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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不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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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二二年四月一日。
坐落在济南市追一路的同晖苑落。二十四层高的两栋楼直挺挺地挡在了小区的最前方，让路过的路人看过就油然生起一种向往在此安家的憧憬。但随着一辆别克英朗的白色的车缓缓从小区门口的挡车栏下驶进，一些好奇的人们的目光跟着车往北冲去，才发现除了这两层大楼后面的楼型都是六层无电梯的老式小区。刚刚还心生羡慕的几个中年男人朝着路边吐了两口吐沫就扬长而去。
那辆白车停在了较北边的那层高楼下前的停车位上，这栋楼是21号楼。车的主人是一个体型较壮的男人，看着有22岁的模样。他下了车走向了夹在两层高楼间的一道狭窄而又漫长的楼梯，走上这个楼梯便是连接两栋高楼的二层平地。一步一步，走到了尽头。当刚刚像是吸铁石一样的两侧墙壁因互相挤压而导致楼梯狭长阴暗的空间变成了现下空旷而阳光遍布的视野，让人有种高考刚刚结束那一刻的愉悦感。
他站在通往阳光的楼梯尽头，抬头望着正午十二点的烈日。面色阴沉，心里不爽道：“不是说好了今天有雨吗？真的讨厌死太阳了。”他拖着感觉极度疲倦的身躯慢慢走向左边二十一号楼最西边的一单元。进去那个门左转正冲着的便是他的家，右边就是二楼的电梯和楼梯了。
“成阳，回来了。”他的妈妈书秀珍在那个厨房里忙活地打转。听见了门开的响声，急忙从厨房中走出来。她用双手托起围裙擦了擦头上的汗珠，两耳戴着得的金质耳环在擦汗这一大幅度的动作的衬托下十分显眼。
成阳瘫坐在客厅的旧式沙发上，打了两个哈欠，刷着自己的手机，也没理他的母亲。
书秀珍走到他的跟前，又问了一嘴：“你大哥说啥了？让你跟着去了一趟。”
“没说啥啊，他在局那边不有认识的人吗，你等会自己打电话问问呗。”成阳继续刷着自己的手机，也没抬头望她一眼。
“你这孩子，和我说说有啥的呢？”书秀珍的脸色有些不耐烦了，但语气还是如往常那般温柔。毕竟已经年过六十的她早已少了许多分年轻时的强势，岁月也教她不要注重一些细节。
“他干这事本来就违法，我没举报就不错了。”成阳极具厌烦地回了一句。
“行，我也不问你了，天天在我面前说什么举报他、举报他，你说说的，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老是为难我干什么？”书秀珍边说边叹气边走回厨房继续忙活，不知是谁来了视频通话，她立马换了笑脸“茗茗啊，咋样嘞？挺好的吧……”
半躺在沙发的成阳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就回到自己屋里去了。
“真烦，谁他妈又把窗帘打开了。”成阳推开门后望着满屋的阳光心生厌烦，将手机扔到床上，用了很大劲将窗帘拉上，大声吼道：“谁再开开这个窗帘别怪我跟谁急啊！”他听到外面母亲的声音顿了一下，得意地瘫软在床上。
正午强烈的阳光岂是一道窗帘能够阻挡的？太阳仿佛想故意捉弄一下他，散发出更强的光芒弓箭朝他屋内的窗帘攻击。敌方武器过于繁多，使得窗帘表层千疮百孔。光芒大军趁虚而入，被拉上窗帘一瞬间阴暗的房间又在此刻让人觉得有些耀眼。
某个光芒来到了成阳手中的手机屏幕上向他挑衅，他烦躁地骂了一句“滚！”扔了手机到旁边。用被子将自己蒙了起来。
不知是不是刚刚那条光线过于耀眼的缘故，成阳的眼睛酸痛地淌出了眼泪。他不能抑制自己流出眼泪，只能尽力控制自己不要发出声音。
“好痛苦，心中的坎让人难以跨越。我何尝不知消磨的只有自己，每天难受着并流泪痛哭着，这样真的能够让人缓解一下自己心中的不良情绪，得到一丝活下去的安慰；同时也令人更加痛苦不堪，想要增加一点永远掉入深坑的决心。好矛盾！好痛苦，好痛苦。”
“你吃饭吧？”书秀珍敲了敲儿子的屋门。
成阳想说出一句“不吃”让母亲放心，他缓缓掀开被子，张嘴小声“啊”了两声，眼泪又不自觉地淌下来。说不来一句话了已经，好累啊，真的好累。
“我给你留点在锅里啊，你饿了自己去吃。唉、你说说你天天躺在这个床上，也不出去走走……”屋外的书秀珍又唠叨了几句就回屋了。
成阳拿被子用力地捂住自己的耳朵。枕头上的泪水像胶水一般粘住了他的头皮，让人难以挪开。屋内的老式钟表有频率地为他伴起了催眠小曲，小时候很喜欢听这个声音入眠吧，现在为什么听着只觉得烦躁厌恶呢？他就这样睁着眼睛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不知是不是正午时太阳发射光芒弓箭太过用力提前消耗光了自身的能量，就汇报了天气领导告假半天，来替班的是乌云与雨两位候补职工。此时的屋里如傍晚一般昏暗，连绵温柔的雨声让人心安。
成阳听到了雨声，从被子里小心翼翼地慢慢探头出来。发现屋内光线暗了许多，心情也得到了一些平复。他从床里边拿纸醒了下鼻子，半坐在床头，在床头柜上随意取了一包新悦牌的香烟，只听“啪”地一声，一支白细烟慢慢地随着一声声吸气声和吐气声中结束了它的生命。
“是不是有的人压根就不配来到这个世界呢？为什么我的出生会让一些亲近的人如此厌恶我？如果没有我的话，他们是不是会比现在更加其乐融融呢？”
成阳又点起了一根烟，他呆呆地盯住自己的手腕。窗外的一股风吹进，推着他的右手朝向自己的左手腕 “呲”地一声。等他回过神来也没有因为疼痛而喊叫，只觉得身上有一种解脱感和痛快感。他又点起已经熄灭的香烟触碰着他的肌肤，像是在做一场舒服的按摩。当这根烟被反复地点燃和熄灭之后，就失去了它的利用价值。
他用手颤抖地将烟头扔到了地上，眼角淌下了几滴泪水，小声地笑了起来。
“好舒服啊，虽然大脑没有在思考什么，但是这种感觉就像自己置身于温泉水中，让人莫名的安逸啊！”
床头柜的小橱子里被掏出一个红色塑料袋，里面住着很多个药盒居民。成阳拿出一个药瓶甩出几粒药吞了下去，不久就昏睡了过去。
“好困啊，为什么要靠药物才能不会胡思乱想安稳入眠呢？睡觉是躲避一切的最好的方式，所以看喜羊羊的时候最喜欢懒羊羊吧，但它好像比我更加幸福快乐。睡了，希望这次久一些，一辈子最好……”
好像是因为下过雨的缘故，今夜的月芽比往日更加明亮，月初或月末的月光杀伤力是最小的，但那股柔和的月光还是一如往常地光顾了成阳的房间。多少次的凌晨苏醒、彻夜难眠都是月亮在陪伴啊！不过每次他在窗边抬头望着月亮的时候，总是在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我的名字是“成阳”，但在我的世界里，永不落下的却是月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