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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校园篇: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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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阳高挂天空，炽热碳烤着大地，昨夜暴雨的痕迹早已干涸消逝。
林书淮回到家门口，昨夜掉在门前的袋子没了踪影，锁孔也没插着他的钥匙。门后隐约传来走动声，他敲了敲门，无人应答。
“开门，我知道你在。”林书淮沉声道，手掌用力拍打着门。
过了好一会儿，拖鞋的啪嗒声才缓缓靠近，屋内的人慢悠悠地打开了门，露出一张油腻的脸。
“哟，小兔崽子，我还以为你没胆回来了呢。”林栋国扯着嗓子，嘴里一股子隔夜酒的酸臭味。
“这是我家，我为什么不敢回？”林书淮神色冷峻，坦然目视林栋国，“倒是你，别再带些不相干的人回来。”
“哈？”林栋国浑浊的眼珠子转了一圈，才想起来他说的是昨晚那个婆娘，顿时咧开嘴大笑，露出一口黑黄的烂牙，“毛都没长齐，管起你老子来了！怎么？你妈死了我还不能有点……”
话还没说完，林栋国只觉手腕一紧，整个人被林书淮猛地拧转过去，顿时面目狰狞，嘴里爆发出杀猪般的痛叫。
惨叫声中，林书淮眼神冰冷，声音裹挟着彻骨的寒意，一字一顿，咬字清晰得令人胆寒:“放干净你的嘴巴。这是我妈的房子，再让我看见你带不该带的人回来，我就把你扒光了扔到楼下，让街坊邻居都看看你的牙签有多大本事。”
“我呸！给你能耐的——啊！！！疼疼疼，松手、松手！”林栋国一张脸涨得紫红，唾沫横飞，喷了自己一脸。狠话还没放出，手腕处的剧痛陡然加剧，林书淮拧得更狠了，林栋国感觉骨头都快被碾碎，只能扯着破锣嗓子拼命叫喊。
“你尽管试试，看我敢不敢。”林书淮冷笑道，目光锐利如刀，把林栋国从上到下缓缓扫视一遍，仿佛要从他身上生生剜下一块肉。说完，一把甩开他的手，大步进屋，“砰”地关上门，反手就把林栋国锁在了门外。
“喂！老子还在外面呢！还不快开门，狗崽子！”林栋国愣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怒火直冲脑门，疯狂拍打着门，嘴里不停叫骂着。可这一拍，钻心的疼痛再次袭来，他这才想起自己的手还伤着，疼得他连忙捂住手腕，一边跳脚一边扯着嗓子继续大骂。
“等等吧，怎么办呢？我开门就是有点慢呢——”林书淮不紧不慢的声音从屋内悠悠传出。
敲打过的狗果真更听话。林栋国虽然闭不上嘴巴，但也确实没敢再带人回来。
林书淮把房子从里到外打扫了一遍，还请人修补好了墙角的漏水洞。
妈妈生前总喜欢把家里打理得干干净净，即使她不在了，也应该由林书淮继续保持。
林书淮摩挲着照片里长相秀丽的女子，把相框放在客厅最显眼处，告诉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她永远是这里唯一的女主人。
早上从明亮华贵的别墅里起床，晚上在朴素老旧的居民楼入眠，面对如此落差，林书淮却依旧如常，不见丝毫不适。
内心充盈的底气支撑着林书淮，使他既可以自然地享受奢华的生活，又可以坦然地接受原生的贫寒。
当夜幕降临，万籁俱寂，林书淮躺在熟悉的床上，窗外的树影透过厚重的蓝色玻璃倒映在墙上，被防盗窗的铁杆分割成一块块。
“葡萄？”林书淮在神识中轻声试探。
“来喽！来喽！”圆滚滚的轮廓还没浮现，可爱的机械音便高高响起。
无数的全息粒子汇聚成一团毛茸茸的球体，两只小巧的耳朵尖率先弹出，紧接着，如绿宝石般澄澈的大眼睛忽闪睁开，一对山竹般圆润的爪子疯狂扒拉着林书淮，喵喵控诉道:“你个大坏蛋！你个负心汉！自从遇见了主角就再也没找过人家，把人家这么一只乖巧无助的小猫咪单独扔在虚空里！呜呜呜——”
面对葡萄接连不断的控诉，林书淮轻咳一声，心虚道:“你自己一只猫的时候，没有别的猫陪你吗？也没有娱乐项目吗？”
已经和好朋猫刷完喜羊羊与灰太狼、小锦鲤历险记、云彩面包，正在追开心超人第三季的葡萄瞬间瞪圆了眼睛，脸上写满了无辜，蓬松的尾巴傲然竖起，理直气壮道:“什么娱乐项目？你不找我的日子，识海里冷冰冰的，我连电视机的插头都没碰过，更别说和其他猫一起追动画片了！”
林书淮:……
“猫还是那个笨猫，演技倒是长进不少。”林书淮似笑非笑调侃道。
“诶呀，不要戳破人家嘛～”葡萄用脑袋讨好地蹭着林书淮的幻体，因为太过用力，差点把林书淮拱得往后退了两步。
