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妻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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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游宁，是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
我的妻子温柔又漂亮，我们感情很好，每天下班回到家，我都会跟他讲述这一天发生的事情。
“你是说，你和同事一起去吃火锅了，所以现在不饿，对吗？”站在餐桌旁的妻子轻声地回应。
窗外，城市的霓虹灯闪烁，微弱的光线透过窗帘缝隙，洒在屋内。
他正垂首整理餐花，花瓶与大理石桌面轻轻碰撞，发出清脆声响。雪白的真丝睡袍在暖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后颈的细碎绒毛随着他的动作轻颤。
“嗯。公司团建，我不好拒绝。”游宁温柔地从身后环住妻子的纤腰，低头亲吻在他颈侧亲吻。
妻子慢慢转过身，那张完美到令人心悸的面容绽开甜笑，黏黏糊糊地和游宁贴在一起，颤动的睫毛扫过游宁的鼻尖：“那老公要陪我吃夜宵哦。”
家里的氛围逐渐变得沉重，虽然游宁能感觉到妻子在努力地维持开心的样子，但虚假的表象还是让他有些压抑。
半夜，游宁喘着粗气从睡梦中醒来，身边的妻子陷入深睡，双臂搂紧他的脖颈，脑袋压在他的胸膛，他半边的身体已经因为压迫变得麻木。
他小心地挪开妻子，下床去倒了杯水，一边喝一边不由自主地注视床上人的脸。
那张玉质的面孔带着死人般的寂静，游宁心里突兀地产生一个想法，他把自己的手指放到妻子的鼻前，感受扑在指尖的热意。
是活的。
游宁为自己荒谬的想法感到可笑，重新把妻子抱进怀里，渐渐又沉入梦乡。
直到出门的时候，游宁才松了口气，对他来说，出去上班反而是一种放松。他谴责自己的这种想法，愧疚地在妻子的额头上亲吻，和他道别。
游宁来到公司楼道，点上一支烟。
过肺的烟雾让紧绷的头脑松懈，他出神地望着缥缈的烟雾慢慢升空。
游宁有时候觉得横亘在他和妻子两个人之间存在着无形的墙壁，他心里总是对妻子筑起一道防线，压抑着说不清的戒备和恐惧。
游宁轻笑，妻子虽然也算身形适中，但和自己比起来，他能轻松制服两个妻子这样的男人。
强行驱散自己的心中的疑虑，游宁弯腰将烟头按在楼梯台阶上，准备去工作。
防火门吱呀一声推开，踢踏的脚步传来，游宁皱眉，不想让同事看见自己抽烟，于是向下走了几步，想要掩住自己的身形。
“出事了。”游宁的身体一僵，他向下的脚步停住，听着别人窃窃私语，“老陈昨晚被渣土车卷进轮底了，死的那叫一个惨呦，现在还在停尸房拼人形呢！”
楼道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灯光昏黄黯淡。
他转身向上走，脚步有些急促，目光看向说话的同事，喉咙发紧，“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出事的？”
“哎，游宁你也在这啊。”那位同事惊讶地说，“应该是昨天晚上吧。真倒霉，我以前就在电视上看过这种事，没想到竟然真的就发生在我们身边。”同事惋惜地叹了一口气，感叹几句人生无常，转头兴致勃勃地邀请游宁周六团建。
“还是不了。”游宁直截了当，被拒绝的同事脸色不好，扭头和其他人去了洗手间。
办公室里，空调嗡嗡作响，灯光惨白。
游宁回到工位，沉默片刻，打开一旁的便签纸，在上面写上昨天同事的名字，随手贴在电脑后面。
这不是第一个。
他心想，溺水、触电、火灾以及昨天的车祸。已经四个人，四个人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死掉。
身边风平浪静，没有任何人调查过这个死亡率极高的公司，身边的同事也就刚开始嘴上说一两句，后来再也没提到过。
最令人奇怪的不是这个，他曾经鬼使神差地写下死亡同事的名字，坐在他旁边的钱兆亿好奇地问这是谁。
“你不记得了吗？”游宁皱眉，指着其中一个溺死的名字。这个事当时公司讨论的还挺多，钱兆亿还说自己最怕水，被水淹死想想也知道有多痛苦，现在他却一脸茫然地指着这个名字说不记得。
“他为了救一个小孩，在水里淹死了。”游宁听见自己冷漠的声音响起，他不动声色地注视着钱兆亿的反应，果然见他脸色难看地打了个寒颤，说出了和之前一样的话。
“我靠，我最怕水了，溺死是世界上最恐怖的死法！”
游宁掌心冒出冷汗，他捏紧那张便签纸，目光充满冷意。
昨天晚上同事刚出事，今天早上公司就招到了新的员工。
同事们亲热地聊起来，商量晚上去哪里欢迎新人。游宁恍惚觉得有一张无形的网，正从四面八方悄无声息地向他收紧，窒息感扑面而来。他的喉结滚动，低敛的眼睛里闪过晦暗的光。
手机在裤袋震动，妻子发来带着小狗吃晚餐的表情包。游宁注视着手机屏幕，拇指向上滑动，翻看着信息。
停顿一会，他才轻点屏幕，“今天晚上有新同事来，我们要一起去吃饭，晚上就不回去吃晚饭了。”
