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第八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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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万籁俱寂。
只有自己的心跳轰鸣，震耳欲聋。
许跃蹲在沙发边与谢钧瑜对视，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在此刻凝固，他紧张且刻板地咽了口唾沫，几乎不敢去细想对方话语里的含义。
小瑜说想要——
会是想要他吗？
他生怕自作多情到最后只是一场空欢喜，于是像是受到了惊吓的小动物，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任由谢钧瑜用一种探究的目光望向自己。
“许跃哥，”对方耐心地重复了一遍问题，“为什么刚才不说你自己的名字呢？”
声音因醉酒而低沉沙哑，却带着一股蛊惑人心的魔力，引诱着许跃说出缘由。
清澈的、困惑的目光，似乎在执着地等待一个答案。
小瑜现在是清醒的吗？还是仍然在醉着，到了明天便不再记得此刻发生的一切？许跃迎着这样的目光，看清了对方眼里的自己，惶惶无措，带着走投无路的窘迫，看上去糟糕极了。
这么糟糕的自己，胆小、没魄力，还总是在犹豫，会是小瑜想要的那个答案吗？
眼前阵阵发晕，内心兵荒马乱，许跃喉咙干涩发紧，说出的话颤抖得不成语调：“因为……我不想让你再受困扰了。”
自己已经够可笑，够让小瑜为难了。
明明知道没可能的事，明明双方都为此而苦恼，他干吗还要去抱有不切实际的希望。
可是小瑜这么一句轻飘飘的反问，还真叫他生出了几分不该有的心思。
是故意的吗，是在捉弄他吗？
他想得眼眶发酸，再不低下头去，谢钧瑜就会看见他失控的泪水沾湿脸庞。
“可是，”睫毛扑闪着，还是带着醺醺然的酒意，谢钧瑜不解，呓语一般喃喃道，“你不说我也很困扰。”
虽然酒精让思维变得迟缓，但一种突如其来的倾诉欲望，让他慢慢地、执着地表达：“你接我回家、照顾我，为什么会是困扰呢？许跃哥，你好像觉得对我好是理所应当的，又什么都不说，其实让我有点生气。在车上那会儿，本来是很生气的，但是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因为有你在，很安心。”
紧接着，他的语气开始变得苦恼：“我好像，越来越依赖你了。”
许跃一时几乎忘了要如何呼吸。
是在做梦吧，喝醉了的人不是小瑜而是自己，这只是自己太过渴望回应而产生的一场梦。
他看见对方微微泛红的眼角，在灯光下，眸子仿佛闪着细碎的光，像触不可及的星星。
“明明对我这么好，却总觉得会给我添麻烦。”谢钧瑜顿了顿，忽然伸出手用指尖轻轻点了点许跃的心口，醉意让吐字变得绵软，听上去简直是在撒娇：“就是这样，最讨厌了。”
心脏在对方的指尖下剧烈跳动，手握成拳放在膝盖上，指甲已经深深陷入手心。
疼，这一切不是梦。
不是梦……更让人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生怕一着不慎，毁掉了此时此刻的氛围。
幸福和痛苦，竟然真的可以同时出现。
许跃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面对眼前人亮晶晶的眸子，突然丧失了对视的勇气，只好别过脸去。
然而。
轻点他心口的那只手，温柔且不由分说地把他的脸转了过来。
“别躲，要试试吗？”
试什么？
大脑还没转过弯来理解谢钧瑜话语中的含义，许跃茫然地眨了眨眼。
喝醉了的人没有再多的耐心等待回答，望着对方近在咫尺的嘴唇，轻轻凑上去啄了一口，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这是一个吻吗？
许跃懵在原地，嘴唇还能感受到那种柔软的触感，带着酒气的温热，轻得像是一个幻觉。大脑在此刻彻底宕机，整个人恍若灵魂出窍，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他不敢置信，慌张地游移视线，声音细若蚊呐：“小、小瑜，你喝醉了……”
一定是醉了，把他当成了别人，所以才这么温柔，才说些主动的话，才——
愿意给予他一个吻。
“我醉了吗？”谢钧瑜歪歪头，很不满地再次掰正了许跃的脸，带着点执拗的孩子气：“我是醉了。”
说着，他又一次凑近，不再是浅尝辄止的试探，而是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轻轻含住许跃的下唇。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唇上那柔软而灼热的触感，以及呼吸间可以感受到的谢钧瑜身上令人心安的气息。
淡淡的酒气在二人口舌间弥漫，许跃心想，他这下是真的醉了。
谢钧瑜没有像他们第一次接吻那样用上什么技巧，只是很亲昵地与他厮磨，睫毛扫过他的脸颊，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
很舒服，很……令人沉迷。
不知不觉便沉溺其中，许跃一边无法自拔，一边又不是滋味地想着，小瑜到底把他当成了谁。
“许跃哥，专心。”察觉到了对方的走神，谢钧瑜惩罚似地轻轻咬了一口对方的舌尖，许跃瞳孔骤然放大，大脑霎时间只余一片空白。
