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表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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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表扬
高主编在群里通知周五晚聚餐时，花铮刚从姚琴那知道，依娑欲言和折月煮酒合作的短篇画作于昨夜零点攀上内陆原创漫画榜前十名。
这是近一年来山语出版社取得的最高成绩。
被上头点名表扬，高主编高兴，自掏腰包请手下几个兵吃饭。
吃的是公司附近最贵的碧云楼。
姚琴感慨声从工位哇塞到餐位，公司里她就和花铮关系亲，两人挨着坐，姚琴摸着发光发亮的餐桌：“两人得道，鸡犬升天。”
花铮不同意这形容：“我可不当鸡犬。”
姚琴“吁”了声，让花铮往左边看：“主角们来了。”
花铮抬眸，先看到的是嘴角都要裂到脑后、一脸傻笑的高主编，而后才是两位女主角。
前几天在宋淮之工作室，花铮没和江小星说的另一件事，“依娑欲言”和“折月煮酒”这俩皮下，非但不是真情侣，还全女扮男装。
大环境扭曲的事太多太多。
两位是言情作品出道的画手。
而今言情市场不做好、束缚过多、画个生子剧情都会被喷得体无完肤，混不下去，换笔名，公司包装，改头换面，女画手“下海”装男耍帅、卖腐。
昨晚两人合作、冲进前十的短篇作品，说实话，花铮觉得作品本身并没多大亮点，故事老套，分镜脚本粗糙，能火起来多是磕画手的CP粉们惊人的购买力。
画作好坏不应该以作者炒作热度来评判。
花铮把视线收回来，表情寡淡。
高主编组的饭局，免不了工作话题。
席间高主编将他那股“领导做派”发挥淋漓尽致，重点表扬张依依和吕美泽，其次赞许两位画手的助理和责编，再是另外几位近期有出色表现的同事，最后，批评花铮：“花铮啊，不是我说你，虽然你现在跟了《天台》组，但不能死守一个项目对不对？万一这项目不如预期呢？咱别半边云里扭秧歌啊，要懂得广撒网，成功人士可不只咬着眼前的肉不放。”
姚琴是整张饭桌上资历最浅的小喽啰，缩在花铮身侧不敢言。
其他人跟着高主编抑扬顿挫的发言，在花铮身上看来看去。
花铮倒是淡定，举起高脚杯，敬对面的高主编一杯：“是，领导说得对，领导想得周全，感谢领导提点。”
花铮的识趣引得高主编仰头大笑。
领导高兴，陪喝了小半杯。
姚琴情绪憋到饭局结束，和花铮等车的时候，姚琴苦巴巴着张脸：“花哥啊。”
碧云楼的酒就算不是最贵的，味道品尝起来也比外头大多数酒类香醇。
花铮今晚喝了两杯，唇口留香，姚琴委屈的呼唤打断花铮的回味。
花铮染了酒味的笑容挂在脸上，“嗯？”
姚琴张了张嘴，替花铮打抱不平的话不知道要不要说。
花铮歪头。
姚琴改口：“周末什么安排？”
花铮，挑眉：“填色弄完了？”
扎心，姚琴：“……没有啦。”
叫的车还没来，七月傍晚的风带了股黏腻的燥热。
两人推到大厅空调下等待，期间同一包厢出来的同事陆续经过他们，有客气问他俩怎么还没走的，也有高仰着下巴等他们主动打招呼的。
张依依和吕美泽便是后者。
人气高有资本傲。
连高主编都要护的两颗摇钱树，花铮陪脸陪笑，和这两位前辈挥手道别，等前辈们的人和车走开了，躲花铮身后的姚琴咬唇，不甘心：“有时候真想恶毒点，咒她俩早点翻车。”
姚琴声音不大，花铮还是制止她说这些话：“小声点。”
