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人心不古，世风日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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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完八十万欠款后，姜昭顿感轻松，回到自己的小院，又过上了规律简单的生活。每日练练剑，打打坐，悠闲又自在。闲暇之余，还把门口那块大石头削了削，使得它由一快大石头，变成一块规整的大石头。
这一日，姜昭练剑时瞥见墙角的落叶，随后怎么想怎么碍眼，浑身不自在，只好先收剑入鞘，拿起墙角的扫帚将其扫到一处，然后掐诀点火烧掉。
最后望着又恢复干净整齐的小院，姜昭这才浑身舒坦了。
做完这一切，姜昭掩上小院门扉，坐在门口那块石头上发呆，蓬莱日出的美景，她百看不厌。
日出东方，天色即明。山谷中雾霭蒸腾，远山轮廓在氤氲中忽隐忽现，蓬莱岛悬浮于霞霭之上。霞光渐渐穿透云层，玫色的云絮在天际燃烧，偶有云鹰掠过云隙，翅尖挑起的金线坠入翻涌的云海，远处，一群白衫弟子御剑飞过，惊起一片虹彩涟漪。
姜昭望的出神，喃喃道：“蓬莱啊……”
“蓬莱啊蓬莱啊。”身后突然有人接话，姜昭顿时一惊，紧接着便额角一跳，这声音她可太熟悉了！
她捏着拳头转头，她那好久不见的师尊正背手站在她身后，笑眯眯看着她。
还是那身道袍，那头束的松松散散的灰白发髻，跟一百年前居然一模一样！
可谁家正经师徒一百年就见面两次啊！就算修士之间能传音，也不能一百年就见两次吧！？
姜昭咬牙道：“好久不见，师尊。”
这不是客套话，是真的好久。姜昭第一次见自己师尊还是刚入蓬莱的时候。这老头把她往天问峰随手一扔，不顾她差点滚了几个跟头的狼狈之姿，右手一挥，一座小院便拔地而起。然后又扔给她一把剑和一本心法，指着小院道：“徒儿，这日后便是你的居所了，这心法叫做问天，这剑呢，就叫斩天剑吧，你好好修炼，莫要辜负为师一片苦心。”
完了，临走前问了一句她的名字，然后就说她原本的名字不好，非要给她改名姜昭。
第二次见面便是此刻了。
“好久不见啊，徒儿，在蓬莱过得开心吗？”封天易将一柄旧拂尘甩到肩头，盘腿坐到姜昭身边，一点都没一位绝世大能该有的缥缈仙姿。
“开心。”姜昭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腾出块干净的地方。
封天易看着她，眼中是洞悉世事的深邃。
良久，身边传来一声轻叹，姜昭觉得有点别扭，又说了一遍：“开心。”
她是真的开心，蓬莱很好，就是好的不太真实，好的像一场梦。毕竟这可是蓬莱啊，无数凡人梦寐以求的地方，多少人心中的圣地，何况她还是掌门的徒弟。
姜昭望着远处云海，沉默许久后问道：“师尊，很多人说我是下一任掌门，这是真的吗？”
“自然。”封天易依旧笑眯眯：“你可是蓬莱的大师姐，老头子我唯一的徒弟，你不做掌门谁做掌门？”
姜昭听得欲言又止，她才化神，大家叫她大师姐也不过是戏称。而且，她总觉得在这么一个主角含量过高的世界，她不管是大师姐还是蓬莱掌门，都挺危险的。
俗话说的好，门派祭天，法力无边，反派不坏，主角不爱。
再说就他们蓬莱这雄踞南镜的实力，怎么都不像是路人身份。
所以她真挺担心的。
封天易就没这份担心，听完姜昭的话后，他不由得开始反思。也不知道他是朝哪个方向反思的，反正结果便是，他觉得徒弟这般不自信，能问出这样的话，应当是手中没有多少权力的原因。
平日他万事不管，有问题全靠实力碾过去，倒是忘记做掌门候选人是多有压力的事了，这样想想，真是失责啊。
如果姜昭能预料之后故事发展的话，一定会打断他的反思。
“徒弟，为师带你去找个人。”封天易站起身，手搭在姜昭肩头。
姜昭心中涌现不好的预感，“等等，师尊你先告诉我要去哪？”
“咱们去找你丁师叔，让你丁师叔给你找点事做，整天窝在山头上算怎么回事，作为未来蓬莱的掌门，你得让师弟师妹们认识你才好。走！”
封天易拎起徒弟就走。
不等姜昭发出拒绝的呐喊，眼一闭一睁，人便换了个地方站着。
这是一处雅致幽静的居所，院中玉树阑珊，小泉流水，石桌上摆有一方黑玉棋盘，可见主人极为高雅的品味。姜昭简直想要痛苦的呻吟了，因为这地方她认识，是蓬莱主事大长老，大乘修士燕秀尊者的居所。
“封天易，你进来不会敲门吗！”随着一道呵斥的女声传来，屋中走出一位面容严厉的青袍女修，紫玉做冠，臂弯搭着一柄白玉拂尘。
姜昭敛袖，满脸乖巧地行礼：“燕长老好。”
“是姜昭你啊，听说你化神了，不错不错。”燕看着姜昭点头，面色稍加缓和，眼中流露出满意的神情。等视线移到旁边的老头身上时，却发出不屑的冷笑，“你还敢来，一百年没出面，本座还以为你死了呢。”
