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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救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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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乾清宫,福喜忙着指挥宫女准备好温汤沐浴。
皇帝手臂上墨迹太多,打水已经不可能擦干净,更何况难以遮掩。
温汤池子大,就不显眼。
“陛下再贪玩,也不能这么玩。”
皇帝懒洋洋解开脖颈边扣子:“啰嗦。这事不得外传。”
福喜道:“奴才不敢。”
皇帝脱下手腕间玉珠,“这珠子被墨弄脏了,就赏你最近当差用心。”
福喜大喜,一迭声道:“谢谢陛下。”
皇帝道:“起来吧。”
福喜躬身伺候皇帝下浴池,一边道:“天气渐热,岭南的荔枝快到了,按理说应该送去那边。不过奴才就怕她多心。”
皇帝点头:“荔枝就不送了。一骑红尘妃子笑,免得她心下不安。”
福喜道了声是。
皇帝又道:“朕记得某年岭南总督进了一颗玉质荔枝树盆景;你找出来,送给她赏玩。知道理由怎么找吗?”
福喜还真不知道,硬着头皮说:“赏她扇面画得好?”
皇帝道:“你不会多动脑子。”
福喜:“奴才愚钝。”
皇帝道:“说是新女官都有的老例。对了,朕改主意了,多选些宝物给她挑,也该知道她的喜好。”
福喜道:“万岁圣明,奴才这就去办。”
皇帝这种圣心指向,福喜硬是挑了三天,挑了四件又珍贵又不打眼的礼物,拿着几个丑盒子装着,让自己的徒弟送去。
“安公公,这是什么?”铃兰问。
“您是二品女官,叫我小安子就可以了。”小安子在铃兰面前特别客气,道:“是给新入宫女官的礼物,请您先挑。”
铃兰道:“人人都有吗?”
小安子道:“自然。”
铃兰欢喜道:“那谢谢你先送我这边,喝点茶,我慢慢挑。”
小安子说:“不急,您看喜欢哪样。”
铃兰对荔枝树很感兴趣,不过另一个宝石盆景也很璀璨夺目。
最后铃兰还是选了荔枝树,“玉蛮好的,盒子丑了点,有别的盒子吗?”
小安子道:“您要是喜欢盒子,我给你找找。”
铃兰:“不用了,反正我也要摆上了。你忙去吧,这些请你吃点点心。”
小安子一点都不敢收,“我还要去别的宫里,您慢慢欣赏。”
铃兰只能感叹宫里好人多。
铃兰日子过得自在,太后那边听了密报,却发了脾气。
“皇帝还是年轻,万寿节的贡品都敢私下送给她。”
“太后别生陛下气,应该是贱人撺掇。今晚陛下还要带她去宫外赏灯。”
“什么?!?哀家现在就去乾清宫。”
嬷嬷道:“太后别着急。已经出去了
太后冷笑:“好,哀家就在乾清宫等着!等他们回来,那女人立即赶出宫。”
铃兰还不知道大难临头,还在高兴地和皇帝看灯。
铃兰在灯下欣赏皇帝的打扮:“真是风流才子啊,现在我相信你是大学士了。”
皇帝好笑:“怎么,你以前不信。”
铃兰:“你在宫里穿着官袍,太严肃了。现在只穿着书生的衣服,特别腹有诗书气自华呀。”
铃兰其实想形容皇帝特别英俊,穿得穷酸至极,反而更加显得容貌身材都好。不过没有男人喜欢被夸容貌,铃兰只好夸气质。
皇帝道:“现在才发现,真没眼光。”
铃兰摇头晃脑:“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皇帝温和笑了笑,眉眼间又有一丝阴霾。
铃兰看看灯,又看看他:“宫里花灯好看,外面的有趣。”
“嗯嗯。”
铃兰好奇:“明明是你要出来,怎么心不在焉。”
铃兰一个月就一个正儿八经的休沐,自然不想看着旁边的人心情不好。
皇帝心情不好,是暗卫来报,已经知道太后要动手了,正在想办法
不过在铃兰面前,皇帝还撑得住,不动声色:“你看错了吧。”
铃兰:“你要是累了就别硬撑,男的都不喜欢逛街。”
皇帝道:“和你就不累,走吧,前面更好看。”
他们说话间,一个男人蹑手蹑脚靠近铃兰的腰间。
铃兰身上玉坠是皇帝赏的,懂行的一眼看出来珍贵无比,价值连城,所以即便铃兰身边有男人,小偷也顾不了那么多。
皇帝脸色一变,上前护着铃兰。
“你做什么?”
