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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吵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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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走了,再见,”宋何朝身后挥挥手,颠着朝校外跑去。“明天记得给我抄作业!”郑维在后头扯着嗓子喊,也不知道宋何听没听见。
杨鹤延感受到后座一沉,头都没回就把兜里的牛奶往后递。宋何接过温热的牛奶坐在后座吸了起来,杨鹤延一登,自行车的链条发出咔咔声。
上了高中之后学习压力明显增大,与此同时增大的还有饭量,最后一节课就过得无比煎熬。学校门口总有卖各种零食的小商小贩,但杨鹤延不许宋何在外面乱吃东西,为了垫垫肚子就每天给他带一袋牛奶,夏天热得厉害,就有一根冰棒。
90年代的中国山地自行车是一种潮流,学校里谁要是骑一辆山地车上学绝对是焦点,杨鹤延家里也摆着一辆“阿米尼”,但上下学还是骑老式的飞鸽,不为别的,山地自行车没有后座啊。他要是骑这个车宋何怎么办?
杨鹤延学会骑车之后宋何看得眼馋,也要学,足足练了一周也没学会,反而把腿上胳膊上摔得都是淤青。杨鹤延不叫他再学了,说一个人会骑就够了,反正自行车都有座,能带着他。
学校跟四合院离得不算远,沿着黄城根大街一直走,往西一拐就到了,骑车也就十多分钟。
宋何坐在后座也不老实,小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还带着肢体动作,等他喝完也快到地方了。
自行车拐进七弯八绕的胡同,狭窄的地方顶多够双人并肩而行,好在杨鹤延技术够好,小路也能穿梭自如。
胡同口遇上了张大娘,杨鹤延礼貌问好,宋何笑得跟朵花似的,“大娘您买菜去啊”,张大娘为人热心肠又爱聊天,和街坊邻居关系很好,“今天菜场黄瓜便宜,我也买点去。”
都走出去老远还能听见她跟旁边人说,“瞧这兄弟俩,关系多好。”
晚上何丽丽女士下的面条,配着黄瓜丝萝卜丝的码,自己家炸的酱。宋何不爱吃面条,吃了两口就说饱了,宋父让他再吃点省得晚上饿,宋母佯怒道,“别管他,这么大人还怕饿着。”
宋何跑进屋里拿上作业要去西屋,宋母叫住他,“鹤延开学都高三的学生了,你别老过去打扰人家。”
她随口一说,毕竟这俩一向好的像一个人似的。小时候宋父从外面带回来的糖罐头,宋何偷着拿出去跟杨鹤延分着吃。何丽丽形容宋何是有一条裤衩都得撕给人家半拉。
之前说过的那些宋何都当成耳旁风,不过今天,他往西屋的位置望去,暖黄色的灯光亮起,窗户上隐约透露出一个安静的身影。
想到书包里的那纸信封,踏出的半步又收了回来,宋何垂着头回到自己的卧室。
何女士显然也有些惊讶,递给宋父一个眼神,难道是吵架了?
宋父摇摇头,孩子大了,随他们折腾去吧。
说是卧室,其实只是用木板隔出来的一个小隔间,不光隔音不好,还没有采光。
宋何倒不这么觉得,有间自己的屋子就心满意足了。
今年的秋老虎格外厉害,光是坐着,宋何都感觉浑身被汗湿了,还有围在他身边嗡嗡作响的蚊子大军,一手扇风一手拍蚊子,快忙不过来了。
坐立难安了半天,一看表才过去半个多小时。他扇着扇子看向角落里的电风扇,入了秋何丽丽女士就严禁他再开,宋何往外面张望了一下,狠狠心打开了风扇。
清凉的风伴着扇叶嗡嗡的发动声而来,外面传来新闻联播的结束音乐,宋何望向客厅,下一秒门就被推开。
“有这么热吗?”杨鹤延走到风扇旁,用手感受着凉意。
宋何“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别开风扇了,我帮你扇扇子。”说罢伸手关掉了。
杨鹤延果真坐到他旁边,拿着扇子扇了起来。
宋何看着没表情,其实心里特别想笑,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过去的皇帝,杨鹤延就是他身边的小太监。
宋何正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杨鹤延状似不经意问道:“今天怎么没过去?”
