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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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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终于安静了下来，兵荒马乱地一阵收拾后，累到的只有张军博和林恒，他们俩直愣愣躺在床上看着头顶旋转的电风扇，眼睛半阖着，一句话也不想说。
还在底下转悠的张天成从包里不知道掏出什么东西，在每个人桌子上放了一份，也不说话，两手紧攥着布包夹着屁股就走了。冯子轩不知道跟手机有什么仇，躺在床上哒哒哒地敲着字。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渡的劫，张军博和林恒大学不会挂科。
宿舍的床板比家里的弹簧床还要硌人，林恒不舒服地翻了个身，终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阳光透过玻璃在空气中划过长长的剪影，风扇吱呀吱呀地转着，被子里的棉花残留着被暴晒的温度，绵长均匀的呼吸悄悄地在四人鼻尖流转，大学的第一天就这样慢慢溜走，平淡得像是之前的无数个日夜。
时间轮回来转，闹人的蝉鸣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林恒紧了紧身上的厚衣服，脑袋缩进衣领，顶着风往阶梯教室去
“林恒！等等我。”张军博从后面拦住林恒的肩膀，脸也冻得白里透红。
“下完课去食堂吃什么？”
风灌得林恒张不开嘴，拿着手捂住嘴缓了半天才回。
“我不跟你去吃了，我下午去哲行公司实习，哎呦这风！”他吃了一嘴的风，低着头闷声向前走，偏偏张军博不松嘴，一个劲地问个没完。
“你才大一实什么习？”
林恒侧头看了一眼张军博，也不知道他冷不冷，就是问，就是问，肚里灌一肚子风就是问！
但他还是回答了，“没钱.....”
好了，不用在问了，校园文变成现代文，从梧桐树走向烧锅炉。
风呼呼的刮着，两侧的梧桐树梢被抽打地发出求救声，落叶纷纷扬扬的落着，似乎是一场属于冬天的酷刑。
两人没走多会就到了教室，张军博一如往常的到了座位就把手机掏出来打游戏，林恒把书从书包里掏出来，也呆呆愣愣的出神。
这节课是实打实的水课，一个PPT能从学校建校传到现在，唯一不同的是，第一个老师的女儿是在美国上学，而林恒他们老师家的儿子现在在英国留学。
两人就这样熬了一个半小时，张军博一个接一个得到杀，林恒断断续续的补了一个半小时的觉。
“叮铃铃！”下课铃响彻校园，拯救了无数男女，林恒也在这一刻彻底醒神，把课桌上翻开的书“啪！”地一声合上直接往书包一塞。
“走了！晚上见！”
留下张军博在座位上还拿着手机杀，头也不抬，断断续续地蹦出几个字，“不是……你这……”
等他关了手机再抬头，教室门口早就没了林恒的影子，只有微信聊天框里弹出来一条消息。
林恒：“晚上回来给你带饭。”
挤挤攘攘的地铁仿佛没有一丝空闲，林恒被挤在人堆里，挎包都有些变形了，手堪堪地握着上面的扶手，其实这完全是没必要的，他脚还能沾地就算是不错了。但他就是想找个东西握住，以防身边的人一下子冲散开来。
地铁在黑暗里快速的穿梭着，花红柳绿的广告牌连看一眼都来不及，斑驳的灯映在玻璃上，林恒看到了自己疲惫的脸。
嘴唇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透出惨白，还有几处起皮，林恒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转过头去，眼睛又重新不聚焦地看着某一点。
没什么好看的。
“喂？林恒吗？怎么还没到呢？”刚走出地铁口外面的风直接涌了进来，把电话那头的声音都撞得稀碎。
“不好意思，主管，我马上就到……”
林恒顶着风，实在是狼狈极了，只能快走两步错过风口地，直到快走到公司大楼，风才渐渐止了。
林恒看着面前高耸入云的大楼，干净肃穆的的玻璃墙齐刷刷地挺立在他的面前，不自觉地就有压抑感。
林恒熟练地刷实习卡进去，连电梯都不坐，直接拐弯爬楼梯到了二楼。
一间间格子有规律地在空间内为每个人划分了区域，林恒在这家公司干了四个月，左右的员工换了又换，只有他一个人留了下来。
打开电脑，整理表格是最不需要能力的，也是林恒的工作，可替代性很强，所以就要尽心尽责，否则会有更便宜更好用的来替换他。
同一栋楼的24层，窗明几净的办公室里几乎没有任何装饰，只有一套待客用的沙发，不远处还有一张办公桌。
落地窗前站着的男人失神地望向窗外，手里握着的白水早就没了温度，桌子上的电话按了免提，不大不小的声音在房间内回荡。
“……我刚才说话你听见了没？你还没跟你爸说吗？”电话那头叹了口气，又继续说：“我上次调查可能被你哥手底下的人发现了，最近没什么动静，可是那个项目他们已经拿到了，就足够他们美餐一阵了。”
“……嗯。”半晌男人才应了一句。
“你爸还没找你兴师问罪吗？”
“找了。”男人终于回了回神，一屁股坐了下来，胳膊伸展了两下，直接把两只腿翘着二郎腿担在桌角。
“找你你还这么悠闲，你也不——”
“找我我能怎么办？”他喝了口水，语气漫不经心的。“说了他也不信，不信还非要我说，不说又生气。”
