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感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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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工作室大门的瞬间，池砚知便听到江凛熟悉的声音从前台传来。
“我们这些新人演员都从池老师身上学到了不少……”
四下打量了一圈，却未见到声音的主人。
“这姓任的一看就是想蹭咱家池老师热度。陈欢老师，您听听我爱豆这思想觉悟，几句话把这任卓年的脸都打肿了。”楚楚的手机屏幕几乎要送到陈欢的脸上。
池砚知顺着声音望去，楚楚的屏幕上正循环滚动播放江凛的采访画面。他想起来了，圈内有好友给他看过，这是毕钧那部电影的线上点映活动的直播片段。
“知道你爱豆很牛了，这片段你给我看了不下三十遍了。”陈欢极力想把眼前的手机屏幕推开，这一早上楚楚逮着机会，就逢人安利她的小爱豆如何机智化解直播事故，挽回了池老师的形象，陈欢的耳朵都快被磨出茧子了。
侧头时，陈欢注意到站在门口的池砚知，“池老师，你来了。”
池砚知微微颔首，放下手中的雨伞走向二人面前，“你爱豆是挺机灵的。”
楚楚单线程的大脑在经过一段缜密的处理后，确定面前向来不近人情池砚知确实是在夸自家爱豆后，美滋滋地说：“我要告诉我爱豆，池老师夸他了。”
已经抬腿迈出半步的池砚知，在听到楚楚的话后，若有所思地问她：“你加了江凛的微信？”
楚楚的脸颊红扑扑的，想起最近一段时间自己有事没事给江凛发消息报备池砚知的形成，她不敢抬头看池砚知，生怕对方发现自己的不自然，只能轻声“嗯”了一声，又急忙补充道：“是江凛主动说的要加我。”
听见这话，池砚知面上表情没什么变化，轻声应了一声“知道了”，转身上楼的时候簇着眉给江凛发去一条微信。
【池砚知：江凛老师，私联粉丝是不对的】
江凛几乎是秒回，池砚知还没来得及退出对话框，对面就回复了一串问号。
【降临：我什么时候私联粉丝了？】
【池砚知：楚楚】
这次，江凛罕见地沉默一段时间，过了一会池砚知的手机又响了。
【降临：池老师，你现在不仅在私联粉丝，我们还是师生关系，甚至未来你还会是我参演节目的金主。】
【池砚知：那以后就不联系了吧，避嫌】
江凛登时就急了，直接一个电话打过来了，“池老师，别不联系了啊，我这不就开玩笑呢。”
“昨天直播的事怎么解决的？”
这事本和江凛没有半毛钱关系，纯粹就是任卓年那点花心眼没用在正道上，只想着走捷径，话说得不清不楚，明眼人都看得出是借着想和池砚知炒cp提升热度。
任卓年的背后的金主，池砚知之前在剧组里也有所耳闻，江凛强行为他出头澄清，免不了会得罪一些人。
“没事，”江凛满不在意地回答，“公司就说下次再有这种情况的时候提前报备，那可是直播，有报备的时间谣言早传出二里地去了。”
池砚知还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又被江凛打断了，“池老师您真不用替我担心。您的粉丝可比任卓年多了去了，我替您出头，粉丝还得感谢我呢。更何况，替你出头，我是心甘情愿的。”
江凛又开始说“您”了，池砚知清楚这是江凛真心实意地跟他讲道理，他叹了口气，回了句“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池砚知继续手头上的工作，可面上却看得出神色柔和了不少。
池砚知今天不算忙，下午有个游戏配音的录制，最近半年他的工作重心已经逐渐转移到管理上了，真正参与的作品越来越少。
他心里清楚，每个行业都有自己的标杆。也不算说大话，池砚知基本算得上是年轻一代配音演员中的领头人了，每一个崭露头角的配音男演员都或多或少地被拎出来和他比较过。
新人演员不喜欢这样，池砚知更不喜欢。因此，他不退，新人永远难出头。
这个决定是池砚知考量了很久才做出的，他没告诉任何人，毕竟又不是退圈，只是少接作品而已，没必要搞得满城风雨的。
别人不知道，毕钧是个人精，他不会看不出。
午餐二人选在了工作室附近的一家淮扬菜餐厅。
毕钧夹起一筷子干丝，不买账地撇了撇嘴，“太寡淡了，跟你这个人一样。”
“淮扬菜追求‘清鲜和平’，善用高汤提鲜，辅以糖、醋调味，使得菜品鲜甜可口，同时又注重色彩搭配，力求色香味形俱佳，给人以视觉和味觉的双重享受。”
池砚知舀起一汤匙大煮干丝，轻轻摇头吹散热气，盛进毕钧的碗里，“如果你是想这样评价我，那我可真要谢谢你的夸奖了。”
