆小。”成阳嘿嘿一笑，帮朴通掸了掸身上的灰尘。
“啥玩意？你还怪我，我还没怪你呢。”朴通故作生气，狠推了对方一把。
“哈哈哈哈哈哈，你看你这狼狈儿样。”成阳被推到一旁，看到了朴通惊恐尴尬有无语的表情，忍不住大笑。不过一会儿，他走到朴通面前拍了拍朴通后背，温柔道：“好了，好了，谁也不怪，怪这个石头行了吧。明天我联系市长让他给我铲了。”
“呦呵，你还挺牛，还认识市长呢？成大少爷。”朴通被他狂妄的玩笑整的哭笑不得，用脚踹了踹石头，“算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劳驾市长，让环保局局长来就行了。”朴通顺着成阳的玩笑打趣了几句。
成阳被朴通的话逗得合不拢嘴，但那刺耳又充满快乐的笑声却让朴通听了格外不适，他眉头一锁，连忙拍了几下成阳后背，笑眯眯道:“好了好了，成大少爷，继续赶路吧，这黑乎乎的不是很好玩。”
成阳连忙收住了笑声，“最近这地界儿也没啥烟火气，白天都没几个人影，更何况晚上呢。”
朴通见他情绪低落了下去，用胳膊怼了怼成阳，“但其实这样也蛮好的啊，想想曾经熙熙攘攘的广场如今就咱们两个，也算体验到了富豪包场了。”
“说的也是，再有钱也包不到泉城广场啊。”成阳对着朴通嘿嘿一笑，用手快速滑了下朴通的头，“啧，你倒挺会提供情绪价值的。”
不知为何，见他傻笑，朴通萌生了欺负成阳的想法，傲娇地说；“话虽如此，但其实你每天这个点来，几乎都是咱包场......”
“你闭嘴啊啊。”未等朴通说完，成阳笑着用手去拽朴通的衣领，被机敏的朴通一躲而过。
“略略略，就喜欢泼冷水。”朴通背对着成阳扭了几下屁股，扭头看到直冲过来的成阳兴奋地向上尖叫逃窜。
逐渐向上，地下商场的暗黑场景被广场上留存的几盏暖晕灯海吞并。因跑步而产生的生理性急促喘气也随着灯海的波浪消失在远方。二人望着久违的灯光，望着彼此，由心一笑，或许，这就是生命的意义吧。
月色均匀地播撒着冷晕的光，照得下面的世界凄惨不已。在那个时代，总有人被锁在原地，瞭望着远方，期待徜徉在四方大地。然，总有被幸运善待的人儿在此时放肆奔跑、欢呼自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