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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他在骗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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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汉中市后季子池先去了一趟公司,虽然已经向总部递交了辞呈,但是整个流程走下来至少也得一周。
周六的办公室很冷清,透过窗户照进来的光里漂浮着许多细微的灰尘。
Louis虽然离开已经将近一个月,但是总公司却一直没有安排人来接替他的位置,所以他的办公室还是原来的布置,只是酒柜上的酒在这段时间里被季子池喝完了几瓶。
季子池走进办公室以后十分熟练的给自己弄了一杯酒,然后反手撑着吧台缓慢的喝了一口,他一边喝着一边面无表情的看着对面办公室里站在窗边抽烟的季霖。
季霖微微垂着头,视线落在两栋楼中间的街道上。
季子池端着酒杯走到窗边,也低头往下看了一眼。
周六的写字楼旁的街道上鲜有行人,明媚的光洒在空旷的道路上,显得有些浪费。
在喝完一半酒后,季子池的手机响了起来,他往后退了几步,将杯子放在一旁的长桌上后才接通电话。
对面的季霖也恰好在此时抬头,刺目的光被对面的玻璃反射入眼帘,他眯着眼吐了口浊气,然后转身掐灭了手里的烟。
季子池看着季霖的动作,知道他并没有看清自己,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
电话那头的陈菲苒闻声有些疑惑,“你叹什么气?我们俩好歹认识了这么多年,你都打算要当众出柜了,怎么也没想着提前告诉我呢?我现在不过是问了你几句,你就不耐烦了?”
季子池无奈的解释,“没有不耐烦,我的问题,我应该先和你说的。”
陈菲苒啧啧两声,忽然道:“听说你爸爸也在现场,你和他之前...”
季子池嗯一声,“以后再和你解释吧。”
陈菲苒知道再问下去就是家事了,于是转了个话题,“你明天能来机场接我吧?”
“能。”季子池端起酒杯仰头喝尽,胃里瞬间灼烧起来,“我和沈应淮一块来。”
“嗯?”陈菲苒不解,“他为什么要来接我——”她猛地顿住,“你喜欢男人,而他刚好又是男人——”
“你!”陈菲苒后知后觉,“你喜欢他?”
陈菲苒的一惊一乍让季子池没忍住笑了起来,“他也喜欢我。”
手机那头沉默良久后传来陈菲苒的假笑声,“那挺巧的。”
季子池放下空酒杯后盘腿坐到窗边的懒人沙发上,他整个人都落在了阳光里,粉色的头发被镀上了一层金边,他迎着光闭上眼后缓缓道:“明天见面和你说。”
陈菲苒应到:“那明天见。”
挂断电话后季子池睁开眼看向对面的办公室。
季霖又在抽烟,只不过这次他端坐在办公椅上,侧脸看上去绷得很紧,只有嘴在吸烟时有微微的张合。
这是季子池第一次这么平静而富有耐心的观察季霖。
他试图将两人从儿子与父亲的身份里拽出来,让这种注视成为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的审视。
不可否认,在事业上季霖是成功的,他能够妥善的处理好每一笔生意,可是却唯独处理不好自己的家庭问题。
季子池笃定自己恨他,又不可避免的因为知道自从舒窈去世后他过的有多麻木而对他心生怜悯。
这种不纯粹的爱和恨让季子池对自己也产生了几分厌恶。
季子池打开和他的聊天框,其实在昨天之前,季霖对他的态度已经称得上负责了——按时转过来的生活费、以及隔三差五的几条虽然敷衍却聊胜于无的关切问候。
“只要你肯认错。”季子池凝望着埋头翻阅文件的季霖,喃喃道:“爸爸。”
几十米之外的季霖似有所感,忽然侧过脸朝这边望了一眼,可是却又因为刺眼的阳光收回了视线继续工作。
季子池在他看过来的一瞬间屏住了呼吸,又在发现他依旧没有看见自己时嗤笑出声。
当季霖抽到第五根烟的时候,季子池起身离开了——他该去接沈应淮了。
季子池从写字楼走出来时,一股凉意扑面而来,连耀眼的阳光都成了摆设,他裹紧身上的大衣,目光习惯性地投向自己停车的位置,却发现周砚之正站在他的车旁。
不等季子池走过去,周砚之面无表情的大步朝他走了过来。
季子池大概猜到了他要说些什么,于是往旁边走了几步,双手环胸的静静的等待着他。
周砚之背着光停到距离季子池只有一米左右距离的地方,他先是沉默了一会,然后问道:“是为了他吗?”