“不管怎么说，他都生气。”
那一副爱怎么样就怎么样的语气弄得对面有些恼火。
“你家不行就打哑语呢平时，全家没一个全乎人，装聋作哑最有一套！烦死了一天天，就我最贱！天天上赶子掺和你家的事。”对面狠话一说完，电话直接给挂了。
宋知宇被挂了电话也没反应，直接将手里的水一饮而尽，将杯子往桌上一放，深深地叹了口气，直接捞过椅子上的大衣往外走。
“宋总，您这是去哪？一会还有一个部门经理的会要开呢！”助理忙迎上来。
“不开了，你通知下去，我要去度一下假，这阵子就别找我了。”说着就越过助理往前走。
“不是……宋总，你，你度假……你现在度假……”助理是个很干练的女生，一下子也被弄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怎么一下子就要开始度假了怎么，这谁通知她了啊！？她真的也要无语死了，这死领导天天想一出是一出，天天没个准头的，上一秒要拉屎给他递卫生纸，卫生纸都拿到门口了，这又要去拿碗筷想吃屎了。
她追在宋知宇后面，压住脾气试图挽留，不远处已经陆陆续续有经理过来了，最起码拖到会开完吧。“宋总，您休假什么票都没定吧……我去给您订票。”
宋知宇人已经进了电梯，摁着电梯开门的按钮，等着助理把话说完。
“带手机了吗？”他问。
“.......带了”助理被他弄得一发愣，慌乱地掏出手机，作势就要递给宋知宇。
“把手机录音打开。”
“打开了”助理在手机上摁了两下，把手机往宋知宇那递了递，心里已经知道对方要干嘛了，“开始录了。”
宋知宇咳了两声清清嗓子，身子往手机前凑了凑，故意大声地连让助理办的人都听到。
“我！宋知宇！特许24层助理办！放假！工资照发！”他说的抑扬顿挫，情绪昂扬。
说完还朝助理来个狡黠的笑，小声地说了一句“bye～”
下一秒就直接摁上电梯，电梯门缓缓合上，留下助理一个人抱着手机独自凌乱，身后还传来了不大不小的欢呼声。
“不是……这，不是……我去！”
“.....经理们，再见。”
电梯缓缓下降的时候，宋知宇脸上的笑容逐渐暗了下午，热烈和疯狂似乎在一瞬间从他身上抽离，只留给他不知名的空白。
“林恒，你能帮我送一下文件吗？”主管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林恒跟前，手里还拿着一沓文件，吓得林恒赶紧站起来。
“主管……”
“这是项目组那面要送去F大会计室的文件，但是我临时有事跑不开，我想你是那面的学生，要不你顺路给送过去。”
“行的主管。”林恒接过文件，小心翼翼地放进书包里，没看一眼。
“那你现在就去吧，我一会跟督导组说一声，还是按正常下班走，快去吧，不然那面下班了。”
“行，我现在过去。”林恒收拾了些简单的随身物品，通通往书包里塞。
“路上慢点，送完文件回宿舍歇歇。”领导本来都转身走了，又回过头补了这一句，甚至有些心疼地打量了林恒一圈。
“瘦跟小火柴似的。”
林恒咧着嘴呆愣愣地笑着，看起来就知道是不会谄媚领导的傻子，有些受宠若惊地说：“谢谢领导……”
“嗯，快去吧！”
领导说完就转身进了办公室，林恒更是搂着包就往外跑，低着头给张军博发短信，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林恒：“我下班了！我下班了！
林恒：“有什么要带的有什么要带的！”
林恒：“我一会要去食堂吃一个大的掉渣饼。”
林恒：“加两个蛋！”
“……”
张军博那面的手机滴滴滴地响，他在旁边睡得昏天倒地，一点也没听见，最后是冯子轩一个枕头砸过来，“张军博！把手机调成静音能死啊！”
“我靠……”张军博睡的正香，突然被砸这一下子也有点懵，下意识地就去捞手机。
眼还没睁开，就看见微信弹窗一个接一个的消息蹦出来，他揉了揉眼。
“……我去，疯了啊……”
实在是太困了，张军博也没看信息，直接直接甩了一条语音过去。
“小林小林，我实在是太困了……”
语音保持了一条直线长达十秒，然后又继续波动。
“……你要是先回来了…就，就不用给我带饭了……别带了……嗯……”
说完就直接手一摊，晕头又睡了过去。
“静音。”冯子轩说。
“嗯……”张军博又半张开眼摁了静音，还报备一下。
“好了。”
“嗯。”
全程冯子轩都没有抬头，跟头顶长眼了似的，专心致志地写着自己的作业。
说来也奇怪，冯子轩经过开学那么一吵，就再也没有闹过，天天上课下课自习室的跑，还给自己报了个书法班，张军博一开始还在怀疑他是不是要闷什么坏屁，结果林恒告诉他，冯子轩只是那时候比较小，脑子被激素控制住了，加上又是外地，可能有点应激。
林恒觉比较轻，开学那阵半夜经常能听到冯子轩一个人蒙在被子里哭，哭到后半夜声音才渐渐消失，一个小孩子，连哭都不敢大声哭，像是小猫叫似的，那天却敢闹那么大的脾气。
张军博有天还偷偷凑到林恒身边，悄咪咪地说：“你觉没觉得冯子轩长得比开学那阵好看了？”
林恒顺着手指看向正在晾衣服的冯子轩，宽大的T恤衫松松垮垮地套着精瘦的身体，一低头就能看见乳晕的程度。柔顺地头发被汗水打湿贴在额头上，不知道他怎么晾的衣服，一盆衣服半盆水，一挂在阳台上就哗啦啦地往下滴水，转眼衣服就被淋湿了大半，那里更明显了。
林恒半晌才应了句：“……长开了吧。”
是最近晚上不哭了，眼终于不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