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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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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底的德国温度已经回升了,清晨的庄园是安静的,这里的主人还没有下楼之前,除了厨房以外,所有的侍者都不需要开始工作。
二楼主卧室的门是在7点准时打开的,屋外的的晨光被厚重的蕾丝帘子隔绝在外面,隐约看见大床上蜷缩着的人影。
“少爷,早饭已经安排妥当了,是否准备下楼用餐?”白衬衣黑西裤黑皮鞋的执事边询问着,边走向阳台门口,将蕾丝帘布用黄铜的蝴蝶帘钩收起,把拱形的玻璃门打开,让空气和晨光铺洒进来。
司香师已经完成了工作,开门的瞬间,挥发多时的香料混着清新的空气吸入了清醒过来的容晚鼻腔内。
司香师的香料是他调配的,凛冽而又清新,中间还混着其他的味道,只是司香时间已经过了一些时候了,闻不太出来了,但是,对于清晨的小脑瓜儿来说,是足够让人清醒的。
“嗯····” 床上的人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从鼻腔内挤出了一声回应。
被子掀的缓慢,纤细的人影下了床,去了洗手间,执事接过门外侍者递来的衣服,紧随着进入洗手间,不多时,换下的丝质睡衣便让他捧了出来。
睡衣被架在支架上,下方摆放着香熏炉子,炉子里点着香,放好后,门口另一位执事端着铜盘,铜盘上是早上花园刚裁剪下来带着露珠大朵的白雪山玫瑰,将其放置在阳台的桌子上,便下了楼。
浴室里的人收拾完了之后,缓步走到床头,拿起了厚厚的书册,抱在怀里,回头看了一眼阳台外,大片的玉兰已经开到最盛,远望雪白一片,细看之下粉紫色掺杂其中,便往楼下走去。
从旋转楼梯向下望去,整个大厅只有两名执事在餐桌旁布餐,其他侍者端出餐食以后就退出了。
早餐是蓝莓烘烤面包和大吉岭茶,配餐:吐司,意式面包,草莓果酱。
少年端坐在餐桌旁,书册摆在旁边,那是一本很厚的硬壳本,a5大小,里面夹杂着很多纸片,参差不齐的。
安静的用餐时间,容晚一手端着茶杯喝茶,一手翻开了书页,这是一本笔记,由汪达尔语(东日耳曼语支,已失传)写成,参差不齐的纸片是一些批注,英文的,中文的···
批注的语言是混杂的,但是笔记的纸张被保护的很好。
时间就像放慢了一样,谁也没有去打扰这份平静。
饭后,佣人陆续收拾餐桌,餐桌旁的少年也并未起身,似乎沉迷于笔记。
直到少年开口,打破了这份宁静。
“昨晚……”
少年似乎不知道该怎么问。也许是需要语种的转换,一瞬间有点停顿。
“昨晚,一切都好吗?”
“少爷,昨晚一切顺利,已经完全控制住了,几位少爷和小姐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已经在接受治疗,族长已经在房间里了,能动的人已经全部抓了起来,他们的家人也已经控制住了,请少爷安排。”执事汇报着昨晚的战役的结果。
17岁的少年抬头,表情冷漠,但是那张脸,一定是让人难忘的,常年身体的折磨让他纤细瘦弱,原本就白的皮肤更是惨白,可是美人还是美人。
容晚将一切都安排好了,剩下的事就该是他的哥哥姐姐们来了,所以昨晚他要做的就是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嗯……我……该去见见他了!”
太阳已经全部倾泻在走廊里,冰冷的大理石柱在阳光下似乎显现出了神性,但是空气里隐约的血腥气,撕碎了平静。
主殿的大厅里很多人人,沙发上或躺或坐着,医生助手忙碌的照顾着。
容晚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目光扫了一圈沙发上的人,锁定在其中一人身上,“大哥,我去见他。”
被叫大哥的人冷漠的点点头。继续让自己的私人医生处理胳膊上的伤口。
容晚没有再停留,直接上了3楼,楼梯拐角站着两位保镖,见到上来的人,恭敬的去前面引路。
主殿的结构是一个圆形建筑,一共5层,多数房间是空的,以前是少爷小姐的房间,随着年龄的增长,慢慢的都有了自己的住所,时不时的回来住。
3层在中心,是最特殊的,也是当时是孩子的他们最讨厌的,每次上下楼都会经过。
如今,容晚悠然自在的走在3层,以后不会再有人盯着他,提醒他,让他缓步,让他低头,将他禁锢。
房间门打开,浓重的熏香扑面而来,容晚皱了一下眉,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一大张桌子,桌子对面坐着一位白发老者,手边翻着书,见到来人,慈祥的笑了起来。
一切如常,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仿佛又回到了6年前。只要他撒撒娇就能钻到对方怀里,吃他手边的点心。
“你来了!”
容晚在对面坐了下来,身后的执事端上了一杯红茶以后就退出了房间,关上了门。
房间里就只剩下爷孙两个,时隔多年,再次相对而坐。
“你……想说什么?”容晚开口问道。
老者笑了看向他,将面前的书合上,“你想听我说什么?”
望着对面的少年,老者笑着打量着,上次见面还是三年前,变了很多,三年前的容晚身体养的差不多了,性子变得冷漠很多,但是眼里有野心,而现在只有揉不开的疲惫,仅仅只是因为一个男人的背叛?