毕钧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对，他觉得池砚知今天不知道脑子里的哪根螺丝松动了，净说一些不着调的话。
“行，今天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是来为昨天的事赔不是的，绝不反驳你一句。”毕钧以干丝代酒，一口闷了一小碗。
“这事儿真对我没什么影响。”池砚知笑着摆手，又示意毕钧动筷子。
毕钧叹了口气，“真得谢谢小江反应快，不然不知道舆论得发酵成什么样子。这任卓年也真是，以后再有这种资方塞人进来的，我说什么也不能要，演艺圈的风气就是让这些人败坏的。”
池砚知笑着没说话。他和毕钧都明白，只要有投资需求，带资进组的演员就像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干净。
“不过话说回来，你可得好好感谢人家江凛，帮你解决了这么大麻烦。”
池砚知不免觉得有些好笑，今天身边的人一而再再而三地都在跟他提起江凛，打开微博看见的第一条热搜词条都是 #江凛打脸任卓年。
“你呲牙乐什么呢？你不对劲，池砚知。”毕钧双手护着胸口，做出一副极恐的姿态。
“就是在想，什么样的补偿能配得上帮我解决了天大麻烦的江凛。”池砚知语气很轻松，又拿筷子夹起一块裹满酱汁的松鼠桂鱼送进嘴里。
毕钧摸索着筷子，思考了一阵后提议道：“你不是要做综艺？邀请他来，片酬给高点。”
“你也觉得他合适？”
“演技好，又不作妖，是踏实肯学的类型，挺符合你综艺的调性的。早知道昨天直播的时候应该多夸夸他，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毕钧惋惜地说。
池砚知不置可否，“有机会。他下午来工作室，你干脆别走了，把你刚才说得话再跟他说一遍。”
“你邀请他来的？”毕钧一脸震惊地看着池砚知。
“我说下午有配音录制，江凛说想来学习，我就答应了。”池砚知回答得很平淡，仿佛没注意到对面毕钧诧异的表情。
据毕钧所知，以工作以外的目的，去到墨声文化工作室的人，可能都不超过三个，池砚知竟然这么轻易地就答应了。
午餐的后半程，毕钧一直陷入了深刻的自我怀疑之中。
池砚知最终还是没让毕钧结账，他有自己的的一套说辞，“是我打赌输了，才去做台词指导的，后续发生的一切我都愿赌服输。”
也算是吃得宾主尽欢，二人回到工作室的时候已经快要两点钟了。
池砚知同江凛说过，他的录制时间在下午三点，没想到江凛此时已经到了，正在前台和楚楚凑在一起不知道说什么有趣的事，一时间同时笑出声。
“你真别说，小江和你们前台这个楚楚姑娘，看着还挺般配。”毕钧拍了拍圆滚滚的肚子，笑着指着两个人说道。
池砚知睨了一眼毕钧，并没有搭腔，径直走过去，路过江凛的时候才开口，“三楼一号录音室，过来。”
正在看楚楚偷拍池砚知照片的江凛，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等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池砚知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处。
“我先上去了。”江凛把手机交还给楚楚后便快步跟上池砚知的脚步。
楚楚一脸老母亲般欣慰地看着二人离去的方向，一转头才看到毕钧还站在玄关处，神情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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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号录音室。
江凛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走了进去，池砚知正在和一个年轻男人沟通录音细节，他瞟了眼男人胸前的工牌，上面印着男人的名字叫“陈欢”。
他想起来，之前在片场的时候，好像听到过这人给池砚知打过电话。
见他们二人似乎还在争论某个意见不统一的想法，江凛开始细细打量起这间录音棚。
虽然江凛从未正式进过录音棚，但总归是在网络上见过各式各样的录音室图片。
墨声文化的录音室比他想象中要更大一些，整间房都铺上了厚实的隔音棉，他的正前方是专业的调音设备，设备后面是一整面玻璃墙隔开了录音间。
