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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喻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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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按计划大家该去山上泡温泉。然而,事情却突然发生了变化。
周维桢刚出房门,就见到了捂着肚子靠在墙上的小艾,她虚弱地说:“维桢哥,我不太舒服。”
周维桢上前扶住她,转头一看,发现其他几个同事的脸色都很不好,有的在不停地咳嗽,有的则是一脸难受的样子。
李明也显得有些不对劲,他捂着肚子,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你们怎么了?”周维桢走过去问道。
“我感觉了发烧,肚子好疼啊。”李明虚弱地说道。
“我也是,头昏脑涨的。”另一个同事也附和道。
周维桢心里一紧,他突然想起昨天晚上在剧本杀店里的那些诡异事件。
“我们先去医务室看看。”周维桢作为组里唯一一个没有中招的人,他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们来到医务室,发现其他几个同事的情况也越来越糟,有的开始呕吐,有的则发烧得厉害。医务室的工作人员也是一脸无奈,表示这种情况他们也处理不了,建议尽快送医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艾捂着肚子惊恐地说道,“难道……是昨天那个剧本杀的问题?”
周维桢没有回答,他的心里也充满了疑惑。他突然想起昨天那个神秘人说的话:“你们逃不掉的。”难道真有诅咒?
由于同事们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公司领导决定提前结束这次团建活动。原本为期四天的团建,不到两天就草草收场了。
“周维桢,你们组的情况比较特殊,先回去休息吧。”此次团建的负责人王经理对周维桢说道,“其他组继续团建。”
“好,谢谢领导。”周维桢点了点头,心里却有些复杂。
周维桢组所有人跟着公司安排的车一起返回市区,随后被陆续送往医院检查。车上,小艾一直面色惨白靠在车厢里,脸上带着惊恐的神情。
“维桢哥,我们真的没事吧?”小艾小声问道。
“别怕,我们没事的。”周维桢安慰道,但他的心里也没有底。
公司领导表示,这次团建出现这种情况,公司会承担相应的责任,并且会给出现不良症状的员工放几天假,让他们好好休息,周维桢也跟着沾了光。
医院诊断他们为受惊过度,加上山里湿气重受了风寒。
“那个剧本杀真的好吓人,我以后再也不去了。”小艾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摇了摇头,脸上还带着一丝后怕。
“嗯,不去了。”周维桢点了点头,心里却在想着,这也许只是一个开始。
见小艾一副快哭了的表情,周维桢连忙强行挤出一个笑容,安慰她说道:“哎呀,想开点嘛,就当是休假吧。”
周维桢没敢跟小艾说,昨晚他一个人偷偷又去了一趟那个名为“梦回戏班”的剧本杀店,那座民国风格的古老建筑,已经消失在了茫茫大雾之中,什么也没有了。
傍晚,周维桢心不在焉地回家的路上,站在路边等公交车,心里还在想着那些诡异的画面:火盆里窜起的火苗、墙壁上的血手印、角落里穿着戏服的神秘人……这些画面像电影一样在他脑海中反复播放。
就在这时,周维桢的目光被不远处十字路口处的一个身影吸引住了。那是一个穿着戏服的人,背对着他,站在车水马龙的路口。
周维桢的第一反应是:完了,被盯上了!他下意识地想要逃跑,但就在他准备转身的瞬间,那个穿戏服的人突然回过头来。
周维桢的心跳瞬间加速,他以为自己会看到一张狰狞恐怖的脸,但下一刻,他却看到了一张清冷好看得离谱的面孔。那个年轻人的五官精致得仿佛是从画里走出来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冷峻。
他眉如远山含翠,眼似寒星点点,深邃的眼眸中透着一丝清冷与疏离,却又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眼尾微微上挑却不显妩媚,净是淡淡的愁容,脸庞白皙如玉,肤色苍白中带着一丝冷冽,宛如冰雪雕琢而成,纯净无瑕。
身着一袭大红色戏服,似烈火燃烧在雪原之上,红得耀眼,红得炽热。戏服上绣着繁复的金丝花纹,金光闪烁,却衬得他越发清冷。他眉眼疏离,气质孤高,仿佛这世间繁华皆与他无关,唯有那身红衣,为他的冷傲添了几分热烈。
周维桢看到他的瞬间,呼吸一滞。他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人,那种清冷的气质和好看的面容,让他一时间呆住了。
同时他也发觉,这身戏服很新,和昨天剧本杀店里见到的那件不一样,因而松了口气。
那个身着戏服的年轻人站在原地,隔着不远不近半条路的距离望着周维桢。周身车水马龙,他却一动不动,周围的一切好似都与他无关。
周维桢愣了几秒,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还站在路边,而那个年轻人正站在十字路口的中央,随时可能被车撞到。他下意识地冲了过去,一把拉住那个年轻人的胳膊,将他望路边拖。
那个年轻人显然被周维桢的动作吓了一跳,他露出吃惊的神情,微微皱了皱眉,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此时一辆货车恰好路过,司机到冲过来的周维桢一个急刹车停在距离他不到半米的地方,摇下车窗破口大骂:“有病啊!你小子碰瓷是不是,谁家好人往大马路中间跑啊,神经!”
