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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光芒下的暗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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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毕，莫长宵被引至客房休息。
轻轻关上门，终于得以独处，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他长舒一口气。
尽管那岚和底比斯人对他展现出了极大的善意，莫长宵心中仍存疑虑。他决定趁神庙宴会开始前，悄悄探查这座神秘的城池。
城门街。
自从那岚和莫长宵离开，这里的人就越来越多。底比斯人一听说光之子出现过这里，蜂拥而至，把整条街道堵得水泄不通。
街道旁最大的食楼趁机推出了说书服务，为未能亲眼目睹光之子风采的人描述当时的场景。说书人站在高台上，声情并茂地讲述：
“光之子一出现，荧光苔藓瞬间大亮，荧光孢子争抢着贴近他乌黑的发丝和飘逸的衣摆，他与我们的长相截然不同，我想那是神的相貌，他孑然地站在那里，如同神秘而圣洁的夜昙。”
“真的...真的有光之子吗？”年轻女子的声音微微发颤，双手不自觉地握紧，“那我们是不是...是不是可以离开这地底了？”
“预言要实现了！”少年一跃而起，兴奋得手舞足蹈，“光之子降临，诅咒即将破除，我们终于能重见天日了！”
人群中爆发出阵阵低呼。有人双手合十，虔诚地低声祈祷；有人激动地拥抱在一起，喜极而泣；还有人眼中闪烁着泪光，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我要把我珍藏许久的地灵果献给光之子。”一个中年男子高声宣布，声音里满是自豪，“那可是我在兽巢深处找到的珍宝！”
地灵果是大地孕育的宝物，蕴含强大的能量，吃一颗就能瞬间爆发出身体的潜能。
“我也是，我要把我最宝贵的东西献给光之子。”众人纷纷比拼起宝物。
大街顿时热闹起来，有人讨论要举办盛大的欢迎仪式迎接光之子，还有人已经开始计划地面上的新生活。
“可是...”一个中年男子犹豫着开口，“你们忘记上一个外来者的干的事了吗？”
“对啊，万一又是一个冒充光之子的怎么办。”另一人附和道。
“他要是敢冒充光之子，我就把他撕碎了喂沙兽！”一个大铁锤“砰”地一下把地面砸出一个深坑，一个壮汉霸气说道。
“大块头，你干嘛砸坏我门前的地！”店小二从店里跑出来怒斥道。
一个少女也在此时发声：“他肯定就是光之子，大个子你不准对他不敬。”
“是不是还不能确定，我觉得大祭司一定会吸取上次的教训，在没有确定之前把外来者控制住。”另一个人为大铁锤帮腔。
其他人也纷纷站队，场面瞬间乱成一锅粥。
旁边一条隐蔽的小巷里。
昏暗的微光中，青年肌肤瓷白，肌肉线条流畅，腰身紧致，既有着少年的纤细，又带着青年的力量感。
莫长宵不自在地扯了扯衣服下摆，试图让它遮住更多部位，但布料实在太短，无论怎么拉扯都无济于事。
他之前的衣服太显眼了，他去偷了一件衣服穿，没想到这里的衣服全都是一块只能遮住下半身的布料。
莫长宵躲在小巷的阴影中，背贴着冰冷的石壁。
听说书的时候他尬得脚趾扣地，后面说到光之子，他又汗流浃背了。
他知道他不是光之子，他只是一个倒霉的穿越者，一旦被他们发现，那他的处境就危险了。
莫长宵闭上眼睛调动黄金镯，过了一会，他睁开眼睛，看着依旧黯淡的黄金镯，眼里满是挫败。他现在没有自保的能力，绝对不能被抓住。
“我先溜！你们慢慢找去吧。”
他看了一眼混乱的人群，转身消失在错综复杂的巷道中。
底比斯城的复杂远超莫长宵的想象。他沿着石阶一路向上，却发现每个路口都有岔路，每条岔路都通向不同的平台，平台上又有更多的石阶和岔路。
“这地方简直像个迷宫。”莫长宵皱了皱眉，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他选择了一条路，继续向上走。然而，走了没多久，他又遇到了岔路。每条路看起来都差不多，石阶蜿蜒盘旋，仿佛没有尽头。
“不行，这样下去会完全迷失。”莫长宵停下脚步，环顾四周，试图找到一些标志性的建筑或路标。
突然，莫长宵藏身的这条小巷来了几个人。
他把自己藏在阴影里，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衣服下摆满是补丁的黑皮少年正与几个人交谈。