季子池的眉头皱了起来,疑惑的问道:“谁?”
“沈应淮。”周砚之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个三个字,“为了和他在一起,所以不再觉得身为同性恋是件羞耻的事情,还敢当众出柜。”
“不是。”季子池语气淡漠。
周砚之闻言松了口气,一直紧绷着的肩脊终于舒展开,他抬手握住季子池的肩膀,“有什么我可以帮到你的吗?”
季子池看了一眼手表,点点头道:“有,我现在赶时间去接沈应淮,没事的话麻烦让个道。”
周砚之放在季子池肩膀上的手猛地收紧,语气急迫的说:“你说不是为了他才出柜的。”
季子池望着他双眼,毫不隐瞒的说:“但是我现在和他是恋爱关系。”
“那我呢?”周砚之不可置信的低吼,“他之前那样对你你都能原谅,那你为什么不肯给我个机会?”
“你?”季子池的语气依旧平静,“你还缺男人?”
周砚之脸色的表情瞬间僵住。
季子池强势的掰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后,淡淡道:“你说你要我给你机会,可是在两个月前我收到了几百张你和不同的男人亲密接触的照片。”
周砚之闻言瞳孔骤缩,他立刻慌乱的解释,“不是的,你听我解释——”
周砚之往前一步,抬手想要触碰季子池但是却被他躲了过去,于是他站在原地,语气晦涩的开口,“我只是太压抑了,你知道我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吗?我...我被他们逼着做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他露出苦涩的笑,“我需要让公司的财务报表变得更好看,我不得不和那些精明的投资人费心周旋,我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我和那些男人就是单纯的解决生理需求,没有任何感情上的纠葛——”周砚之祈求似地望着季子池,“这么多年,我唯一爱的人只有你。”
“你不爱我。”季子池平静的开口,语气没有任何安抚的意味,“你对我只是执念而已,等你真的和我上.床了,你也会向下一个你所谓的深爱的人说——我和他没有任何感情上的纠葛。”
周砚之咬紧牙根瞪着季子池,不能接受他将自己的感情贬得一文不值,“你凭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们本身就没有任何情感纠葛。”季子池像是一个冷漠的老师,十分具有逻辑的在分析这件事,“在你出国前我们的交往并不深,就算你在我身上倾注了感情,那也是你自作多情。在我们都回国后,你是对我有多次的试探,但是我也都明确的拒绝了你,所以我们之间依旧谈不上什么感情纠葛,我和你的关系自始至终都清清楚楚,我从来没有给过你任何模棱两可的回答。”
周砚之的双手紧握,盯着季子池眉心的红痣,“你不需要来剖析我对你的感情,我确定我爱你。”
季子池再看了一眼手表,语气已经有些不耐烦,“但是我现在需要去接我的爱人,你可以让开吗?”
周砚之闻言气极反笑,他往后退了两步,拉开和季子池之间的距离,好将他整个人都收入眼底。
这么一看,其实季子池没有变,长相刻薄、脾气也不好,对自己的态度更是冷淡到令人心寒。
周砚之苦笑着摇头,他盯着季子池说:“你觉得我的那些照片是谁发给你的?”
季子池无所谓的耸耸肩,“或许是你的某个‘没有感情纠葛’的男人?”
“是沈应淮!”周砚之极力克制情绪,却依旧压制不住语气里面的怒火,“整个汉中市,除了他还有谁能只手遮天弄到这些东西?”
季子池下意识的辩解,“不是,他没这么无聊。”
周砚之冷哼着侧过脸不再看季子池,“信不信随便你——”他舔了舔唇齿,“只希望你以后不会后悔。”
季子池越过他朝着街边走去,身后却突然传来周砚之的声音,“你不是要去接他吗?我陪你去,我让你看看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季子池转身看向周砚之,“不需要,他是我的爱人,我清楚他现在是个怎么样的人,我也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诋毁他。”
周砚之冷笑着一步一步走近季子池,眼中装着快要压制不住的愤怒与不满,“季子池,你不是挺会爱人的吗?我还以为你没有心呢。”
“以后没事别联系了。”季子池的耐心逐渐耗尽,语速极快的说完后转身就走,大衣的衣摆扫过周砚之伸出来想要挽留他的手背。
周砚之一直注视着季子池,直到他开着车驶离他的视线,他才冷笑着缓慢的朝着自己的车走去。
沈应淮在欺骗季子池。
周砚之笃定这一点,他觉得自己应该想办法帮遭受欺骗的季子池看清沈应淮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