周维桢自觉理亏连忙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不是有意的。”
司机也没过多为难他,骂骂咧咧开车走了。
“你没事吧?”周维桢把人拽到路边,喘着气,有些着急地问道。
年轻人低头不语。
“你……你没事吧?”周维桢又问了一遍,语气里带着一丝关切。
年轻人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周维桢的脸上。他的眼神清澈而深邃,像是能看透人心。他轻笑一下,声音低沉而温和:“谢谢。”
周维桢被他的笑容晃了一下神,心里有些莫名的悸动。他赶紧低下头,掩饰自己的尴尬,说道:“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路口,太危险了。”
年轻人点了点头,清冷深邃的眼睛直直地望着周维桢说:“嗯,谢谢你。”
周维桢打量着他,正欲开口,年轻人转过身道了句:“再见。”匆匆离去。
周维桢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不安得很。当天晚上噩梦不断,梦里总是漂浮着那件戏服,梦见它在剧本杀店里,在公司里,在自己家楼下……
周维桢惊醒,连滚带爬地下了床,一把扯开窗帘往楼下看去,忽明忽暗的灯光下,可惜什么都没有,幸好什么都没有。
重新躺回床上,周维桢却无意中摸到了枕头下有本书一样的东西,他睡意全无,在灯光打量着这本书,是剧本杀店里小艾见到的那本。
他盯着看了几秒,随即将书丢到一边,蒙着被子继续呼呼大睡。
此后周维桢在家泡了将近两天,不用上班当牛马的日子就是爽,他真想做个宅男一辈子在家闭门不出。可惜家里快没吃的了,外卖贵,点不起了。
第二天,周维桢抽空去医院看了眼小艾他们,顺便采购点吃的,又是那个十字路口,他远远望见迎面走来的年轻人,准确来讲,他首先看到的是哪件鲜艳的红色戏服。
年轻人在他面前站定,明显也认出他了,两人站在路边,都没有要走的意思,就那样面对面看着对方,气氛有些尴尬。
周维桢率先开口说道:“好巧啊,又碰见了,我叫周维桢,能冒昧问一下你的名字吗?”
年轻人一愣,回答道:“我叫……喻澜。”
“玉兰?玉兰花的那个玉兰吗?”周维桢惊呼。
喻澜摇摇头,微微抬起头仰望着填空,他说:“‘久知山木喻’的喻,‘倾耳聆波澜’的澜。”
周维桢满怀期待地听着,渐渐皱起眉头,最后一脸困惑来了句:“啊?”
喻澜微微叹息,改口道:“比喻的“喻”,波澜的“澜”。”
周维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竖起大拇指说:“好名字。”
二人并肩站在路边,汽车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周维桢此时心情忐忑,他清楚地感受到喻澜身上奇怪的气息,既熟悉又陌生。
“你怎么穿着戏服站在路口?”周维桢忍不住问道。
喻澜语气淡然:“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走神了吧。”
周维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实则心里是不信的。喻澜身上的气息很不对劲,但他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劲。还有他这身衣服他,虽然不是,但……貌似与昨天剧本杀里的那件有些相似。
“你住在这附近吗?”周维桢问道。
喻澜摇了摇头:“不,我只是路过这里。”
“那你现在要去哪里?”周维桢又问。
喻澜声音清冷,眼神里带着一种常人没有的空灵,他说:“我也不知道,也许只是随便走走。”
周维桢不解。喻澜一问三不知,但方才见他站在路边眼神飘忽的样子,分明是在寻找什么。
“要不我送你回去?”周维桢突然意味深长地说。
喻澜愣了一下,语气平静且坚定:“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走。”
“我陪你走一段吧,”周维桢又说道,“反正我也要等公交车,我们一起走呗。”
喻澜看着他,眼神里闪过一丝犹豫,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嗯,好。”
两人一起站在路边等公交车。周维桢时不时地偷瞄喻澜一眼,观察到他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眼神里带着一丝淡漠,却又透着几分温柔,其他的并看不出什么。
“你平时喜欢做什么?”周维桢试图找话题。
“看戏,”喻澜面无表情地说,“我喜欢看戏。”
“看戏?”周维桢愣了一下。
喻澜轻轻点了点头,认真地说:“嗯,一种古老的艺术。”
周维桢侧目望着他,想都没想接话道:“这样啊,难怪你总穿戏服出门。”
“其实我也喜欢哈哈。”见对方没回话,周维桢继续说道,“我小时候经常跟着爷爷去看戏,虽然说也不太懂,但觉得那种氛围还有意思的。”
喻澜眼神里带着期待,轻声问:“是吗?那,你喜欢哪一出戏?”
