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又一年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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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城的机场很大，总有人在这里分别，也总有人在这里重逢。
闻宋的行李少得可怜，毕竟他这次大概率不会在雾城呆太久。
走出机场的那一刻，寒风无情的刮过，闻宋伸手拉了下围巾，在呼出白气前遮住了半张脸。
那么久了，雾城的冬天还是那么冷。
等坐上去酒店的车，闻宋才再次拿出手机，解锁，画面还停留在跟某人的聊天界面上。
许周行：突发案件，我今天不能去机场接你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许周行：滑跪.jpg
许周行：改天当面赔罪！
许周行：大哭.jpg×99
大哭的表情包刷满了全屏，闻宋只回了句没关系。
盯着许周行的头像看了半晌，直到手机自动息屏，闻宋才抬起头来看向窗外，阴沉沉的天已经飘起了雪。
酒店挺远的，等闻宋下车的时候，雪已经在地面上覆了薄薄一层，脚踩在地面上，留下一串脚印。
真冷。
闻宋想。
比七年前还冷。
雾城公安局刑侦科第一支队办公室内，大队长躺在转椅上，头发都快薅秃了。
“许队咋啦？都躺了一上午了，光叹气就叹了三十二次了。”
角落里，两个人凑到一块，小声地交流。
“失恋了？”才来不久的小陈并不了解大队长的情史。
“咱们队长就没谈过恋爱，小姑娘手都没摸过。”
曹默并不沉默，他每天都在给新人科普队长的八卦。
“那，章局给队长下新任务了？不能啊，有新任务咱们就不坐在这里了。”
“我看啊，八成是因为......”
“什么？”
“爱情。”
“啊？你不是说队长没谈过恋爱吗？”
“没谈过恋爱不代表没人喜欢啊，咱们队长当年可是校草。”
曹默又凑近了些，都快怼到小陈耳朵上了。
“你不知道，几年前队长办的一个案子，当事人是个高中小姑娘。”
“嗯嗯。”小陈点头。“那小姑娘？”
“喜欢咱们队长啊。”
“啊。”小陈同志张大嘴巴。
“那件案子结案以后，小姑娘来找过咱们队长，还什么都没说呢就被咱们队长给拒了，小姑娘伤心透了，一气之下说要考警校，将来到咱们局来上班，天天缠着咱们队长。”
“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那小姑娘真的考上警校了。”曹默佩服得很。
“来咱们局里了？”小陈又凑近了些，说话只出气不出声了。
“本来是来不了的，但是今年政策改了，要特招一批刚毕业的大学生到战斗前线培养，咱们局技术科是为数不多的特招单位。小姑娘成绩太好，第一个就被招进来了。昨天下班路上直接把咱们队长给堵了。”
小陈同志瞪大眼睛，也太厉害了吧。
爱情使人强大。
“然后呢然后呢？堵住之后呢?”八卦之魂在新人心里熊熊燃烧。
“然后，你们两个完了。”
头顶热热的，心里凉凉的。
两人瞬间坐直了身子，却差点给他们大队长磕个跟头。
两个脑袋“砰”地一下砸在了许周行的下巴上，他差点就咬断了舌头。
三个人两个抱脑袋，一个捂下巴，半天没人说话。
抱脑袋的不敢说话，捂下巴的说不出话。
“干什么呢这是？躲人呢？”老魏端着茶杯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三人窝在桌子底下不吭声，还以为那小姑娘又来了呢。
“我看你们仨就是闲的，案情报告都写完了？”许周行缓了半天，舌头还是麻的，说话含含糊糊的。
三人憋着笑蹭蹭地跑回自己的位置，生怕笑出声被薅去写报告。
“对了，许队，外边有人找。”老魏从电脑前面抬头，说完又迅速缩了回去。
“谁啊？”不会是那小姑娘吧。
他刚给闻宋扯了借口，正烦着呢。
“程老板。”
许周行叹了今天第三十三口气，要不还是跑吧。
想归想，他还是认命地往外走。
一个两个的，都是他的劫啊。
出了办公室，就看见程乐跟在自家似的，半躺在会客室的沙发上，面前桌上是局里同事给的一杯热奶茶。
“坐直了。章局按人头请的奶茶，你也好意思要。”
