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乔木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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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
柜台后半掩的房间内传出男人的声音，掺杂着粗重的喘息声。
紧接着一个嗓音沙哑的女人吼道，“有人，你他娘的狗崽子！老娘的生意你都敢耽搁，滚蛋！拿着你的裤子给老娘滚得越远越好！”
那扇绿漆窄门洞开，蓬头垢面的男人从里面滚出来，肩上挂着半个破衣烂衫的胸罩，胸毛旺盛，胡子拉碴。
姑妈无动于衷地让开一条路，手指夹着烟做手势。
男人看起来很狼狈，看到姑妈这样涂脂抹粉的女人慌乱站起来，恬不知耻地将脸凑近她指尖的烟，“哎！大人，你看你手上这看根烟要是不抽的话，就给我得了。省的浪费，你说是不是？”
姑妈“哦”了一声，挑起眉，“你想抽？”
男人狗爬在地上，一把扯下肩上的胸罩，“大人，就当是赏我了！”
姑妈目光微动，轻眨了下眼睛，手指点点烟灰，放在嘴边又深吸一口，待长长呼出一口烟。
待在那扇绿漆门之后走出来个女人，手上提着一杆状似长筒鸟嘴铳的拖把杆，嘴里大大咧咧的，“滚你妈的，去你爹的裤|裆里找吃的！”
姑妈眯起眼睛，手指点了点女人的火气，“别气呀，不过是一根烟的事。”
女人发鬈梳理得乱七八糟，大胸脯将棉质浅白长裙隆起两片，拳头扶着自己的水桶腰，脸颊上有两片头发服帖地贴合在下颌上。
宽下巴扬起，女人大概是习惯用鼻孔看人，“来来，我看你能求到什么。”
姑妈转头松开自己风衣上的腰带，从腰内侧的口袋拿出一根完整的烟，放在男人鼻尖下一滑，蛊惑似的问：“想要吗？”
男人向前膝行了两步，“大人，赏给我吧。就当是赏给狗了。”
姑妈仰头看着橙黄色的吊灯，冷声说：“好好跪着。”
男人跪好，嘴里不停嚷着：“大人，大人，你看这烟...”
姑妈拿出打火机，“咔哒”生出一簇小火苗，将烟头点燃，她说：“张嘴。”
男人张开嘴，吐出舌苔颜色米黄的黑舌头，“啊——”
姑妈慢条斯理地捏着烟蒂将点燃的烟头按在他的舌心上，抬脚用高跟鞋踢了下他的膝盖，说：“滚远点。”
男人卷着自己的衣裳屁滚尿流地撞向大门，从台阶上摔下去，末了，嘴里还极响地抽着烟，叫嚷着：“好烟好烟！”
姑妈转身看向鬈发凌乱的女人，调侃说：“哟，这是怎滴？找男人没找好，得了个白蚁虫？”
（形容对毒品上瘾的毒虫）
女人狠狠地朝她瞪了一眼，怨声怨气地说：“狗屁的白蚁虫，分明就是好大一条哈巴狗，连他娘的主子是谁都分不清，敢往老娘身上撒尿，下次再见到他，非得把他的臭屌割下来拌凉菜吃！”
姑妈看着女人撅着鸡冠子一样红的嘴唇，脖子上黏腻腻地发油光。
女人从抽屉里逃出一根卷烟，放在黄牙里面，“你说你来看房子的？哪里？”
“奥，这不是有两个孩子吗？”姑妈唬人的本事也是一绝，“你看我这拖家带口，刚被男人给扔了。我从三儿手上得来点钱，这不是不能让前夫知道吗？就想着在这儿租一间屋子，也就租着不住，你再想租给谁都随便，这钱得有出路，我的路才好走。你说是不是？”
女人膛目看着她，看模样是真信了。
姑妈继续在谎言上添一把火，从口袋里掏出一沓现金来，“这是孝敬你的，你看着给我门找一家房子，带我们上去看看。”
“哎呦！你看看这事。”女人眼冒精光，舔了下手指尖开始数钱，“怎么能让妹妹受委屈呢？我问你呢，那个三儿姐在哪上班？”
姑妈羞涩一笑，“这我不知道，八成是在市区吧？”
女人数完钱，两手一叠将钱放进抽屉里还特意拿着锁子扣上。
她笑弯了眼睛，“来，我带着你们去楼上转转，现在这儿的租客基本都在店里面玩，到大半夜才回来。”
姑妈仰头对着吊灯打了个哈欠，问：“你们这里有没有一走就再没回来的？”
女人的小眼睛滴流转，在打量完周围之后，掩着嘴巴凑到姑妈耳边。
刑攸站在姑妈身后，看着那只油腻的大手一步步靠近姑妈的脸颊，忽然，姑妈白亮的手指抵在她的手背上，缓慢地推开这个女人，笑说：“有什么不能说的？我这两个孩子的学校还闹出人命了呢，她们嘴老实，不会乱说的。”
姑妈向后看了一眼，季青柠理了下头发，看向身后。
女人转头打量完两个姑娘，宽厚的脖子显得很别扭，从脸颊上汇成一股的腻汗顺着肥肉向奶沟里流淌，风呼雨啸从刑攸的视线中消失。
女人也不再顾及，款款而谈：“你要这么说，还真的有。”