宋何才回过神来,手一抖差点把纸划破,赶紧遮掩道:“妈说你上高三了,不叫我去打扰你。”
杨鹤延把笔抽走,“不打扰。”
“真的?”宋何冷不丁一回头,杨鹤延还凑近着,两个人差点撞上。
“你在,我安心。”
宋何又变回了那副黏人模样,哼哼唧唧的跟他抱怨起来今天在学校的不顺心。
杨鹤延没接话,而是掏出来一个油纸包,打开,是两个白白嫩嫩的大包子。
“给我的?”宋何明知故问。
杨鹤延把纸包打开,“晚上下面条你肯定又没吃多少。”
宋何咬了一口,羊肉馅的。
“芳姨包包子还是这么香,”宋何吃得满嘴油乎乎的。
还剩半个包子宋何说吃不了了,杨鹤延也不嫌弃,三两口吃完了。
杨鹤延给他递了张纸,突然发问,“就因为这事不去找我?”
宋何下意识就往书包看去,又怕自己太明显,趴下去装困,含混道:“还能有什么事。”
宋何不知道这副做贼心虚的样子有多明显,杨鹤延知道肯定有事,不过没有拆穿他,转而道:“以后你别跟我一起上学了。”
“为什么?!”宋何直起身的动作太大,差点把桌子撞翻。
“高三要早去十五分钟上自习,你多睡会。”
“我,”宋何转了转眼珠,“我可以去教室睡。”
“你确定?”杨鹤延捏了捏他的脸,“早起十五分钟没必要。”
宋何一脸“你敢抛弃我一个人上学就死定了”的表情,杨鹤延低下头,开始给那张惨不忍睹的英语改错。
宋何抱着试卷生无可恋,杨鹤延起身,“明天早上我来叫你”,宋何摆摆手示意知道了。
门一关宋何就跳起来把耳朵凑到门上,确定杨鹤延走远了,才打开书包抽出那纸信封。淡雅的颜色配上精致的花纹,似乎还留存着阵阵香气。
封口处粘的死死的,右下角有着几个娟秀的汉字,“高三二班杨鹤延同学收”。
宋何越看越生气,也不知道这股气从拿来,他拿笔把杨鹤延三个字涂黑,改成二蛋,又在蛋字旁边画了个鸡窝,里面是一窝鸡蛋。
说起二蛋这个名字,不得不提宋何小时候干得缺德事。
杨鹤延刚搬来四合院的时候,宋何还沉浸在自己终于有了小弟的喜悦之中。
只不过……
杨鹤延?这个名字也忒拗口了,宋何那会有点大舌头,叫不清楚。
他大手一挥就给人家起了个名字叫二蛋。
宋何振振有词,他排老二,这个名字既体现了自己大哥的地位,又好叫。
小可怜杨鹤延一瘪嘴,眼睛里泪光浮现。
宋何慌了,“你别哭啊,不好听吗?
当天晚上就以宋妈妈和杨妈妈都去哄杨鹤延,并且勒令宋何道歉作为结局。
宋何吸了吸鼻子,二蛋怎么了?自己还叫大球呢,也没不乐意啊。
据宋父宋母说,他刚生下来就比别的小孩胖,圆滚滚像个球,就叫大球。
不过大了之后就没人这么叫他了,二蛋这个名字更是从未获得过杨鹤延承认,一叫就哭,宋何只得放弃。
脑海中浮现这些陈年往事,宋何对着自己的大作傻乐了半天。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刚来四合院的小哭包成了现在这个招女生喜欢的冷面男神。
小脸“咣叽”一下耷拉下来,决定眼不见心为静,把信藏到了抽屉最底层,合上的时候发出“哐当”一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