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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穿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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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羽……奶奶来看你啦……”
病房里,一个温柔夹杂着心疼的声音响起,拖得长长的,听起来年岁已高,这位耄耋之年的老人坐着轮椅,身后一个比病床上的少年还要小几岁的男生,他将老人推到病床边,手里的一篮水果也被放在病床旁的矮柜子上,老人的眉目间透露出疲乏,心疼
“小羽,今天是你的生日,也是……哎……
老人叹了口气,眼泪在眼底打转,他握住病床上少年瘦骨嶙峋的手。看着少年插满了管子的身体,最终还是没忍住,心疼的眼泪滴在了病床的床单,床单瞬间变成了浅浅的灰色。
病床上的少年叫安羽,小时候他是人们眼中的天才少年,家长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成绩榜上他的名字常年挂在第一位。老师们都将他捧在手上,校园表白墙上挂满了他的名字,追求他的人数不胜数,因而也招惹了不少麻烦。
安羽从高二开始,就经常被一些人拖进学校斜对面的小巷子里对他拳打脚踢。那些人似是对他的脸情有独钟,总是对着他的脸打,他的脸上也从来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高考前一天,安羽照例被拖进巷子,那群穿着紧身裤,染着黄毛绿毛是青年们对他拳脚相加。其中一个绿毛抄起旁边的铁棍向安羽的肚子抡去,却没成想砸偏了,砸到了他的左腿。
安羽是个傲骨头,被打从来不出声,也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因为家里还有一位年岁已高的奶奶,他不想奶奶担心,总是一个人扛下了那些拳脚。
那一棍子抡下去,一向不会吭声的安羽还是没忍住叫了出来。太疼了,实在太疼了,安羽捂着被砸的腿,脸皱成一团。周围的混混像是被安羽的一声吓到了,为首的黄毛叼着烟朝着安羽的后背踢了一下,嘟囔了一句话转身就走。安羽没听清也没理,他的额头布满了汗珠,脸色煞白,腿像断了一样。
他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安羽已经不记得后来发生了什么。脑子里隐隐约约记得,他看到一个穿着初中校服的男生推了推他,说了些什么,然后背起他走向了哪里。走向哪里呢,安羽不记得了,他只知道自己浑身要散架了。
睁开眼便是医院的天花板,消毒水的味道闻着刺鼻。安羽看看周围,奶奶的容貌憔悴,他的腿瘸了。他问过医生能治吗,能治,但要钱,安羽和奶奶相依为命,本身就没多少钱,平时的花销都是安羽放学打零工挣的。
安羽从护士口中得知那些医药费是背他来医院的少年付的,他付完钱接了个电话就火急火燎的走了,基本上住院的钱够了。安羽的腿伤的太严重,治疗需要一大笔钱,安羽为了省钱就没治。
自己昏迷了两天,再加上医院的护士死活不让他出院,说是他身上的新伤和旧伤叠一起了。住了几天满打满算也有个一个周了,高考没赶上,安羽也没有再去补考,他想着,没考就没考吧,省点钱。
他其实恨透了自己的这张脸,怪自己的长相太好,要是平庸一点的话靠他的才能,不说让奶奶荣华富贵,过上暖衣饱食的生活已经很不错了,但却世事难料。
出院半个多月后又遇到了曾经的“旧人”,带他去了熟悉的巷子叙叙旧。安羽见到他们的时候,每个人身上多多少少看起来似是有些伤,安羽想了想,最近好像是高考成绩出来的日子。这群混混不出意外的都没考上,虽然平时不把成绩放在眼里,心理还是有些不平,看样子也像是在家里挨了顿毒打,恰巧遇到了安羽在奶茶店打工,一群人浩浩荡荡直接进去把人提溜出来。
安羽打工的这家奶茶店离学校不远,安羽被推着走到熟悉的巷子口。这次他们像是泄愤似的打的格外狠,其中一个穿着破洞紧身裤的黄毛手里不知道哪里多出来一把刀,应该是顺的奶茶店的,原本想吓唬吓唬安羽,用水果刀在安羽脸周围来回游走。
安羽猛的侧头,水果刀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道六七厘米的口子。从嘴唇旁边开始,一直到颧骨下方,血淋淋的看起来吓人极了,几个混混见了血放开安羽,一个推一个走出了巷子。
安羽的故意的,他太狠自己的这张脸。安羽跪在巷子,原本只过眉毛一点点的头发此刻因为低着头的缘故将眼睛遮的严实,他自嘲的笑了笑。
后来安羽总是戴着口罩,那群混混也没有再来找过他,他为了维持生计在工地搬砖,骑小电驴送外卖,在火锅店当服务员。
他厌恶自己的无能,平时虽然忙,但总能抽出时间在网上自学一些防身技巧,超高的学习能力使得他的体能很快得到提升,甚至可以一个人单挑三四个成年的健壮男子。他现在毫不惧怕会有人再来欺负他,安心打工和奶奶安安稳稳的生活了两年。
然而,一场车祸彻底打破了这短暂的安逸。
安羽生日那天,他跛着脚去蛋糕店买蛋糕。前一天他的工资发下来了,他在昨天就准备和奶奶吃一顿好的,但奶奶不肯,说着等明天,买个大蛋糕,给乖孙好好过个生日,奶奶慈眉善目,安羽也不好拒绝。