“听说你们在招人去猎沙兽，“少年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我经验很丰富的，你看看我怎么样？”
其中一人打量了他一番，点点头：“我们队伍正好缺个攻击手，可以啊。这是我们要去的地方。”说着，他递过一张泛黄的羊皮地图。
少年接过地图，正要仔细查看，突然身体一软，无声无息地倒在了地上。
偏僻的小巷里，那几个人熟练地把黑皮少年拖上一辆板车。
莫长宵瞳孔一缩，他认识车上的标志，是医馆。
“快点，别磨蹭！”其中一人压低声音催促，“还差几个人通道就可以打开了，我们就能离开这个该死的地底了。”
莫长宵的心猛地一跳。通道？通往地面的通道？
他悄悄尾随在后，看到那几个人推着板车大摇大摆地走过街道，没有人觉得不对劲，毕竟经常有狩猎沙兽的人重伤被板车送去医馆。
莫长宵决定混进去，寻找离开地下的通道。看到那几人再次拐进了一条偏僻的巷道，他知道机会来了。
他跌跌撞撞冲到板车边，抱着那个昏迷的人就是一顿嚎：“哥！你怎么伤成这样，我们全家就指着你吃饭，你走了我们怎么办啊！”
其中一人连忙上前：“你哥没死，我们正要送他去医馆。你先回家等着吧。”
莫长宵死死抓住板车边缘：“不行！我一定要跟着去！我要看着我哥醒过来。”
那几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为首的人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快步上前，一记手刀劈在莫长宵后颈。莫长宵顺势“晕倒”，被粗鲁地扔上了板车。
板车继续前行，带着他来到了一处隐秘的洞室。
并非想象中的阴暗牢笼，而是一个宽敞明亮的人工洞穴。荧蕈灯被精心布置在洞顶，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将整个空间照得通明。
洞室里有至少上百人，男女老少都有，所有人没有被囚禁的痛苦，脸上带平和的微笑。他们穿着统一的白色单衣，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有的在聊天，有的在玩耍，有的在休息。
莫长宵装作悠悠转醒，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祥和的景象。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正蹲在他身边，关切地问道：“大哥哥，你醒了啊，要不要喝水？”
“谢谢，我不渴。”莫长宵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脸上写满了困惑。
旁边一个中年男子见状，热心解释道：“别担心，等一下老师会来讲课，到时候你就会明白一切的，如果你想走的话，也没有人拦着你的。”
他的话让莫长宵非常好奇，那伙人把人掳到这里，就是为了给人上课？
没过一会，果然有个身穿白袍的人缓步走上洞穴中央的圆台。洞室内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人身上。
“大家好，我是各位的先行者，高塔。我们之所以用这种方式请你们来，实在是迫不得已。”
他环视四周，眼神中带着悲切：“底比斯的资源即将耗尽，毁灭就在眼前。然而城主却隐瞒真相，想让所有人默默等死。”
现场一片骚动，有些人已经听过，一脸哀伤，有些人和莫长宵一样毫不知情，乍然听到，满脸不可置信。
有人大声反驳道：“底比斯不会毁灭的，预言说光之子会拯救我们的。”
“光之子？”高塔冷笑一声，“那不过是一个谎言。如果真有光之子，为何至今仍未现身？”
“我们必须自救！”
“经过多年研究，我们发现了一个方法。在底比斯城的地下，隐藏着一个古老的法阵。当鲜血浸透法阵，神的诅咒将被打破，底比斯将重见天日！”
“但是，要启动它，需要...大量的底比斯人的血液。”
他的声音变得激昂：“你们，都是拯救底比斯的英雄！虽然我们看不到外面的世界，但我们的家人、朋友、爱人，他们将能沐浴在阳光下，仰望蓝天白云，而不是在这阴暗的地底等死。”
洞室内一片死寂。人们面面相觑，内心陷入痛苦的挣扎。谁不想活下去？但如果不做出牺牲，所有人都将难逃一死。
高塔看出了众人的迟疑，语气缓和下来：“当然，如果有人不愿牺牲，我们也能理解。想离开的人，请举手。”
洞室内一片寂静，高塔满意地点点头，“那我们......”