林书淮连忙蹲下身，稳住它胖嘟嘟的身躯，迫使这辆小卡车熄火，用指腹挠了挠它的下巴，哄道:“好了好了，我这次叫你出来是有正事想请你帮忙。如果你办得好，我就常常叫你出来玩，怎么样？”
“Yes,sir！葡萄听令！”葡萄猛地一跺山竹圆爪，高仰猫头道。
它看的到底是什么动画片……林书淮沉默了。
“我怀疑纪云祈的情感缺失很可能与家庭有关，你能不能和我再具体说说他和父母的关系？”
“我可以播放一些他们相处的画面，但这属于作者权限，你的权限被暂时关闭了，如果需要调用权力，得支付相应积分。很遗憾，您现在的积分余额为:0。”
一次元局什么都不给，却什么都想要？林书淮按捺住不悦，皮笑肉不笑道:“信不信我打读者热线投诉你们？”
他怎么知道还有读者热线？！葡萄大大的眼睛中透着大大的震惊，忙抬爪道:“等等！我这就向上级汇报您的诉求，不要投诉人家好吗，呜呜～”说完，竟闪变泪眼汪汪的漫画眼。
已经准备做好长期拉扯的林书淮没想到，他随口胡扯的“读者热线”竟然这么有用，看来改天要想办法套出怎么拨打。
官大一级果然不一样，葡萄此次的行政效率快了不少。
只见脑海中缓缓浮现一幅奇怪的画面:
一个一周岁左右的幼儿摇摇晃晃地学步，没走两步忽然趴倒在地，哇哇大哭。身旁一位衣着典雅的女士从沙发起身，另一位面容英俊的男士却冷冷道:“不用扶，等会他自己就爬起来了。你越是理他，他就越娇气爱哭。”
女士闻言，转头对男子冷哼一声:“你以为我要去扶他？呵，你的儿子关我什么事？我是要去实验室给我的细胞换液。”说完，披上自己的大衣，便风风火火出门了。
男子并未理会，抬手看了看手腕的表，继续阅读自己手中的经济报。
只留幼儿独自趴在地上不停哭泣，朝沙发方向扑腾着小手。
紧接着，又重复上演了几次类似的画面，只是幼儿哭泣的时间越来越短。渐渐地，幼儿摔倒后已经不再哭泣，只是面无表情地从地上爬起，接着玩手中的玩具。
这幅画面看得林书淮直皱眉，这对父母完全可以正确地引导幼儿碰上摔跤的反应，而不是犯懒直接不以理会。人类在幼儿时期尝试表达自己的情绪时，若是一直无法得到正向反馈，容易造成安全感缺失，甚至是错误的行为模仿，导致情感认知障碍、社交能力受阻。
显然，画面中的幼儿便是纪云祈，他的家庭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光鲜。
画面陡然一转，竟是今天早晨纪云祈接电话那一幕。
“以后这点小事不要来打扰我。”冷峻又严肃的中年男音从电话中汹涌扑来。
纪云祈攥紧了手机，指节发白，冷着脸道:“等等！要是赵家能拿下特许经营权，您就打算帮他们，对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冷哼，带着不容置疑的傲慢:“那是自然！不过，就要看他们有没有那个本事了！你已经不小了，马上要进公司，给我记清楚——只有利益足够大时，才能下场博弈。同学能算什么东西？在商场上，千万别被感情绊住手脚！”
纪云祈眉头紧蹙，正要开口，听到电梯运转的机械声，转头看到林书淮走出电梯，神色平缓下来，简单道:“嗯，我知道。有事，先挂了。”
看完后，仅仅通过这两件事，林书淮便可以确定，纪云祈情感感知的缺失绝对和他的父母脱不开关系，甚至很可能是他们一手造成的。
加之，纪云祈的社会地位过高，周围的人要么是仰视奉承他，要么是身份地位相当，没必要凑过去贴他的冷脸。哪怕是和所有人都热络的赵昱，他能给纪云祈的东西，都是纪云祈丝毫不缺的，他向纪云祈要的，却是自己整个家族的前途。
漠视他的、讨好他的、恳求他的、厌恶他的……什么的都有，唯独没有平视他的。
纪云祈活了十七年，竟然从未建立过一段正常的人际关系。
细细想来，昨夜纪云祈带他回自己住的地方，甚至邀请他继续留宿，是不是因为他对另一个“不愿意回家”的人产生了同情和共鸣？只是他自己还没发现？
那么因为任务才接近他的自己，和他周围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自己这么迫切地想改变他，是否又把他推得更远？
林书淮闭上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良久，喃喃道:是我做错了。
某人某天读到这里，看了看怀里熟睡的人，又好气又好笑，不禁提笔写下:
我留你不是因为同情，你也不是只为了任务才靠近我。
唯一捧着一颗真心的人是你，什么都不索取的人是你，一点点改变我的人也是你。
你才是那个什么都没发现的人——善良的书淮，你为什么永远在自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