周维桢想了想,说道:“《霸王别姬》,悲壮又深情,看一次就忘不了了。”
“到了。”喻澜望着前方的公交车,说道。
周维桢也回过神来,两人一起上了车。
喻澜走在前面,没刷卡也没投币,他旁若无人地找到个空位坐下,公交车司机和车上众人对此皆视若无睹。
周维桢正要开口询问,公交车缓缓启动,他坐在喻澜旁边,心里直犯嘀咕。一个穿着大红色戏服的英俊男人上了车怎么都没人关注,大家好像都把他当空气。
“我帮你拿包吧。”喻澜说着将周维桢大腿上的包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喻澜,你以前来过这里吗?”周维桢望着车窗外的街道问。
喻澜嘴角轻扬,轻声道:“也许吧,不太记得了。”
“你平时都在哪里看戏?”周维桢又问。
喻澜说:“一些老戏院。”
“能带我一起去吗?”周维桢突然说。
喻澜一怔,看着他的眼睛意味深长地说:“好啊,那下次我请你。
周维桢到站下车,回头发现,喻澜跟着他一起下了车。
“你也到江景园路吗?这么巧啊。”
喻澜起初没说话,只是盯着周维桢看。半晌才艰难开口道:“能拜托你件事吗?”
“啊,你说吧。”周维桢露出轻松表情,随意地叉着腰。
“能收留我一段时间吗?”喻澜说。
“啊!”周维桢下意识防备地后退一步,“咳咳,为什么啊?”他正色道。
喻澜眼睛里闪过一丝落寞,他轻声说:“不行吗,那算了。”说罢转身就走。
“等等!”周维桢朝他的背影大喊一句。
喻澜停下脚步,没有转身。
“没什么不行,只不过……我家可破了,你住得惯吗?”周维桢不好意思地理了理头发。
“那就谢谢了。”喻澜缓缓转过身来,宽大的戏服随风摆动,他皓齿微露,笑得动人心魄。
天已经黑透了,整个小区都笼罩在一片昏暗里,连月亮都躲起来了,没留下一点光。
周维桢走在前面,脚步稳稳当当,像是每一步都踩在了黑暗里。喻澜跟在他后面,不远不近的,就像个影子,随时可能消失似的。
这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穿过这个破旧的小区,周围静得可怕,只有风吹过楼道,发出呜呜的声音,冷清得很。
周维桢的家在18楼,这个数字不吉利,没人愿意买,所以房租特别便宜。
电梯门慢慢打开,里面全是锈迹,看着就像个破旧的铁笼,随时会把人吞进去似的。
喻澜皱了皱眉,但还是跟着周维桢挤了进去。电梯开始往上爬,老旧的机器吱吱呀呀地响,听着就让人心里发慌,好像下一秒就会散架。
到了18楼,周维桢掏出钥匙,熟练地打开门。门后黑乎乎的,房子很小,一眼就能看到头。这是个两居室的房子,两室一厅一厨一卫,地方小得可怜,缩在大楼里这个破旧的角落里。
喻澜刚进门,周维桢就一下子把门关上了。屋里光线很暗,只有走廊尽头的一盏灯泡发出微弱的光。
喻澜还没反应过来,周维桢就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抵在墙上。喻澜后背撞在冰冷的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周维桢的小臂顶在喻澜的脖子上,稍微一用力,喻澜呼吸一滞,望见周维桢正眼神冰冷地盯着他。
“你是谁?是人是鬼?”周维桢的声音又低又哑,听起来特别凶。他的眼神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着光,目光如炬。
喻澜被他抵在墙上,身体有点僵硬,但他脸上没有一点慌张,只是微微抬起头,用一种平静又冷漠的眼神看着周维桢,丝毫不慌。
两人对峙良久。
突然,喻澜清冷俊美的脸上出现无辜的神情,他委屈地问:“你在说什么?”
周维桢却毫不放松,眼神里满是怀疑,咬牙道:“别想蒙混过关。大马路上,你穿着那么显眼的大红色戏服,居然没人多看一眼!还有在公交车上,你明明没刷卡,居然也没人提醒你,这正常吗?原因只有一个,他们看不见你!”
喻澜微微皱眉,反驳道:“那又说明什么?说不定只是大家没注意,或者司机心情好呢。”
周维桢冷笑一声,语气更加严厉:“还有在电梯里,我从电梯四周的反光里看不到你,这你怎么解释?说我眼花了吗?!”
喻澜沉默了一会儿,眼神渐渐变得深邃,他反问道:“如果我不是人,又怎么能在白天出来?”
周维桢被他问得一滞,沉默下来,他暂时无法辩驳,但依旧狠狠盯着他。
“我承认,我不是人。”喻澜见他沉默,转而微微一笑,语气冷静得吓人,一字一句道,但也不是鬼。”
周维桢瞪着他,脸上带着不加掩饰的震惊。
喻澜却像是早就预料到他的反应,继续说道:“这个世界,不是只有人和鬼。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不代表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