一个畏畏缩缩的男人缓缓举起了手，他双眼通红，泪流满面，“我...我不想死，我想回家。”
这个男人平时在人前都不敢大声说话，但怕死的本能驱使他举起了手。
没有人指责他，不是所有人都品德高尚，舍己为人，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权力。
仿佛打开了闸门，陆陆续续又有几人举起了手。
高塔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换上一副理解的表情：“我们不会勉强任何人。我们希望所有人都是自愿为底比斯献身的。想要离开的人，我们会安全送他们回家。“
那几个人被侍从带出洞室。
离开的人还是少数，更多的人已经做好牺牲的准备，所有人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充满希望的未来——一个他们的爱的人能够沐浴在阳光下的未来。
——
城主府。
那岚坐立不安，不断向门口张望。
“报告！“一名卫兵急匆匆地跑进城主府，手中捧着一件迷彩服，“在一处小巷发现光之子大人的衣服，现在我们正在附近加强搜寻。“
那岚接过衣服，眉头紧锁。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衣服，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光之子大人似乎对底比斯有误解，正在躲避他们。
那岚看向卫兵，“去查，光之子大人发生了什么事。”
卫兵领命而去，那岚的目光再次落在迷彩服上。
就在这时，又有一名卫兵匆匆赶来：“报告！在搜寻过程中发现，近期城内有人莫名失踪。”
那岚和身旁的安司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失踪人数有多少？”那岚沉声问道。
“初步统计，至少有几十人。”卫兵回答，“而且失踪的时间集中在最近几天，地点分散，没有任何规律。”
那岚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有没有目击者？”
卫兵摇头：“没有，失踪的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安司上前一步，低声说道：“岚，这件事恐怕不简单。光之子大人的失踪，会不会和这些失踪案有关？”
那岚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你的意思是...有人在暗中搞鬼？”
安司点头：“不排除这种可能。如果有人故意制造混乱，甚至让光之子大人对底比斯产生误解，那么他们的目的很有可能是你。”
那岚接话：“你是说四大菌群？他们觊觎城主之位？”
底比斯在地底安身立命的根本就是融合了地下特有的真菌，这种共生关系不仅让他们能够通过真菌汲取能量，也能用真菌战斗，还能用真菌照明。
最初，底比斯人只与一种真菌建立了共生关系。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逐渐发现了更多具有独特特性的菌种。经过数百年的演化，最终形成了四大主要菌群：死亡帽、毒蝇伞、紫水晶和黄鬼伞。每一种菌群都拥有独特的特性，为底比斯人提供了不同的能力。
安司道：“不无这种可能。”
那岚面色沉沉：“要是让我知道是谁欺骗了光之子大人，我一定扒了他的皮，扔去喂沙兽。”
“传令下去，全城戒严，务必找到光之子大人。同时，彻查失踪案，任何可疑之人，都不能放过。”
卫兵领命而去，那岚和安司站在城主府的高台上，俯瞰着底比斯城。神庙的光芒依旧明亮，但在这光芒之下，似乎隐藏着某种不安的暗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