屏幕上方，“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不停地跳动着，不知道妻子在打什么字，又删了多少次。过了好一会儿，一个乖巧的小狗点头表情包才发了过来。
游宁盯着这个表情，总觉得在哪儿见过，太阳穴不停抽痛，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聚餐结束的时候，游宁身上带着浓浓的酒味，他晕乎乎地出了电梯，用钥匙打开门。
楼道里声控灯闪烁几下后彻底熄灭，黑暗瞬间将游宁吞噬。房间里一片漆黑，他打开灯，才发现妻子正静静地坐在沙发上。
游宁在玄关停顿了一会，抬手脱掉身上的西装外套，换上拖鞋往里走。
“怎么不开灯？不是跟你说先睡，不用等我。”
“别去上班了，游宁。”阴郁的声音从游宁身侧传来，他转头正对上妻子黑漆漆的瞳孔，对方眼睛里充满烦躁和焦虑。
屋内的空气似凝固了一般，让人喘不过气。
“对不起，是不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我以后尽量不去应酬好吗？”游宁坐在沙发上，抱住妻子安慰。
“我不喜欢酒味！” 妻子的声音冷得可怕。
这句话刚落，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瞬间笼罩了游宁，熟悉的昏沉感传来，他脑袋发沉，眼前一黑，又昏睡了过去。
乔御树抱住游宁瘫软下来的身体，点开系统面板，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增加设定，公司破产，游宁……”他抱紧怀里的人，咬牙切齿地说“删除游宁记忆节点。”
“警告！警告！游宁人物卡记忆设定删除次数过多，载荷增加，或导致游戏人物运行出错，请注意！！请注意！！”
“删除！”乔御树再也收不住情绪，他难言心中的怒火，妒忌像条毒蛇，紧紧缠绕着他的心脏，厉声呵斥，“抽取系统能量，反哺游宁。”
“滴！已抽取系统能量，游宁人物卡消耗能量30%，玩家已使用40%能量，玩家请注意，系统能量低于30%，有精神紊乱的风险，请注意及时补充！”
全息游戏在开发的时候，为了确保每位玩家的精神健康，在游戏仓内部设置了能量槽，防止玩家在游玩时精神壁垒被攻破。
一旦系统能量低于25%，玩家的精神就极易受到全息世界的侵蚀，无法安全退出游戏。
乔御树对自己的精神力太过自信，孤注一掷地要求将系统能量拨给游宁，以弥补之前无数次删除记忆节点对游宁原始代码造成的损伤。
翌日清晨，游宁睁开眼，他只觉得这一觉睡的极好，精神饱满，记忆无与伦比的清晰。
窗外，阳光透过轻薄的窗帘，洒下一地金黄。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妻子，起身穿衣。
“宁哥，你来了啊？” 钱兆亿哭丧着脸，怀里抱着一堆文件，“不用上班了，咱们公司昨晚破产了！”
他一脸颓丧，把东西往地上一扔，抱怨道：“这到底怎么回事啊？这么大的公司，说倒闭就倒闭，跟闹着玩儿似的。”
办公室里一片狼藉，文件散落一地。游宁没有回应钱兆亿的话，他走到自己的工位前，在电脑后面摸索了一阵，撕下了密密麻麻贴在上面的便签纸。
每一张便签都是一张死亡清单，上面写着：
2月14日，王东上班掉进下水道，死亡。
2月16日，张淼熬夜加班，猝死。
2月17日，陈友金心脏病突发，死亡。
……
翻到后面的纸条，越来越潦草的字迹显示出书写者内心的狂乱。
2月18日，孙红梅家中起火，死亡。
2月19日，钱兆亿在回家的路上，溺水身亡。
……
几乎每天都有一个人死亡，而那个人在前一天都曾跟游宁有过接触，最起码的联系也是吃过一顿饭。
钱兆亿……游宁闭上眼睛，那些被遗忘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只是自己回家的时候跟妻子说过，钱兆亿死后工作全部落到自己身上，结果第二天，这个人就死而复生，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若无其事的打着招呼。
而他之所以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意识到这其中的异样，是因为每次有人死后，自己都会忘记和这个人相关的记忆
直到最近，那个幕后黑手似乎玩腻了这场游戏，从五天前开始，游宁的记忆不再被抹去。而在这段时间里……
他只是跟自己的妻子说感觉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那一刻，游宁怕是永远都会记得那个微微睁大的惊讶眼神。
自此，他的记忆便一直能保留下来。
而跟自己接触最深的，却还安然无恙的，只有妻子一个人。
游宁整理了所有的便签，他心中逐渐明悟，遗忘的名字也被写在了便签纸上。
乔御树，乔御树，乔御树……那个只用妻子代称的人，终于被想起了名字。
书写的力道几乎划破纸张，游宁打量着这个世界，嗤笑一声。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妻子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