许周行伸手，拆开吸管的包装，一插，奶茶就进了自己的嘴里。
“那你别喝。什么都挡不住你喝奶茶，哪家警察大队长那么爱喝甜奶茶的。”程乐坐起来佯装伸手去抢，被许周行一转身躲开了。
“警察就不能喝奶茶了？谁规定的。谁给你的？”一会儿再给人家点一杯。
“是一位姓何的小姑娘。”程乐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他可是听说了，那个小姑娘勇得很，昨天一下班就去办公室堵他了，衬得许周行跟个乌龟似的连个门都不敢出。
许周行不说话了，一巴掌拍程乐头上。
“你来干嘛？什么事不能电话里说。”许周行眼睛往旁边瞟开，落在了窗户上。
外面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雪了，雪包着光秃的树枝，像冬天里开的花。
“我妈已经给你打过电话了吧。我再给你打电话，你肯定不接。”
程乐没好气地说。大字不识一个的时候他就认识许周行，他还不了解他了？不过既然他主动提了，那就是有办成的可能，他多磨一磨就好了。
“说什么呢，我怎么能不接你电话呢，人民警察是不会错过人民的电话的。”
“你说这话心虚不虚？”程乐用食指狠戳许周行的胸口。
“不虚。我劝你尽早回家，云姨让你相亲是为了你好，哪有三十好几不结婚成天打游戏的。”
“三十好几？许周行！我就比你大俩月！我还没过三十岁生日呢！”
程乐对着许周行的耳朵就喊。奔三的男人，至死是少年。
“作为你说错话的赔礼，让我去你家躲两天。”
“不行。”坚定的拒绝。
“云姨说了，我这次敢收留你，她就要撺掇我妈一块，也给我相亲。”
“好兄弟不就是应该同甘苦共患难的嘛，许队长，周行，粥粥啊，救救我吧。”
面对程乐的哀嚎，许周行选择闭上耳朵发呆，不作回应。
“许周行!你听没听我说话！”
“我家里没有你的位置了。”
“你家里藏人了？”脑袋顶脑袋，一脸的质问。“你看着我。”
“闻宋回来了你知道吧，他还没找到房子，我让他暂时住我家了。”
人在撒谎的时候，心里想着谁嘴里就说谁的名字。
许周行说完就后悔了，他连闻宋的面都不敢见，还说让他住家里，鬼才会信。
“你放屁，我刚刚在酒店见到他了，一个人拉着个小行李箱，可怜巴巴的。我问他回国你知不知道，他说你局里临时有事。你放了他鸽子还拿他骗我，你没有心，你这样迟早会失去所有朋友的。”
程乐咬紧后槽牙，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想着刚刚在酒店门口看见的身影。瘦高瘦高的，跟七年前看着也没什么区别，还是跟走的时候一样孤零零的，让人心里难受。
“哈哈，世界可真小啊。”许周行干笑两声，怎么那么正好住的程乐开的酒店。
“都七年了，你还不敢见他啊？七年啊，什么事过不去啊，你......”
生气是不可能真的生气的，毕竟是多年的兄弟，程乐又开始了语重心长的啰嗦。
“能有什么过不去的，我是真有事。”许周行蹭地站起来，把喝完的奶茶杯子往程乐怀里一塞就往外边走。
“我不跟你说了，实在不行你去我爷爷那躲两天，正好他天天念叨你呢。”
许周行的爷爷许长济在他们还小的时候就可喜欢程乐这个大胖小子了。大胖小子嘴甜得很，凭着一张巧嘴成天去许家蹭饭，就为了躲过他妈每天两杯牛奶的摧残。
程乐家里是牛奶大厂，牛奶都远销海外。他妈妈坚信每天喝牛奶补钙还能长个，每天都让程乐喝两大杯牛奶，甚至曾给学校赞助，每个学生每天两瓶奶。程乐小时候喝牛奶喝的都要吐了，在家偷偷把牛奶给他爸喝，在学校就灌许周行嘴里。
事实证明，喝牛奶还是有好处的，许周行从小喝双倍牛奶，个头直窜一米九，比他爷爷还高半个头。每天躲避牛奶的程乐也没有辜负他妈妈的期待，逃离了程家代代长不过一米八的基因魔咒，堪堪擦过一米八一的边。
“我妈没给许爷爷打电话？”
“没。”
许周行很没有出息的逃跑了。
回办公室的路上路过警局大门口，有人正从外面进来。
一阵寒风从门缝里卷进来，卷在许周行的脸上，冻得他一哆嗦。
许周行抬头去看，雪已经停了，警局门口只留下了一串又一串来来往往的脚印。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又一年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