“就在二楼最尽头那家，原来租房子的是个小姑娘。结果，她就来了好几天，就一直有不少男人过来找她。这是我的房子，我肯定知道里面都住着谁，那些男的长的都挺五大三粗的，一进去就是半天，有回我也是好奇，就趴在这房门上听了一耳朵，你猜怎么着？”
姑妈有意思地抬头，“怎么着？”
女人瞪大了眼睛，双手捧着自己的胸脯晃了晃，刑攸又往姑妈身后躲了躲，那女人身上的汗绝对甩到她们身上了，回去一定要好好洗个澡。
女人说：“那闺女小小年纪叫的倒是一个骚，男的也跟着叫，两个人把我的床搞得快塌了一样。房子的墙都在里面晃。那男的后面走到楼下大厅抽皮带，转头还骂他老娘说逼一点都不紧，比不了楼上这闺女的！这还了的啊？小小年纪就出来卖了！”
“哦？”姑妈挑起锋利的目光，“那其他的呢？你就知道这些？”
女人说：“奥，说的也挺巧的，前几天吧——也就那个小婊子月事刚过去那几天，从外面进来几个学生，一看就是学生模样的，冲着她去的。上去了一直有整整两天都没出去，一直到周日的后半夜，小婊子穿着校服出来送那几个男生，身上还是被扯烂的背心，校服裙子本来到膝盖下面的，结果那天就剩下半个了，遮着她半个屁股，弯下腰就能看见屁股。”
女人脸皮扭曲着，抖动着，眼睛一瞥一瞥地观察姑妈的表情，姑妈也和捧场一样，问：“然后呢？她弯腰你就看见那闺女的屁股了？”
“哎呦——！”女人大呼一声，伸手推开手边深深嵌在墙壁中的狭窄的窗子。
眯起小眼睛，“不止这些呢！我还看见小婊子屁股|||缝里塞着票子！裤衩上扎着两个洞，红彤彤的，往外面钻，比她那两坨屁股肉好看多了。那群男生走之前还让她每天都穿着裙子去学校。要我说那些男的玩的也是花，衣裳都烂成那副样子了。”
姑妈斜睨她一眼，女人滑腻的目光碌碡般在她面目上滚动，似乎在根据她的表情猜测这场好戏的精彩程度。
姑妈仰头看着一晃一晃打闪的灯光，说：“那个小闺女就没有跟那群男的吵过架吗？”
“吵过！”女人叫号般的嗓音从咽喉中冲出，“不光吵架呢，还动手了，就住在她对面那个女学生搬走后的第一个晚上，小婊子就和那几个男生动手了。我赶过去看的时候，小婊子半个眼睛都流着血，惨多了。那群男的摔碎了啤酒瓶指着我的脑袋让我滚，哎呦呦！我没报警都不错了，还赶我走！”
刑攸抬头看向女人，厚大的嘴唇一张一合，她的心脏愈加冰凉，姑妈伸手向后握了一下，又看向女人，细长的、打探的眼睛，问：“你说住在她对面的是个女学生？”
女人：“对呀！不光是个女学生，好像还挺厉害的。在我这儿住着的还有个让大火烧毁容的人，大热天也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我那天见过他，专门上去找那个女学生，结果我不是在那里站着吗？他就不敢往上面走，躲在楼道里偷听，被我发现了才赶紧跑开。”
姑妈：“你不是说那个被烧毁容的人去找那个女学生吗？你在那天他不是第一次去找那个女学生了？”
“当然不是啊！”女人嚷嚷着，整个楼道的灯光都被她的吵吵声撼动，一闪闪地在头顶打着光，“他好几次都跟发疯一样跑去拍那个学生的门，一拍就是半个小时，有天晚上还是带着刀子去的，但是那天，那个女学生应该是有事没回来，后面大半夜有个男的回来帮她把房退了。”
走廊的通风很差劲，汗水将刑攸额角的发丝濡湿，潮漉漉地贴着额头，窗口仅剩的一缕夕照扑在她头顶，眼皮下的深红血管似水蛇般在皮肤下游走。
刑攸干燥的嘴唇抖动着，季青柠抓着她的手掌，目光随女人的嚷声交替着平静和宽慰。
姑妈在一扇狭窄的窗子前站定脚，“啊，那刚好，我想租那个女学生租过的房子。”
女人黄黄的牙齿上挂着馋涎，目光变得狰狞困惑，“干嘛要租那间啊？对面那小婊子住的那间满屋子都是血，警察到现在都封着那间屋子呢，来找我那天把我吓了个半死。”
刑攸惊觉地竖起耳朵，姑妈问：“你是说，她住的那间里面也死了人？”
“对啊，那场面快吓死我了。”女人抬手擦去额头的汗，“里面臭死了，我还要请人重新装修，都要花钱哩！”
姑妈又打探那件屋子，“没事，反正我也不住，你就把那间屋子租给我算了。”
女人说：“不行哩，那间屋子已经被另外一个小姑娘租了，都在这儿睡了一段时间了。”
“嗯？”姑妈问：“那个小姑娘叫什么？”
女人抬手理了理鬈发说：“不知道哩，就给了我个姓，说是姓宿。这姓氏不常见，我才记得住，好像也在原来女学生那个学校上课，我看身上穿的校服都是一样式儿的。”
作者有话说
第85章 乔木门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