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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保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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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被你种了蛊,现在又浪费一颗珍贵的虫丸,值得吗?”囚天走进屋内,看着莲子问道。
莲子没答,他蹲着,给二哥把脉。
脉象波动,怒火攻心,不过没大碍。
二哥身体强壮着。
迷药的量,最多只能再支撑一刻钟。
莲子俯身,在二哥嘴唇上印下一吻,这才起身,往外走。
囚天跟着,又回头看了一眼屋内的人,跟上莲子。
上山的小路荒废了许久,四处都是杂草。
莲子走到一半,突然扶住了路边的树,呕出一口瘀血来。
他从怀里掏出药瓶,胡乱地倒出几粒来,一口咽下。
一次性服下的药粒愈发多。
囚天攥紧拳头,终究是撇开了眼。
百虫厮杀,才能留下一只能用的蛊虫,用心血喂养一年,用秘法加已驯化,才能任由主人驱使。
中途蛊虫夭折的概率极高。
可即使能驱使蛊虫了,主人还是会遭受反噬。
世上的蛊师已经屈指可数了,因为不仅要天分,也要命。
从没有两全其美的好事。
莲子擦干净嘴角的血渍,看见囚天一副义愤填膺又强忍无奈的表情,有几分好笑。
圆月高悬,他们相识也快十年了。
“囚天,还想要自由吗?”莲子扶着树,突然道,“只此一次机会,我可以放了你。”
囚天呼吸一滞。
良久。
“算了。”囚天双手抱胸,挪开视线,冷冰冰地道:“等你死了,我自然会自由。”
莲子轻笑,“对我这个仇人处出情分了?”
蛊师一死,所有被他种下蛊虫的人,也会立马七窍流血,暴毙而亡。
囚天跟着莲子,从陈府到药谷,再到现在,不会不清楚这件事。
两人无话,就在莲子转身要走时,囚天突然道:“真的值得吗?”
“嗯。”莲子简单回答。
田家一直教育孩子,做人要光明磊落,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从田家出来的孩子,行得端做得正,从不做那坏良心的烂事。
二哥是个心善的人,也是个正直的人。
所以小时候才会护着他,将他一个拖累带回家,像对亲弟弟一般教导他,养他长大。
小时候会拿米粒去喂蚂蚁,带着他看蚂蚁搬家,一看就是一下午的人。
现在要为了他沾染血腥脏污,背上一辈子的阴影。
给赵东水种蛊的时候,莲子便是料想到,二哥日后会为他出头。
大抵会去报官吧,将赵东水和宋家告上县衙。
确实没想到,二哥会选择这种方式来替他报复。
莲子说不清心里是何种感受。
但有这样一个人,肯为他做到这种地步。
这辈子真的没什么遗憾了。
九年前他被陈升强压的屈辱和仇恨,横跨时空。
在此时此刻,二哥以另一种方式,给他抚平了。
——
赵地主家出了件怪事。
赵地主突然在家里自尽了,用的是他珍藏的那把精巧匕首。
一刀插进胸口,当场毙命,血流不止。
家中夫人和几个小厮亲眼所见,连阻止都来不及。
虽然世上自尽的人不在少数。
但怪就怪在,赵地主前一日还正常着,跟友人吃酒,去铁匠铺订制新的匕首样式,乐乐呵呵的。
当时小厮见主家浑浑噩噩,目光呆滞,突然拿出匕首,刺向自己。
简直像被鬼上身了一般,中邪了。
赵府封锁了消息,以突发重疾的名头,迅速将赵东水下葬。
又请来法师驱邪,府内外贴满了符纸。
赵府一片死寂,知晓内情的小厮惊吓不已,跑了大半。
无他,只因抬棺上山那日,赵东水的儿子想最后再见一眼爹。
打开棺材,臭味铺面。
往里一望,所见之人吓得当场晕厥,高烧不止。
尽管是在盛夏,但才不过一日,棺材里的赵东水便化为了一具森森白骨。
子蛊死的那一瞬间。
远在县城田歌家的莲子,当场脸色胸中一滞,脸色煞白。
彼时,莲子正在跟田歌儿吃糕点喝茶聊天。
莲子突变的脸色吓了田歌一跳。
——快,快去请郎中来!
田歌抚着莲子胸膛,急切地跟小厮比划道。
小厮在府内做活儿做久了,也能懂田歌简单的手语,看着主人家焦急,忙冲了出去。
莲子脸上痛苦神色一转,没事人一样笑着看向田歌,也叫住了冲出门的小厮。
“吓着你了吧。”莲子笑道,“你忘了?我只是饿了。”
莲子饿不得饭,饿了就手脚发麻,脸色发白,这是老毛病了。
田歌焦急的神色这才有所缓和,拿了一块糕点,递到莲子嘴边,又吩咐人赶紧做一些热乎的吃食来。
——是不是没吃早饭?
田歌关切地问道,眼里又带着点责备。
——明日我必得亲自看你吃饭了。
莲子嘴唇一点血色都没了,看着虚弱得厉害,他笑着,眼里有些求饶意味,“二哥不在,我吃不下。”
“你可得替我保密,二哥应该快回来了。”
——就得跟二哥告一状,你不把自己的身子当回事。
“好田歌儿,你帮着二哥,就不帮我了?”
