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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小淮入虎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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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不是刚来吗，怎么又弄成这个样子了……”
医生用湿巾把褚淮脸上的血清理掉，拿棉球蘸酒精消毒看清伤口深度倒吸一口凉气。
“伤口怎么被强硬撕裂了，这次说不留疤真的很难。”
褚淮闭了只眼忍痛，吸着气缓解痛感道，“没事的医生，留疤就留疤吧，随便包扎一下就好……”
“呵——”
靠在门边缘抱胸等待的陆泊星嘲讽一声，“不就是用那张脸勾引我的吗？现在装什么不在意？”
褚淮垂在身侧的手抓紧裤子布料，秀气微弯的眉轻蹙，长刘海垂落在眼前遮挡住部分视线。
他尽力让自己看起来阴郁内向，让他们看一眼就无趣，恨不得离得他远远的。
偏偏与愿相违。
可在陆泊星的视角里——
这个样子的褚淮更加像一个漂亮脆弱的阴郁女孩，女孩清纯内向，正在小心翼翼暗恋他，在他面前总是把脸藏起来低下头，不自信。
而现在女孩漂亮精致的脸被划破了，一道狰狞刺眼的伤疤把那张脸玷污的狰狞丑陋。
“我才没有像你说的那样。”褚淮忍了好久，久到等医生消完毒才缓缓开口。
无奈声音太小，陆泊星在褚淮开口后不羁的声音萦绕在医务室盖过褚淮的声音。
“啧，敢让他留疤你可以试试看。”
陆泊星撂下一句话，医生听到“勾引”两个字大脑飞速运转，恨不得用尽毕生所学治疗褚淮的脸，他说要出去买新的软膏时中午没吃饭的褚淮肚子不争气咕咕了两声。
“我去买药，给他腿检查一下再换下药。”
说完他从门框边缘直起腰，可能是因为热，脱了校服外套随手扔褚淮身边，穿着一身洁白衬衫转身出去。
擦了点药粉的褚淮轻咬牙，抬头看医生，额前头发向两边垂落，露出漂亮精致的脸蛋。
“医生，不要听他说，留不留疤都无所谓，你把我的腿再包扎一下。”
闻言，医生弯腰解他腿上的绷带，在淤青部分擦过药后用绷带缠住。
弄完这一切，褚淮从床上下来撑着拐杖要往外出，见状医生慌忙揽住他臂弯阻止他的动作。
“去哪？”
“回教室。”
“不等他吗？”
“我跟他没任何关系。”
褚淮甩开医生的手臂，硬要往外走。
萧锐踹在腹部那一脚没受任何力道，褚淮肚子上乌青一片，他一手撑着拐杖，一手捂着肚子，侧脸上并排粘了四个创可贴。
为了避免跟陆泊星碰面，他特意走了小路，但□□上太痛了，再加上饿，胃里面抽搐的痛。
果然，不到十分钟陆泊星就从后面上来揪住他的领子，一把把褚淮扯到怀里。
褚淮吃痛，手里拐杖瞬间被人抽走，陆泊星捏着他的腰让他老实一点。
“顶着那张破脸急着回去见谁？”
陆泊星抬手摸摸褚淮脸颊上的创可贴，带着薄茧的指尖上移把他的头发扫到旁边露出白净的脸，按压两下他的眼角几步回到医务室让医生重新给他的脸上药包扎。
陆泊星带了饭，打开食盒剥开一次性筷子递到褚淮手里，又把那盒现切的红心火龙果插上叉子放在褚淮手边。
“上次看你应该挺喜欢吃的。”
褚淮不动，把强硬塞到手里的筷子放下，他不想跟陆泊星走的太近，一点都不想，如果今天和陆泊星在一起让萧锐看见。
下一次再跟萧锐碰面他肯定不会让自己好过。
无奈陆泊星按住他的手腕再一次把筷子塞回他手心里。
“吃饭，别跟我耍心机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陆泊星拿起叉子插上一块火龙果放褚淮嘴边：“张嘴。”
红龙果冰冰凉凉的触感接触上褚淮的唇，医生上完药钻到小隔间带上门瞎忙有意识给他们腾空间。
褚淮觉得别扭，又不太敢得罪陆泊星，只好张嘴吃掉。
看见他吃了，陆泊星继续插了一块递到他嘴边。
“吃两块当开胃菜，快吃饭，吃完送你回家。”
“我不回家。”
