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走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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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在地面上投下一片片光影，炽热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仿佛要将一切都融化。校园里的走廊，此刻却上演着一场激烈的“战斗”。
林唯青握着拳头，骨节泛白。他眼神里烧着怒火，在楼道里横冲直撞。每一步都带着狠劲，运动鞋重重砸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鹿鸣山被他逼得东倒西歪，后背撞在储物柜上，发出“哐当”一声。金属柜门被撞得微微抖动，震落的铁锈粉末混着灰尘在光束里翻飞。鹿鸣山的头发乱糟糟地散在额前，脸上还故意抹了几道灰痕，模样看着狼狈，校服虽皱成一团、领口歪斜，但除了沾着些灰尘和污渍，整体完好无损。
“哎呀呀，我错啦！真的错啦！我现在就删，现在就删！”鹿鸣山尖着嗓子喊，带着哭腔。他一只手捂着头，护着刚才被“打”的地方，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慌乱地划动，手指在屏幕上抖个不停，眼里全是求饶的神色。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滑下，滴落在手机屏幕上，在相册界面晕开深色的水痕。
林唯青不说话，又“挥拳”过去。动作带起一阵风，鹿鸣山夸张地用胳膊挡住，整个人蜷缩着，像只受惊的小动物，还故意闷哼一声：“好痛！”胳膊上干干净净，连红痕都没有。“起来。”林唯青踢了踢他脚边，声音低沉又冰冷，没有丝毫感情。他也太热了，汗也顺着脖子滑进衣领。
鹿鸣山瘪着嘴：“我错了啊......”声音里带着哭腔，听起来可怜巴巴的，还偷偷抬眼观察林唯青的反应。
“删了。”林唯青伸手，声音冷得像冰。他朝着鹿鸣山拿手机的手抓去，鹿鸣山哪肯让他得逞，在地上不停地翻滚挣扎，嘴里还喊着：“不要啊！”两人打闹在一起，鹿鸣山把旁边的垃圾桶都撞歪了，垃圾散落一地。草稿纸顺着斜坡滚到墙角，与正在围观的女生的白色帆布鞋擦身而过。
“他们这是怎么了？”“好像在抢手机，也不知道咋回事。”这些窃窃私语像无形的针。林唯青脸涨得发热，心里又急又恼 还很烦闷，直接卡住鹿鸣山的手腕，冲手机努了努下巴。鹿鸣山被卡得生疼，却还是死死护着手机，还故意大喊：“杀人啦！”
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你们俩在干什么？”杨鸿知抱着一沓书，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站在不远处，阳光洒在他身上，形成一道明显的分界线。镜片后的目光扫过林唯青凌乱的刘海、鹿鸣山夸张的动作，最后落在两人交叠的手腕上。
林唯青松开手，扯了扯校服领口，又撩了撩自己的头发：“做体操。要一起？”语气冷淡又随意，仿佛刚才激烈的“打斗”只是一场玩笑。
鹿鸣山挠挠头，干笑两声：“嘿嘿，闹着玩呢。”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褶皱的布料扬起细小尘雾，却怎么也掩盖不了凌乱的模样。杨鸿知深深地看了林唯青一眼，比看向鹿鸣山时多停留了一会儿。那目光像早春的雪，落在他泛红的脸颊又迅速移开，抱着书转身时，有几页笔记从怀里滑落，他弯腰去捡的动作慢了半拍。林唯青看见他的泛红的耳尖，在阳光下有点刺眼。