姚琴左顾右盼，周边没认识的人在。
花铮：“想在圈里混，没能力前最好谨言慎行。”
姚琴嘟囔：“就是不甘心嘛……咱们部门比她俩有能力的人明明那么多。”
“可只有她们抓对了红的机会啊，”花铮无奈笑了笑，道，“你想大声说话也可以啊，要么做个没心没肺的新人，要么做出点成绩高人一等。”
姚琴唔了声：“我早过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纪。”
花铮叫的车到了。
他走出大厅，又回头对还楞在原地的姚琴说：“那就努力做后者吧。”
***
花铮也不甘心。
从上学到找工作，花铮有一套完美的人生规划。
上学时选的专业方向是为了以后花家产业需要他时替补上，毕业后拒绝导师邀读博的建议，也推掉了各大企业的offer，按着他的计划，带上他的作品和能力加入山语出版社。
可在这一套完美计划里，花铮想要的不是朝九晚五千篇一律的工作状态，更不甘给人作配。
事到如今，花铮不得不承认，宋淮之给他带来的所有机会，对他的人生规划很重要。
周末还愿意加班的人不多，仇溪今天在宋淮之工作室。
花铮提着小甜品上二楼找宋淮之，办公室里仇溪刚挂断电话，眼神恶狠，瞥见门口的花铮，戾气还没全收住。
平日嬉皮笑脸、好好先生的人发飙，花铮稀奇，把甜品放会议桌上，瞧瞧漫不经心的宋淮之，又看看收起凶煞表情的仇溪。
花铮：“仇总遇到烦心事了？”
仇溪冷哼了声：“你那些画进度怎么样了？”
宋淮之曲指，敲桌子：“谁让你用这种语气和我员工说话了？”
花铮条件反射：“谁你员工了？”
空气冷凝。
鸦雀无声。
三人静默，几秒，旋即，皆笑出声。
严肃气氛不攻而破。
仇溪伸手捞了份甜品：“让我看看小花带了什么好吃的。”
“芒果慕斯，”花铮把袋子拆开，一一介绍：“巧克力瑞士卷，青柠小蛋糕，还有一些原味鸡蛋糕。”
仇溪眼热：“老宋你日子美滋滋啊。”
宋淮之从老板椅上起来，凑过来：“青柠的给我留一份。”
花铮把青柠味推到宋淮之跟前，宋淮之语调闲闲：“小花老师每次来都这么破费。”
仇溪已经开吃了。
花铮眉尾一扬，把餐叉递给宋淮之：“这不想着吃人嘴软嘛，今天吃了我的东西，日后我干不好活，你们就不好意思凶我了。”
宋淮之抽走叉子，睨眼仇溪：“没人骂得比他凶。”
吃掉一半小蛋糕的仇溪冤啊，三五除二解决掉贿.赂品，侃侃而谈起最近让他发火的无语事件。
流溪工作室今年研发的小游戏项目很多。
其中一款新作，游戏所有人物都要求新捏新作，因不是大项目，工作量又大，请不起太多大牌建模师，项目最终外包，请来位男建模师。
初期仇溪觉得这外包员好用，干活劲儿足，效率高，价格还便宜，就多给这位建模师发了额外任务，价位谈得来，对方也接受多干活。
可活多了后，问题和矛盾逐渐冒出来。
不愿意捏男/性/人物，说辞是男建模师无法天天研究男性生/殖/器官，研究不了就算了，给他换女/性/人物，转头又把人物的胸捏得比脑袋大。
仇溪两眼一黑差点厥过去。
花铮和宋淮之人手一块小蛋糕坐位上看仇溪手舞足蹈，听得津津有味，末了，宋淮之评论：“这些问题，都是大环境普态。”
花铮接话：“顺应市场需求来说，你那员工风向把握不错，知道玩家想要什么，按道德方面来谈，你那员工不厚道，想赚媚俗的钱。”
宋淮之嗤笑。
花铮耸肩：“当然想要什么样的赚钱方式，最终都是仇总一句话说的算。”
宋淮之：“仇总一句话的事。”
仇溪说的问题花铮不是没遇到过，办公室里以前有位男画手，因为接受不了画男人的大裆辞职不干，理由是：不允许别的男人比他的大，纸片人也不允许。