褚淮捏着筷子平静道。
“不回家是要去哪个金主家里卖屁股……”
“你别乱说！我回教室。”
陆泊星看着他羞透红的脸不觉弯唇笑了笑。
虽然褚淮长得漂亮，很勾引人，但不像是会胡来的那种人，他很清纯，可能只是想引起他的注意罢了。
可他贵人多忘事，前天以褚淮喜欢苏宸铎而逼迫他去那种场合，他早忘了。
身边花草太多，他觉得任何人接近他都是为了勾引他。
褚淮当然不可能例外。
他从袋子里拿出勺子，把米饭稍微拌了一下喂到褚淮嘴边，褚淮垂着眼睛看勺子里饭，之后静静张嘴吃掉。
褚淮的头发确实有些长了，因为低头吃饭不少散落下来。
在陆泊星眼里，褚淮就是在为勾引他花心思，知道他是个直男，于是便留长发，尽可能让他对自己满意。
待褚淮安静吃完，陆泊星一手抱褚淮一手拿拐杖送他回教学楼。
“到时候记得好好涂药。”
闯进正在上课的教室里把药放在褚淮课桌上简单交代一声，不少同学因为陆泊星冠冕堂皇的闯入转头看。
不少人已经暗戳戳的小声议论。
褚淮没理他，直到陆泊星走后才把绷紧的神经松下。
旁边桌子上放着褚淮那本电器原理书，在电冰箱那页，苏宸铎用黑色的水笔在旁边标画了重点，还有几个重要的公式。
还好，苏宸铎不在教室。
要是真让陆泊星看见苏宸铎说不定会发生什么事。
*
“中午去哪里了？”
苏宸铎把桌子上那本原理书合上放到褚淮身边，褚淮正在抄黑板上详细的解题过程，听到声音他往旁边瞟了眼。
看到苏宸铎眼睛微亮：“你回来了？”
看到褚淮脸上的包着的白色纱布虽然知道他受了伤，但还是不禁蹙眉。
“中午发生了一点小事，不过现在都已经好了。”
说着，他抬手用大拇指揩了揩褚淮嘴角淡粉色红龙果干掉的残汁。
“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他微低头，长发随着他的动作自然从肩后垂落到胸前。
手指慢慢移到褚淮擦伤的脸颊上轻蹭：“会留疤吗？小淮？”
褚淮垂眼看他白皙精致的手腕，视线缓缓移到他脸上，察觉到苏宸铎的表情慌忙摇头。
“不会的，我好好上药就不会留疤，你别担心。”
日落放学。
苏宸铎把褚淮从楼梯单手抱下去，另一只手拎着拐杖和包。
“褚淮是不是真的给那些贵少爷卖屁股，下午陆泊星抱他回来，放学苏宸铎又抱他下去。”
“你要真有他那张脸，你也有那样的好福气。”
“别，我可不让男的从后面捅我，多恶心啊。”
两个男孩勾肩搭背，凑在一起说说笑笑打趣。
太阳落了，苏宸铎把褚淮拐到自己车上。
那辆初次与褚淮见面误以为碰瓷的车。
“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坐在飘着特殊香味的车里，褚淮有些无所适从，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苏宸铎突然就要把他抱到车里还要送他回去。
他看着踩在绒毛厚毯的白色鞋子道：“我自己能回去……”
“非我我说第二遍吗？小淮？”
褚淮觉得再拒绝就不礼貌了，只得说：“我不回家，我奶奶生病了要去医院。”
“我送你。”
“你会开车？”
苏宸铎看他一眼随口道：
“早十八岁了，驾照早拿了，在家待着家里老不死的看不下去，随便找个学校避避。”
车子驶动，褚淮双手放在腿上胡乱搅动着，兀然看到车前方放着一个雕塑。
红裙子的女人。
就像是第一次见面那样，长发飘散，高跟鞋根部细高，红裙下隐隐约约露出漂亮匀称的小腿，红唇微弯，看起来温柔至极。
是苏宸铎吗？
不是。
苏宸铎那天装扮也是这样，但那张脸却冷漠阴鸷的可怕。
这个雕塑更像是自己那个久未谋面的母亲。
“喜欢吗？”
苏宸铎的话把盯着雕塑看入迷的褚淮神思拉回来，褚淮点点头，“喜欢，跟第一次见你那天穿的一模一样，很漂亮。”
“嗯，我也喜欢。”苏宸铎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凌厉的眉眼间掺杂着几分柔情，平静道，“她是我的母亲。”
“我按照她生前照片一比一复刻还原的泥塑。”
母亲？
苏宸铎的母亲？
生前是母亲？
