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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青史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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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清明，洛阳博物馆南侧展厅的灯光暗了下来。林清将《烟花帖》残卷放入恒温展柜时，指尖触到玻璃内侧的薄霜，凉意让她想起敦煌洞窟里那些泛潮的经卷。
"林老师，直播镜头要拍到捐赠证书。"实习生举着反光板提醒。林清转头整理绶带，余光瞥见展柜玻璃映出的药师经变图，画中女医的银针尖正对着展台玉簪的断口。
闭馆后暴雨骤至。林清蹲在展柜后检查湿度计，听见保安老周在哼小调："烟花冷，琉璃脆..."她猛然起身，工作牌撞在展柜上哐当一响。
"周师傅从哪学的这曲子？"
老周哼到"琉璃脆"时尾音陡然转调，林清心头一跳——这转音方式与敦煌研究院复原的北朝陶埙残谱完全一致。监控屏幕映出她惊愕的脸，恰与展柜里药师佛悲悯的目光重叠。
林清摸出手机录下曲调，手电筒光扫过展品标签。玻璃反光中，药师佛的眉眼与经变图上的女医重叠，恍若故人隔着千年在打哑谜。
三更时分，林清在修复室比对X光片。紫外线灯下，《烟花帖》残页显出隐藏的星象图，与玉簪刻纹完全重合。她抓起文物档案，北魏永宁寺塔基出土的青铜匣内壁，分明拓印着同样的图案。
"您看这个。"值班保安举着监控截图过来，"昨晚闭馆后，这个展柜总有白影..."
林清放大画面。玻璃反光里依稀有个襦裙女子的虚影，而她身后壁画上的药师佛，指间多了支若隐若现的玉簪。
谷雨日开研讨会时，林清特意换了杏花粉衬衫。讲解到军械贪腐案证据链，大屏幕突然卡在青铜箭镞显微照片——锈层里嵌着半粒菘蓝种籽。
林清点开全息投影："碳14检测显示种籽距今约1500年，同位素分析证实源自邙山北麓。"她轻触屏幕，三维模型中的菘蓝叶脉泛着妖异的紫，与北魏药典残卷的线描图完美重合。
散场时，老园丁送来盆蔫头耷脑的连翘。林清移栽到博物馆中庭，土里翻出枚生锈的青铜片。她用丝帕擦拭，纹样竟与李之心杏花佩的断痕严丝合缝。
立夏夜，林清在库房整理捐赠清单。暴雨拍打高窗，她忽然嗅到极淡的槐花香。转身见展柜里的玉簪在微微颤动，玻璃上缓缓晕开个水渍状的塔影。
监控警报响起时，保安只看到林清赤脚奔向展厅。九层浮图的虚影在雨中忽明忽灭，林清掌心触及展柜，玻璃凝着的水汽突然聚成塔影轮廓。九层浮图的飞檐斗拱在冷雾中渐显，檐角铜铃的虚影正与她胸前玉簪的断痕合缝。
"您听！"随后赶到的保安指着音箱，"闭馆音乐自己换了..."
空荡展厅流淌着笙箫合奏的安魂曲，与手机录下的民间小调相和。林清摸到展柜边缘的湿痕，嗅了嗅竟是混着药香的墨汁。
晨光穿透云层时，连翘花突然开了。
"3D扫描显示玉簪断口有纳米级铜锈，"实习生举着检测仪，"但传统拓印反倒发现了星象刻痕。"林清将连翘花夹进手册："所以修复文物要古今合璧，就像这杏树——"她指向中庭，"新芽总从老枝疤节处萌发。"树根处的青铜片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颗玛瑙珠子，与北魏展柜的璎珞串少的那颗相同。
"最新检测报告！"实习生举着文件狂奔，"《烟花帖》药方里的第七味药引..."
林清望向窗外。搬运文物的老师傅正在哼曲，沙哑的调子混着春鸟啁啾："彩云散，琉璃脆，杏林春暖故人归..."
风过展厅，经变图上的流云纹在晨光中流转。展柜玻璃映出林清的身影，与画中女医的轮廓重叠，恰似千年时光在此处打了个温婉的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