“算了!”容晚没有再说什么,桌上的茶只喝了一口,起身要走。
“你怎么知道,今天的局面不在我的棋盘之上,小晚呀,你赢了怎么不开心呢?”老者笑着开口,低下头从新翻开手边的书。
容晚背对着,拳头攥紧又松开,“你,对外还是千叶家族的族长,但是你病了,病的也许什么时候就死了。”
“是吗?你没有见大祭司吗?我以前就和你说过,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是完全自由的,即便我是族长。”老者微笑着抬头看着面前的少年。
即将七十的年纪早已知天命了,时间的所有事物都会变,从前被他如珠如宝的少年,被他折磨的已经初具雏形,但还是缺。
容晚没有再停留,出了房间,转头吩咐道:“他身边逃走的执事继续追捕,剩下的3位,留一个继续照顾他,其他的……处理了吧!”
楼下的沙发上,伤口都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大家都么没有交谈,在沉默的等待。
容晚下了楼,坐到了沙发边上,抬头扫了一圈,开口道。
“他,还是族长。”
“知道了,我会处理好消息的封锁,逃走的执事也已经派人找了。”回话的是排行第五的姐姐容乐,三个月前容晚被刺重伤,惊吓早产,身体还没养好,所以她也没有参战,她只需要顾好孩子。
“对外说病了,减少露面,王室那边有说什么吗?”容世望着容韶问道。
“呵,屁都没有一个,怕是担心最后被你清算吧!站错了队,是要承担后果的,这时候缩着头是最好的选择。”容韶笑着回答。
容韶是他最小的哥哥,只比他大两岁,排行第八,一天到晚没个正经。
“你,真不打算直接当族长?好可惜呀,忙活了一夜困死了,剩下的,你们决定吧!直接通知我就好,你知道的,我都听你的。”
“走了!”容韶嘻嘻哈哈的带着人走了。
容晚也站了起来,“大家聚集的理由就是族长病了,所以也不着急回去,先在德国好好养伤吧!”
“附属家族的事,我们之后再商量,我要去见一个人。”
祭祀殿前已经有人在等了,见到来人立刻迎上去,应宿担心了一晚上,快天亮才睡了一会儿。
“我猜到你应该不会参战,就你这个身体还是待着好,大祭司已经在等你了,终于……终于,以后都不用再担心了!
”应宿边走边说着。
到了门口,又停住了脚步,对容晚道:“等一下,大祭司……今天早上……也没说什么,看不出高兴,也看不出生气,我也说不好,早上见到他,就只是吩咐我去门口接你。”
“嗯,知道了,谢谢你!”说着便进了门。
“哎……我……在门口等你,如果有什么事我就冲进去。”
“嗯。”容晚弯了弯嘴角。
房间内有些暗,大祭司跪坐在帕尔瓦蒂女神像前,听到脚步声以后,起身向容晚走来。
“要不要喝杯茶?”两个人如出一辙,这也是容晚最讨厌的,千叶家族里唯二的高位者,遇到任何事都不在意。
“最近气温要冷下来了,喝姜茶吧!”既然不开口,那容晚也不提。
自然是没有姜茶的,带着精致面具的大祭司走到茶柜旁,似乎在苦恼要喝什么茶,最后选中了放置在最后面的罐子。
从容晚小时候第一次见到大祭司开始,他就一直戴着面具,容晚还偷偷问过应宿,大祭司睡觉的时候也带着吗?应宿说他也没见过大祭司的样子,后来是去档案室翻到家族史里的照片,还惋惜到:这么好看的脸为什么要藏起来?但是容晚不敢问。
现在回想起来。自己真是傻的天真。
罐子透过灰尘泛着银色的光辉,可见是很久没有拿出来了。
“喝这个吧!好久没有喝了,上次喝还是……还是阿良……你爷爷成为族长的那天下午。”
“嗯,那正好是喝这茶时候。”容晚笑了起来,盯着正在泡茶的人,想从面具上看出些什么,不过他失败了,面具的边缘一看就很厚重。
泡茶是门艺术,大祭司泡茶自有一番趣味,
等茶水的时间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直到茶水放到面前,容世开口说:“我已经去见过他了。”
“我暂时不会杀他。”
“你不能杀他。”
“哈,好茶!”
大祭司悠闲的喝着茶,丝毫不在意的回答着。
“从你8岁回到家族开始,就一直在学习家族的规则,族长的死亡也是有规则条例的,如果族长被杀害,接任族长需要闭关三年,这是因为么没有能力保护的惩罚,如果是自杀,接任族长要闭关五年,同样是失职,除非自然老去或者病逝,你,想要关几年呀?”
容晚不喜欢这种感觉,非常不喜欢,是凝视和审判,每次见大祭司都是这种感觉。
“我还以为你会支持我呢!你不希望他死吗?”既然已经挑明了,那就没必要客气了。
对面明显一愣,容晚继续说:“他死了,就不会有人知道你的秘密了,不是吗?”再加一把火。
大祭司失神片刻,抬头看着这个少年,纤细,病态,却又锋利,阿良应该是欢喜的吧!
“我只是起到告诉你,怎么做随你,现在能够左右你的只有附属家族了,那些老头子也不好对付呢!”
“放心,他还是族长”容晚不想在这里停留了,忘记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喜欢这里,记得刚回到家族的时候最喜欢来这里,安静,肃穆,没有这么多规矩束缚,如今的感觉全不对了。
“怎么样?有没有说什么?”应宿在门口急的圈圈转,见人终于出来了。
“没事,以后你可能要多照顾一下大祭司了,大祭司听说族长病了,也急病了,祭祀殿的事务以后你多担着点吧!”
“阿?祭司大人早上不还好好的吗?”说着应宿就要进门去看。
“嗯,刚病的。”容世拍拍应宿的肩膀,离开了祭祀殿。
大祭司说的话,容世会认真考虑的,但是他也同样警告了大祭司,当年的事在他这已经不是秘密了,而且揭开事实连证据都不需要。
秘密,家族里每个人都有,或大或小,小的无关紧要,大的逆转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