小瑜没有把他当成旁人？
知道是他，亲的也是他，从始至终都是他。
“啪”的一声，脑海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埋藏在长久以来患得患失与自卑不安之下的炽热感情骤然升腾，许跃不再安静羞涩地被动承受谢钧瑜不紧不慢的厮磨，而是反客为主，倾身拥住了沙发上的青年，仿佛要将对方揉至自己的骨血里。
他回应着谢钧瑜的亲吻，生涩却激烈，整个人激动不已，经久不见天日的渴望与占有欲有朝一日窥见天光，便如同藤蔓似地疯长，欲望层层叠叠包裹着二人，房间内只剩下彼此急促的呼吸和心跳。
“小瑜……”
吻毕，许跃气喘吁吁，一双眼睛湿漉漉的，一瞬不瞬地望着眼前人，小心翼翼做着最后的确认：“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知道啊，在亲你嘛。”谢钧瑜神情慵懒，泛着醉意，很轻地笑了一声。
这笑声轻如羽毛，搔得许跃的心尖微微颤栗，他眼眸闪烁着微光，看着对方抬手抚过自己的眉骨、鼻梁，最后停留在柔软的、因接吻而红润的唇瓣上。
他乖乖维持着姿势任谢钧瑜作为，自己已是看得痴了。
这样状态的小瑜在平时绝对是看不见的，实在是……很有魅力。
“要试试吗？”
谢钧瑜的声音有些含糊，泛着睡意和酒后的沙哑，于是显得暧昧，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他轻轻摩挲着许跃的唇，似乎在欣赏后者震惊而痴迷的表情。
“试试交往吧，当我男朋友。”
交往。男朋友。
许跃迟钝地眨了眨眼，两三秒后猛然理解了其中含义，这句话便如烟花般绚烂地在脑海中炸开。心里翻涌起惊天海啸，一瞬间四肢百骸如过电般酥麻，今晚实在是不同寻常，他哆嗦着用双手握住对方还按在自己唇上的那根手指，无比珍重，近乎虔诚地轻轻吻了一下：“……好。”
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只能破碎地发出这声气音。
他不愿意再去想谢钧瑜是不是彻底醉了，明天醒来是否还会记得此刻发生的一切，也不愿意去想自己是否能配得上这个身份，周围人会对他们的关系如何评价。
那些担心、忧虑，自己一直以来的顾忌，在这个瞬间，统统被他抛诸脑后。
就算都是虚幻的、当不了真的东西，相信了不过是饮鸠止渴，他也甘之如饴。
小瑜问他要不要交往，要不要当他男朋友……天啊，人生还会有比现在更幸福的时候吗？哪怕答应的后果是下一秒要上刀山下火海，他这一刻也要颤抖着嗓子坚定地说一句“好”。
脸颊因太过激动而变得滚烫，小瑜的手指微凉，贴在他的脸上，让他确认了此刻不是幻觉。
“好。”
他又重复了一遍，声音比刚才稳了些，可谁都能听出那股几欲落泪的哽咽。
这样的反应似乎很让对方满意。
谢钧瑜的唇角轻轻向上弯了弯，勾勒出一个极浅，却足够让许跃看呆到忘记呼吸的弧度：“你好啊，男朋友。”
他确认过了这一点，压在心里的那种烦闷感突然烟消云散，堵了好几天的心也轻松起来，原本就只是勉强保持清醒，此刻已经确认过了重要的事，困意便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眼皮不住地往下坠。
许跃呆呆地看着心上人喊了他一声男朋友，还没从这种骤然的惊喜中回过神来，就感到自己的一侧肩膀一沉——呼吸声均匀而绵长，对方竟是就这么靠着他睡着了。
他僵着身子，好一会儿才敢动作，轻轻将人揽入了怀中。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有机会，可现在，过去无望暗恋的心上人正真实地靠在自己的怀里。
真像个不真实的梦。
虽然此刻的幸福无与伦比，可就这么在沙发上枯坐一夜也不是办法。手臂将对方圈得更紧，许跃调整了一下姿势，小心抱起安睡梦乡的青年，走向卧室。
窗帘没拉上，月亮的清辉洒入室内，将空气染成了淡淡蓝色。他轻手轻脚地将人放到床上，仔细为其掖好被角，怕坐到床上会惊扰对方的清梦，索性蹲在床边，目光眷恋地流连于对方的睡颜，怎么看也看不够。
小瑜只有在睡着时，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疏离的眉眼才终于放松，显得格外恬静乖巧。
待久了就该走，理智告诉许跃该离开，避免明日见面徒增尴尬，可真要离开，情感上却又一万分的舍不得。
内心正纠结无比，睡梦中的人无意识地动了动，似乎在寻找热源一般，朝他的方向翻身，一只手顺势搭在床沿，垂落的手指几乎可以触碰到他的衣角。
好近。
许跃呼吸一滞，鬼使神差地伸出了小指，轻轻勾住了那只手，后者似有所觉，指尖蜷了蜷，手指便与他的小指更加紧密地交缠在了一处。
只是一个微小得不能再微小，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动作，他却莫名带着点偷尝禁果般的羞怯，只敢仗着对方睡着偷偷做。
不过是勾勾手指而已，自己怎么就能这么既满足又幸福。
许跃的眼眶无端发烫，心脏像是泡在一汪泉水里又酸又软，离去的念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终于鼓起勇气，小心且快速地在对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晚安，小瑜。”
他将那个没能宣之于口的称呼在心里偷偷喊了一遍。
晚安，男朋友。
作者有话说
第87章 第八十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