杨鸿知刚走，教导主任的皮鞋声就从楼梯口传来。那声音“哒哒”作响，每一步都像踩在鹿鸣山的心上。鹿鸣山耳朵立马竖起来，脸色变得惨白：“完了完了！教导主任来了！我昨天听说，他老凶了。”林唯青心里也一紧，但脸上还装着镇定，双手插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教导主任挺着肚子，拿着保温杯，皱着眉快步走过来。他的眼神犀利，像鹰一样扫视着两人。鹿鸣山一着急，塞手机时“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林唯青去捡，被鹿鸣山按住肩膀，整个人差点栽倒。
“你们两个！在走廊上推推搡搡成何体统！”教导主任大声呵斥，推了推眼镜，盯着鹿鸣山脸上的灰痕和林唯青凌乱的头发，“还打架？跟我去办公室！”他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吓得几个路过的同学加快了脚步。
鹿鸣山带着哭腔解释：“老师，我们真没打架！就是闹着玩！我这灰痕是刚才跑太快摔的！”说着还挤了挤眼睛，试图挤出几滴眼泪，还把脸凑近让教导主任看。林唯青双臂抱胸：“问同学。”语气不耐烦，好像根本不把教导主任的话放在心上，他现在心里郁闷的要命。
教导主任扫视一圈，看到一个扎马尾的女生想溜走，立刻喊：“那位同学，过来！说说刚才怎么回事！”女生吓得一哆嗦，慢吞吞地走过来，眼神在三人之间游移，支支吾吾地说：“我……我也没看太清楚，就……就看到他们在闹着玩……”
教导主任哼了一声：“今天先放过你们，再有下次，直接叫家长！都给我回教室去！”说完，他转身离开，脚步声渐渐消失在楼梯口。
等教导主任走了，林唯青揪住鹿鸣山的衣领：“现在删。”他的手指紧紧攥着衣领，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鹿鸣山拍开他的手：“知道啦！不就是你穿JK的照片嘛，至于这么拼命？”
这话一出口，林唯青的脸“腾”地红了些。那是上个学期，在三中的事，班级搞团建玩大冒险，他抽中惩罚，被鹿鸣山拉着换上了一套JK制服，鹿鸣山举着手机追着他拍了十几张。记得当时鹿鸣山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边拍一边喊着要传到网上去。林唯青躲进器材室时，正撞见来三中参观的一中学生，杨鸿知也是其中之一。少年的目光扫过他泛红的耳尖和别歪的领结，喉结动了动，最终只是把外套脱下来递过去，什么都没说。
现在突然想起来，林唯青又羞又恼，想的头疼，作势又要打。鹿鸣山却早就跑远了，还回头喊：“来追我啊！”那声音带着挑衅，在走廊里回荡。
“别后悔。”林唯青盯着他的背影，咬牙切齿地说。他撩了撩遮住眼睛的刘海，跟在后面走。走廊里看热闹的同学见没好戏看了，也都散开了。
两人在错综复杂的走廊里绕来绕去，始终没找到教室。鹿鸣山一边跑一边回头看，见林唯青还在后面跟着，心里有些发怵。他知道，林唯青这人看着话不多，可认准的事就一定要做到。那些照片要是不删干净，林唯青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真删了！我发誓！”鹿鸣山突然停下，举起手机。他的胸口剧烈起伏，喘着粗气。林唯青上前一把夺过，翻遍相册、回收站，甚至连隐藏文件夹都查了个遍。确认没有那张照片的踪迹后，他把手机狠狠扔过去。手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鹿鸣山手忙脚乱地接住。
鹿鸣山接住手机，嘟囔着：“小气鬼，又不会真发出去。”
“再有下次，我就把你睡觉流口水的视频传到年级群。”林唯青冷冷开口，转身就走。
“喂！等等我！教室到底在哪啊！”鹿鸣山小跑着跟上去，两人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回荡。转角处的窗户漏进日光，将两道影子并排走着。杨鸿知抱着重新整理好的笔记站在三楼楼梯口，看着他们追逐的背影，直到林唯青的显眼的栗色头发消失在阳光里，他感觉自己的指尖还残留着那天替他捡起领结时，蝴蝶结绒毛的触感。“不记得我了吗……不记得小时候了吗……之前也好像不记得我……我找到你了，林唯青……”
阳光依旧炽热，洒在他们身上，闪耀着。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