后来这位男画手在人事调动安排下，去男频画大胸，胸越画越圆，一不小心就圆火了，成名后还给依娑欲言和折月煮酒这两位师妹带流量。
大家都在抓机会出名。
仇溪被花铮和宋淮之的一唱一和刺激到，嗷嚎乱叫。
最后宋淮之要以噪音扰民为由赶仇溪出办公室，仇溪才闭嘴消停。
花铮今天来工作室主要是为《天台》第二期的制作找宋淮之定细节。
趁仇溪还没走，花铮赶紧把游戏人物草稿拿出来，两份单人图一份双人图。
三张刚勾勒出雏形的线稿，宋淮之看不出名堂，只觉得拿稿子的那双手骨节分明，修长好看。
冷白皮的话，摸起来是冰冰凉凉的感觉吗？
仇溪收了草稿，对着一堆线条连连夸不错。
宋淮之探头看两眼，画稿明明还是个地基：“看来蛋糕很合口，仇总闭眼都能夸人了。”
花铮举手：“仇总吃榴莲吗？下次我带榴莲千层。”
仇溪芒果慕斯回味无穷：“如果是芒果的话。”
花铮还没说好，宋淮之又开始往外轰人，仇溪诶诶两声。
花铮唇角上翘。
***
工作室才清净下来。
天气不错，两人移到功能室对稿，宋淮之拉开百叶窗，让夏天的阳光照射进来。
会议室圆木桌中间摆了束荷花切片，盛夏的荷花开得美艳。
两人面对面坐，稿子摊了一桌面。
宋淮之时不时转两下笔，圈点他觉得不合理的地方。
花铮垂着眼，耐心改稿。
室外蝉鸣声此起彼伏。
照进来的亮光让花铮皮肤白得更清透。
大眼睛半阖着，睫毛又长又翘，微表情随着对画稿的心理变化，轻轻皱了几下。
“以前都没发现，”宋淮之突然开口，“你眼睛很漂亮。”
花铮抬头，承上宋淮之窥探的炙热目光。
宋淮之不躲不闪，花铮大大方方回应：“很多人都这么说。”
没有别别扭扭的小情绪，那双桃花眼扑闪着光。
被花铮反看过来，宋淮之整个人有那么几秒的不自在，下意识挺起腰板。
花铮礼尚往来：“你唇形很好看。”
宋淮之干咳一声：“很多人都这么说。”
花铮哦了声，发现宋淮之耳尖有些发红。
宋淮之岔开话题：“上次那套房子什么时候下定金？”
这话的意思？
花铮啊了声：“直接跳过中介吗？”
“怎么？你还要叫他？”
意思都这么明显了。
花铮连忙：“房东都要给我省中介费了，我还要叫什么外人。”
宋淮之只笑不语，找回主控权，耳尖无名的火热瞬间消散开。
花铮起身，装模作样给宋淮之接了杯水，试探宋淮之的态度：“房东先生，您应该不会后期碰到出价更高的买家，就不等我这边了对吧？”
宋淮之伸手要去接水杯：“未来的事，谁能说得准呢？”
花铮递出去的水杯在空中一个转弯，没递出去，凑嘴边自己喝了。
宋淮之扑空的手没抓住水杯，改摸鼻梁，讪讪问道：“花买家，周末有空吗？”
花铮把杯子放进水槽：“有没有空，取决于你下一句要说什么。”
“朋友在禹州山上开了农家乐，”宋淮之起身，跟在花铮身后，“感兴趣去走一趟吗？”
花铮借用宋淮之的电脑，把U盘里第三稿的雏形点开，嘴上说：“你朋友真的很多。”
宋淮之承认自己有很多朋友，“创作是需要灵感的，多和大自然接触，”
花铮指着电脑屏幕：“第三稿，看不看？”
文件还在加载，宋淮之抬抬眼皮：“想要什么程度的表扬？”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表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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