——我帮我帮,别说话了,头昏不昏?靠着休息会儿,饭马上就来。
田歌满眼心疼地看着他。
莲子轻轻一笑,拉住田歌的手,捏了下,“我要回房里休息会儿了。”
田歌不放心,一路扶着他。
一碗肉丝面很快做好了送进房中,田歌硬是要看着他吃完,这才肯关门走出去。
门一关,莲子立马走到隔间,将方才吃下的面条全吐在了痰盂里。
他一路扶着家具,缓步走到床边。
躺上床,将二哥那件贴身的里衣抱在怀中。
这件烂事,也便告一段落了。
——
田二是当天下午回来的,大步走进府中。
田歌听到小厮通报,出来迎他。
兄弟俩脸上神色都不太明朗。
“怎么了?莲子呢?”田二挤出一个笑来,问。
——莲子在房中睡着,今日没吃早饭,老毛病又犯了。
田歌还是将莲子出卖了个干净。
——郎中开了温补的药,刚熬好,二哥你将饭菜和药端给莲子吧。
田歌也是有些着急了。
莲子从上午睡下,到现在也没醒。
中途田歌去房里看了好几遍,人倒是能叫醒,但就是不太精神。
田歌叫了郎中去看,郎中说莲子身子虚空得厉害,只能静养。
田二大步往厢房那边跑去,轻推开门。
莲子侧着蜷缩在床上,手上攥着他那件衣服,在睡梦中蹙着眉,满头的虚汗。
房内角落放着冰盆,温度凉爽。
田二坐在床头,用手心将莲子额头的汗抹了,轻声:“莲子,莲子....”
叫不醒。
田二又俯下身,伸手轻轻摇晃莲子的身体,靠近莲子耳边叫人,“莲子,小宝,醒过来,二哥回来了。”
莲子忽的浑身抖了一下,迷蒙地睁开眼。
一睁眼就被抱了个满怀,熟悉的气息包裹着他,脑袋先身体一步高兴起来。
“二哥....”
“二哥在。”
腰被托着,二哥将他抱起来靠在怀里。
身上的里衣都汗湿透了,粘着格外难受。
“想换衣服。”莲子轻声道。
“好。”
田二先对一旁的田歌道:“小歌儿,没事了,你帮我叫一桶热水来。”
田歌点点头,让小厮把饭菜和药汤放到桌上,转身出去。
这两日,田歌已经将莲子的吃穿用度都置办了齐全。
田二想起身去找干净衣服,手却被拉着。
莲子不让他走。
“二哥别走。”莲子意识逐渐清明,眼神粘着二哥,“我方才做噩梦了。”
衣箱就在面前几步远的位置,但田二还是重新坐回了床边。
“梦到什么了?”田二问,手上麻利地将莲子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拉过薄被给莲子裹严实。
莲子歪着倒在二哥怀里,用脑袋蹭二哥的脖颈,闭上眼睛,喃喃:“梦见二哥不要我了,然后我就死了。”
“梦都是假的。”田二隔着被子抚莲子的背,“再说,你人都是我养大的,我不要谁要?”
莲子嘿嘿笑。
“饿不饿?先吃点东西。”田二看了眼桌上的饭菜,田歌准备得清淡,也都是莲子喜欢吃的。
“那二哥喂我吃。”莲子眼神狡黠,笑着看向田二,只是脸色依旧苍白着。
“多大人了,吃饭还要人喂。”
二哥话虽这样说,却还是端过那碗粥,拿勺子舀了白粥,放到嘴边吹凉了,递到了他嘴边。
这般细致,真像照顾小孩一样了,莲子有些不好意思。
吃过一勺后,他自己伸出手,想去端碗。
但二哥没让,又舀了一勺,吹凉,递到他的嘴边。
“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吃饭没个数儿,嚼都不嚼,狼吞虎咽,吃太多了不消化,半夜又发烧。”
提起那时候的事情,田二不自觉地,脸上带着点儿笑意:“怎么教都不会慢些吃饭,我只能拿过你的碗筷,喂你吃。”
“记得记得,二哥那时候可凶,硬要我一口饭嚼好多下才吞。”
田二舀着碗里的粥,轻笑。
连吃了五勺粥,莲子攀住二哥的手腕,“我不想吃了。”
“吃多了有点想吐。”莲子补充道。
二哥放了碗,也没强迫他多吃,只是将手掌伸进被子里,摸他的肚子。
“痒。”莲子弓着点腰,笑。
田二收回了手,叹了口气,倾身亲了莲子一下。
又弯腰,在莲子的肚子上吻了一下。
“肚子摸着都往里凹了,怎的人长大了,饭量连小时候一半都不到了。”
莲子还在回味这两个简单的吻,他掀开被子,将二哥半个身子也拢进来,抬头亲上去。
莲子热情着主动着,亲得愈发凶,掠夺二哥的呼吸。
这样近的距离,他看着二哥的眼睛,那眼神温柔又带着宠溺意味,倒影里全是他。
莲子受不住,转而垂眼,视线落在二哥高挺的鼻梁。
后腰被揽着,二哥一动不动,对他纵容得厉害。
莲子整个人都快攀进二哥怀里,吻得气喘吁吁才停下来。
刚分开,又黏糊地凑上去,咬了一口二哥的嘴唇。
田二伸手,手掌覆在莲子脸颊上,指腹轻缓地磋磨那湿润的嘴唇,终于是带了点血色。
莲子微微张开嘴,用舌头舔了一下二哥的手指。
又偏头,在那宽大的手掌里蹭蹭脸,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