褚淮以为戳到褚淮伤心事下意识闭上嘴垂眼不语，但苏宸铎只是伸出手摸了摸褚淮额前垂落的发。
“都过去很多年了，我都忘记她声音了。我没事小淮，你在我身边就好了。”
苏宸铎再次拿出两颗不一样的发卡别在褚淮头上，重新露出那张漂亮的脸蛋，顺便从包里拿出药给褚淮换药。
幽幽的香味飘到褚淮鼻子里，被他吸入肺中，他浑身上下泛着股闷闷的痛意，听到苏宸铎说这种话鼻头开始发酸。
在他身边吗？
是不是意味着他需要自己？
从小到大褚淮都没有被除奶奶之外的人需要过，妈妈也不需要他。
他不说，一直在蒙蔽自己，但他比谁都清楚，妈妈不需要他，妈妈嫌弃他是小拖油瓶。
带着他嫁不出去，所以才抛下他。
颤着睫毛落泪，苏宸铎怕他泪水感染撕开纱布的伤口立马抽纸擦。
“我轻一点，忍一下。”
苏宸铎包扎技术很好，三两下把药涂抹均匀包上透气纱布，他大手撑在褚淮后脑勺上拍了两下。
“小淮，别哭了，以后我都替你包扎，脸上一定不会留疤。”
*
提着饭盒到病房，褚淮还因为感动偷抹着泪水。
坐在奶奶病床前聊了几句话，医生把他叫走了。
用的药很贵，病床很贵，最近医院床位不够，要是褚淮再交不上费用奶奶就不能继续接受好的治疗了。
他垂头恳求医生在宽限几天。
“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一定会把所有的费用都补上。”
医生摇头叹气，答应了。
孩子命苦，可他也无能为力。
要养家糊口，要跟着命令办事。
日子一天天的过，这段时间陆泊星应该没来上学，也没有遇到讨人厌的萧锐。
除了要赚钱的苦恼外，褚淮也没有了别的苦恼。
他去刘匡辉那里修了电冰箱，因为有苏宸铎在书上面做标记褚淮看的很清晰。
也很明了电冰箱内部结构。
那台电冰箱中等故障，褚淮一下子就找到了要害，拿着扳手钳子修好，赚了五百块。
这段时间维修大大小小的家电赚了两千多。
刘匡辉知道他难，每次给他钱都是往多处给的。
褚淮捏着五百块钱扭扭捏捏，他想向刘匡辉预支一些工钱，但又实在开不了口。
还差几千块钱……
好多好多了……
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该怎么办……
褚淮上课不在状态，有些跑神，笔尖点在书本上涌出一摊墨，课程过去了二十多分钟，褚淮一个字也没记。
突然老师让他起来回答问题。
“都不会吗？来，褚淮给大家回答一下。”
第一声褚淮没听见，第二声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到褚淮身上。
苏宸铎轻轻喊了一声，“小淮。”
褚淮回神站起来。
老师：“说说这道题答案。”
褚淮看着黑板上那道题目，不简单，很复杂，他得拿纸张算，可能还要花费好长时间。
耳边涌现窃窃私语时，苏宸铎在他书右上角写了一个A。
那一点墨刚好在A的正下方。
褚淮回答：“选A。”
“嗯，不错，坐下吧。”
褚淮坐下长长舒了口气，转头对苏宸铎说谢谢。
“对我不用这么有礼貌，我们是同桌。”
苏宸铎这段时间晚上一直给褚淮擦药，褚淮脸上的长疤淡了不少，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他摸摸褚淮的脸轻声对他说。
“今晚到我家住吧，明天刚好周末，我们可以一起出去玩。”
“我……”
褚淮有些心动，苏宸铎对他实在太好太好了，中午老是请他吃之前没有吃过的饭，还请他尝试各种各样的水果。
甜甜的草莓，脆脆的西瓜，酸酸的柠檬，香香的小蛋糕……太多太多了。
自己的腿伤也是在他的照看下恢复正常。
苏宸铎对他从来不会说客套话，他的话是命令、是要求，褚淮只需要照着他说的做就好了。
褚淮拒绝只会让苏宸铎不舒服。
这次的请求也是，是苏宸铎想让褚淮去他家陪他，是命令，不容褚淮拒绝。
他半推半就答应了。
事情都发展到这个地步了，明天缴费就是明天缴费，他没有别的选择了，他已经尽力了。
还差一点点，他可以跪着请求医生再多宽限几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