录音间里立式和悬挂的麦克风，还有两张闲置的桌椅。
原来，池砚知每天工作的环境是这样的。上次来只是在一楼匆匆转了一圈，没想到内里竟有如此乾坤。
“站那么远能学到什么？”池砚知打断了江凛的胡思乱想，不知为何江凛感觉池砚知的声音听起来比往日更加低沉。
陈欢笑着和他打招呼：“你好，我是陈欢，是这次的录音室，你可以坐我旁边。”
江凛拉了一把椅子坐在陈欢身边，池砚知没再多说什么，推开门走进里间，带好耳机。
“你是不是喜欢我们池老师啊？”陈欢一脸坏笑地凑过来八卦。
江凛猛一个回头看向陈欢，他没想到陈欢竟然如此大胆，当这池砚知的面这么直白地调侃他。
“放心，我没开麦。”陈欢示意江凛去看眼前的总控台。
“喜欢我们池老师的真挺多的，池老师的微博私信简直没眼看，全是花式表白。”陈欢顿了一下，手指敲了敲摩挲了一下开麦键，“不过，你是第一个来工作室，还进了录音间的。”
江凛刚刚平复的心情，因为陈欢的一句话又迅速沸腾起来。
他对于池砚知来说，应该算是有点特别的存在了吧。
“开始吧。”
池砚知的声音顺着音响传出，江凛久违地找回了曾经听广播剧的感觉。
这次要配音的一款武侠网游里的一段主线剧情。
池砚知配音的角色是一名小将军，边关战事紧急，少年将军请命出征，心中最不舍的便是从小一同长大的青梅竹马的婉儿姑娘。
“婉儿，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能相见。这枚相思扣你收下，若我能回来，我们就成亲；若我回不来，你定要寻个好人家……”
池砚知一开口，江凛面前便有了画面。
少年将军一身戎装，面前伫立着一身素衣的婉儿姑娘，他满目不舍，却不得不为了家国与心爱的人分离。少年的不舍与挣扎，深深刻在了与爱人诀别之词中。
江凛的胸口一阵阵刺痛，他抬起头望向玻璃背后的人，发现池砚知的目光也恰好落在自己身上。
倏忽一瞬，江凛的脸红了。在刚才那一秒，脑海中的人物似乎变成了少年将军和素衣书生的样子。
陈欢开麦说道：“不愧是池老师，我觉得可以一遍过。再给你放一边听，看你的意见。”
池砚知指挥着陈欢又将刚才的念白重播了两遍后说：“再来一条吧，有几个细节处理得不是很好。”
竟然还有处理得不够好的地方吗？在江凛这里已经是满分回答了。
旁边的陈欢似乎是已经习以为常，已经开始下一轮的录制了。
“江凛。”池砚知突然出声。
江凛抬起头看向玻璃墙对面的人。
“仔细听好这两遍的区别。”
一句念白，池砚知换了一种不同的情绪，语气更加决绝，少了几分缱绻，更多了一些家国情怀。
陈欢将两版念白循环播放着，面露纠结地说：“池老师你自己选吧，我觉得都好。”
“江凛，你觉得呢？”
“我更喜欢第二版。”江凛翻看着台词本，沉声回答，“后续的剧情里小将军返乡已经是十年后了，婉儿的娘家等不了那么久，早已将婉儿许配给别人，物是人非。将军回忆起曾经的这段回忆，追悔莫及。放在这个情境下，小将军的家国之志和爱人错过的故事更有张力。”
陈欢也点了点头，“江凛老师说得有道理，那我们留第二版？”
“留第二版吧。”
江凛松了一口气，一对一的大师课果然不是那么好上的。不过这一遭以后，江凛也开窍了，他不再只关注台词表达的意向，更多地去感受情绪的表达和逐字逐句该如何发声。
他似乎摸到了一点门道，这堂大师课可谓是受益匪浅。
不知不觉间，窗外的天色已然彻底暗了下来。
“今天先到这儿吧，时间也不早了。”池砚知摘下耳机，推开门走了出来。
江凛这才注意到已经是晚上七点钟了。
陈欢伸了个懒腰，“池老师你可真是个工作狂，一口气四个多小时，我坐在这都快顶不住了。”
池砚知现下才从剧本的情境中抽离出来，语气恢复到从前的温和，笑了笑说：“给你休息一个小时，八点回来收收尾。”
“好嘞，那我先去吃个饭。”陈欢推开椅子，头也不回地走出录音室。
毕钧从门外探出头来，“还以为你们今晚要直接睡在录音室里了。”
“毕导，您也来了？”江凛没想到竟然会在工作室里见到毕钧。
出于面子考虑，毕钧并没有说他中午是和池砚知一起回来，然后被所有人无视的事情。他拍了拍江凛的肩膀顺：“我很池老师说让他感谢你帮他解围，没想到他直接带你上大师课了。怎么样？学到不少东西吧。”
江凛的笑僵在了脸上。
原来是毕钧的授意，目的也只是为了答谢自己。
“不是感谢，”池砚知停下收拾台词本的手，目光澄然地与江凛对视，“带你来，不是为了感谢。”
霎那间，江凛的世界绽放了一场以池砚知为名的烟花。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感谢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