“你个穷书生找死!”皇帝多次出宫,打扮很朴素,甚至化了妆,就像文弱书生。
皇帝身怀武功,马上就要出手,小偷和皇帝对视一眼,恶狠狠地拔刀。
“公子小心!”暗卫扑过来。
一切发生太快,铃兰只看见刀落下来,真也好,假也好,都顾不得那么多,下意识就挡在皇帝身边
那把刀皇帝能不费吹灰之力夺走,不过在电光火石间,皇帝闪过一个念头,停顿片刻。
刀就扎扎实实扎在铃兰小臂上,隔着衣服都鲜血淋漓。
铃兰疼得快晕过去,还是没有动。
皇帝终于得到机会,一脚窝心脚,狠狠把小偷踹飞八丈开外。
小偷都不知道一个书生能有那么大力气,吐了一口血,呼吸都上不来。
暗藏的侍卫如狼似虎扑过来,瞬间把皇帝包围起来,另一些人刀全架在小偷脖子上
皇帝眼睛都红了,抱着铃兰盯着,嘴上喃喃道:“带走,严加审讯。”
铃兰见安全了,安心地晕过去。
皇帝心疼得够呛,见铃兰听不见,直接说:“马上回宫。”
马车长驱直入乾清宫,皇帝看着怀里铃兰面无血色,心虚又自责。
坐镇乾清宫的太后,看到太医院使突然来了,原本安心喝茶,茶盏立即掉地上:“出事了?”
皇帝孝顺,太医院院正一般都给太后看病,院使为皇帝服务。
太监宫女们哗啦啦跪下。
太医院使擦了擦脸上的汗:“臣也不知。是李首领拿着陛下腰牌,让臣在乾清宫接驾。”
太后跌坐在座位上,“好,你等着。”
皇帝回到乾清宫的时候,四肢健全,只有脸色黑了些,在场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太后无法对皇帝抱着铃兰视而不见,咳嗽一声。
皇帝懒得解释,让太医院使上前。“你看诊,朕去更衣。”
太后这才看到皇帝衣袖上也有血,紧张指:“皇帝也受伤了。”
皇帝抬袖:“无碍,是这位女官的血。”
太后头疼道:“陛下万金之躯,小心为上。”
皇帝盯着铃兰的方向看一眼:“母后提醒了朕,赐她一品女官之位,赏万金。”
皇帝转身就走,太后哑口无言。
旁边嬷嬷小声劝道:“太后,之前的事就不提了,陛下看起来气狠了。”
太后叹息:“哀家也是为皇帝名声着想。”
嬷嬷道:“奴婢看,这位姑娘忠心护驾,也不是十足的不好,总有一二可取之处。”
太后瞥她一眼。
嬷嬷道:“奴婢多嘴。”
太后道:“不是哀家多心,实在是没这样的先例。”
太后虽然嘴硬,皇帝穿着龙袍回来之后,太后脸上还是多了份慈爱:“皇帝无碍吧。”
皇帝平心静气:“朕没事。院使,她怎么样了。”
太医院使缓缓道:“这位女大人本就心脏有些弱于常人,失血过多,以致晕厥。幸好送来及时,现在血已止住,臣再开些汤药,药膏,假以时日,就无大碍。”
皇帝紧锁的眉才平和些:“有劳。”
院使不便在天家母子间逗留,借口熬药马上下去了。
皇帝喝了口茶:“天色已晚,母后也累了,先回去吧。”
太后看向下人们:“都出去。”
宫女太监鱼贯而出,乾清宫安静得很。
皇帝看向太后:“母后还有什么指教。”
太后:“她救了你,虽是有功,也不能抵过。”
皇帝怒极反笑:“这么说,母后是要罚她了。”
太后:“要不是她怂恿你出门,怎么会有今日险况!”
皇帝道:“都是朕的主意,纵然有错,也都是朕的错!如果母后要罚有功之人,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以后谁还为朕拼命救驾!”
太后哑口无言。
她的确能让铃兰吃哑巴亏。
但的确像皇帝说的,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皇帝太后放个屁都要有大臣揣测半天。
一旦知道铃兰护驾了还受罚,大家救驾前就要想想有没有小辫子,这样等于给皇帝的生命危险增加一丝可能性。
皇帝孝顺,太后还是想做皇帝的太后,而不是太皇太后。
太后缓缓呼吸:“皇帝说的也有理。应该大张旗鼓地赏,哀家也赏赐她一万金。再加上她救驾有功,一个县君的爵位是当得起的,然后送她回家。皇帝看如何,太医也说了,她心脏不好,在宫里当差是难为她了。”
皇帝的女儿都是公主,县君是亲王的女儿才有的爵位,依次是郡主,县主,县君,县君是最低一等
不过对于一个普通官家女子来说,却是莫大的荣幸。只要能让皇帝死心,太后认为这个交易很划算。
皇帝道:“不行!”
太后挑眉:“那哀家只有再赐她一门亲事了。”
皇帝道:“她会留在朕身边,哪里都不会去。”
太后道:“你问过人家姑娘了吗,一个县君的爵位,足以让她荣华富贵一辈子。”
皇帝道:“是朕自私,朕只要她。”
太后道:“宫中生活凶险,独宠之人没有任何好下场,陛下只看前朝便知。”
皇帝道:“母后不必多说。”
太后道:“随你吧,希望日后你不会后悔,她也不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