等到安羽下班已经很晚了,赶在蛋糕店关门之前他拿到了蛋糕,在菜市场买了很多菜,还买了条鱼,准备回去炖汤喝。
在安羽想着怎么处理这条鱼的时候,迎面开来一辆车,灯光幌得人眼疼,这辆车很明显是冲着他来的,他跛着脚躲不开。
安羽成了植物人,下半辈子只能在病床上度过,撞他的那辆车司机肇事逃逸,周围虽然有监控,但都被做了手脚,警方一直没有调查出来是谁,就这样拖了一整年。
安羽出事之后,最担心的就是他的奶奶,奶奶叫陈婉清,年轻的时候是个大美人,上了年纪后虽然没有年轻时漂亮,但还是有点风韵犹存。在安羽的爸妈把小时候的安羽丢给他毫不犹豫的消失了之后,他的头发一夜之间变得花白,安羽也为了让奶奶过上好日子格外刻苦努力。
奶奶握住安羽的手微微颤抖,眼泪如雨一般落下,身后的少年也默默流泪。
是他带着奶奶来的,少年看起来十七八岁,身上穿着高中校服,眉目清秀,他是安羽领居家的小儿子,叫姜墨。
虽然他们家家庭条件不是很富裕,但一家子四口人都格外的心地善良。羽没出事前就处处帮着安羽,现在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姜墨更是把安羽和陈奶奶当做自己的家人,求着自己的爸爸姜煜把陈奶奶带回自己家照顾,时不时去医院看看安羽。这让原本不怎么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但他们一家子却都毫无怨言,对待陈奶奶就像对待家人一样。
安羽没死,他的灵魂还活着,只不过是□□死了而已,但他宁愿自己真的死了。
他能听见外界的声音,但却只能听见外界的声音。他想睁开眼睛看看他的奶奶,眼皮却有千斤重,他想用手擦去奶奶的眼泪,两条胳膊却不想是自己的一样,他只能听着。
不敢想安羽是怎么度过这一年的,他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但是,能怎么办呢?
他想了结了自己,却无能为力,他只能给自己不断洗脑。
可以醒来的……没事……再等等……
一年了,他就这样日复一日的度过这一年,他不能崩溃,这样会让他以后很难受,但却在听到奶奶的哭声后,脑子里的一根弦彻底崩了。
安羽哭了,他彻底崩溃,他已经将自己在脑海里千刀万剐,想撕烂自己的肉,割掉自己的血管,他想死。
这一切在外表看来确实风平浪静,他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眼睛紧紧的闭着,微翘的睫毛盖在眼下,以前红润的嘴现在变得苍白。
他在崩溃后睡着了,睡得很深,他做了个梦,梦中有一个女人,黑长直的头发披在肩头,安羽看不清她的脸,只觉得亲切,梦里的女人嘴里重复着几个字。
“三年……找到他……杀了他……”
安羽迫切的想要上去抱住她,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很不想让梦醒,安羽紧紧的抓住了女人的衣角,他想和她多呆一会,仿佛只要他稍稍松手,她就会毫不犹豫的转头就走。
安羽醒了,是真的醒了,他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他睁开了眼睛坐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房间,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已经多久没有看到这个世界了。
安羽晃了神,呆呆的坐在床上,他看看自己的双手,翻过来翻过去,又想到什么,掐了一下自己的脸,很痛。
这不是梦,他也没有死。
安羽环顾了一下四周,房间很大,和之前他和奶奶一起住的房间都大。床的左边是一个桌子,上面摞着一摞书,椅子上放着书包,桌子的对面是一个展示柜,里面放满了限量手办,而床的右边则只放了一架黑白相间的钢琴,透过蓝白色窗帘可以猜到,那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配上一旁的钢琴看起来静怡又美好。
“小少爷,一会儿还要去学校,快起来吧,老爷和夫人都在楼下餐厅等着呢”
一道略显年迈的声音从门后传出,安羽收回了思绪,猛的,一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突然灌入脑中。
安羽,十七岁,一中的一名准高二学生,父亲安云寒是集团大老板,母亲周慧是钢琴艺术家,而他则是被藏起来的安家唯一的一个儿子。在外看来他们一家子和和睦睦,只有知道内情的人才觉得太虚伪了。
安云寒在外的小情人无数,光是带回家过的就有十多个。周慧是周家的长女,被周家宝贝的很。他们两个是因为老一辈的交情联姻在一起的,基本上没什么感情,婚后也没怎么同房睡过。周慧意外生下安羽后安云寒就愈发地不回家,后来甚至还将小情人带回家恶心周慧。
安羽被安家藏起来那是说好听了,不好听就是安云寒太嫌弃安羽,认为安羽丢了他安家的颜面。
事实上说的也没错,安羽的成绩很差,总分不超过一百分,常年是年级的吊车尾。因为自己的家庭,他总是花钱大手大脚,生着一副好皮囊却格外缺乏爱,这也让他成为了其他人眼中的“舔狗”,只要稍微为他吹吹伤口,他就会替他们挡住千万发子弹。他们对安羽一致的评价就是,花瓶,人傻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