封天易叹气道：“师妹，你关心我，师兄知道，但你如此急眼厉色，岂不是让人误会，白浪费了一番心意？”
这一瞬，姜昭看见燕老长老手背暴起的青筋，是真的很担心自己师尊被人打死，最后让她收尸……
万幸大长老就是大长老，燕秀她忍住了。
掌门已经够不靠谱了，长老要是还不靠谱，蓬莱迟早要完。但为了早点让糟心师兄滚出自己的地方，燕长老省略寒暄的内容，直接问道：“何事找我？”
封天易见好就收，抬手指着姜昭道：“我徒弟可是蓬莱未来的掌门，你给她找点事做，熟悉熟悉宗门。”
闻言，姜昭是真的痛苦了，她没想到自己师尊说话真就这么直白。
她忍不住心中嘶吼道：“师尊，你才是真的在给我找事儿啊！”
她梦寐以求的安静日子！
她就喜欢宅在天问峰不行吗！
她就想安安静静地修到大乘渡劫期，然后惊艳所有人不行吗！
姜昭觉得眼前这样不行，她得自救。于是面无表情道：“燕师叔，您别听我师尊的，您知道的，他不靠谱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况且我初入化神，还需时日巩固修为，何况我不喜外物烦扰。”
可谁知，燕长老竟反驳了她：“不，这事你师尊倒是没说错。”
封天易点点头，显然很满意师妹站在自己这一边。
燕秀目视姜昭，眼光极具穿透力：“我早听织夏说过，你整日待在天问峰闭关，自从上山后便没出过蓬莱。姜昭，你要铭记，修士修的不仅是修为，还是心境，你可知多少天之骄子毁于心境不堪？修道之途长漫漫，万不可忽视心境成长。何况你身为掌门徒弟，将来是要接手整个蓬莱的。”
不是，真就都默认她是接手蓬莱的好人选吗。姜昭默默想到。
燕秀沉吟片刻后道：“正好，十年已过，从今日起，便由你主持这届中门选峰考和外门入山大选。”
说着，根本不给姜昭反应的时间，燕秀袖中射出一道金光。金光落在半空散成一片光点，幻化成无数金色玄鸟。
这些玄鸟四散分开，飞往各峰峰主居住处。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天问峰大师姐要主持选峰考一事便传遍蓬莱上下。
看着对自己饱含期望的燕长老，姜昭心里泪流满面，她的低调人生啊，居然就这么一去不复返。
翌日。
旭日刚刚东升，初阳都没升到屋顶的时候，姜昭许久未有访客的小院，迎来了今日第一波客人。姜昭打开院门，见是一小道童，说话的语气都温柔了一点：“你找我什么事？”
道童绷着一张白玉小脸，弯腰行礼，起身后奶声奶气道：“大师姐，中门主事长老命我送来往年选峰考记载，并问您，今年的选峰考要怎么考。”
姜昭微一颔首，接过它手中玉简，道：“我先看看，明日我亲自告诉他。辛苦你跑一趟了，你等等。”说着低头伸手往袖子里掏了掏。乾坤袋被秦期拿走装灵石了，新的还没买，这段日子姜昭都是用袖里乾坤凑活的。她掏出一枚果子递给小童，笑道：“这是碧落果，拿去吃吧。”
碧落果有洗经伐髓之效，对初入道途的孩子最有效了。想当初她刚来蓬莱的时候，掌门老头让人送了一筐过来，差点把她吃吐了，于是剩下的就被她收起来了，想着哪日随礼送人也好。
小童抱着果子，开开心心地走了。
姜昭拿着玉简向院中走去，今日她还没练剑，便想着练完剑再看。
岂料刚起了个手势，空中便多了道神念。
“姜昭，即刻前往执法峰。”
姜昭道：“……燕长老，我最近没违规，该交的罚款也交了。”
燕秀温言解释道：“执法峰李长老去外域驻扎了，三位执法长老缺了一人，正好你已入化神，修为足够，经我们几位长老商议，便由你暂时兼任，日后有合适人选再议。”
姜昭：“……”
见她不动，燕秀良心隐隐作痛，但还是催促道：“你先去报道。”
原来自昨日姜昭离开后，燕秀突然就发现了新天地。也许是师兄太不靠谱，也许是能者多劳的观念深入人心，燕秀给予了姜昭极大的厚望。特别是在姜昭毫无怨言地接下选峰考，且没有索要回报后，她真是老怀甚慰，毕竟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现在的蓬莱，像姜昭这样任劳任怨的弟子可是不多了。
所以今日遇到需要她处置的事务后，她第一反应就是扔给姜昭解决。
“快去吧，你还能多领一份俸禄。”
事已至此，还能如何。姜昭叹气。
原本被她握在手里的剑，再次被她踩在脚下。飞在空中时，姜昭突发奇想：想她曾经也是执法峰的常客，如今以长老身份回来，怎么不算报复呢。
也许这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今日你对我爱答不理，明日你我对高攀不起吧。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人心不古，世风日下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