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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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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的敲门声响起,忻安以为是管家来送饭,欢欢喜喜地开门,谁知门口站着的是林曜月,喜悦僵硬在脸上,忻安局促地退后半步,“……你有什么事吗?”
林曜月很不喜欢忻安此时给他的感受,自己在忻安面前彻底成了一个陌生人,可以说连陌生人都不如,这个认知让林曜月难以接受,“没什么事不能来吗?”
忻安:“……我没这么说,那你要进来吗?”
忻安从未想过林曜月会主动来找自己,他侧身让林曜月顺利进来,林曜月简单巡视一圈忻安的房间,除了床头那只蠢傻的小猪抱枕,几乎看不到忻安的个人物品,见林曜月多看了几眼小猪抱枕,生怕给林曜月留下幼稚的印象,忻安一个箭步冲到床前,掩耳盗铃般把小猪抱枕塞到被子下。
“这是我弟弟的抱枕,是爸爸弄错了。”忻安直接把锅甩给年幼的忻爱,可忻安不知道越是慌乱越是说明自己在意,也告诉对方自己说的都是假话。
林曜月没有揭穿他的意思,他今天来到忻安的房间,只是想给忻安“道歉”,他始终坚持自己什么也没做错,只是认为道歉的态度会让忻安继续之前对自己的热情,“我为你给我买的蛋糕道歉,我是喜欢的。”
忻安不是什么抓着理就不放的人,可他理解不了林曜月既然喜欢,为什么面上看不出一点喜欢,对着自己的蛋糕只有一句“难吃”,他明明就是不喜欢的,“我没从你的身上感受到喜欢,你不喜欢的话不用刻意说喜欢,这样别人更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那以后你收到的都会是你不喜欢的东西。”
林曜月的道歉被忻安直接忽视,忻安不就是因为自己说了他的蛋糕难吃而不高兴吗?现在自己违背内心说喜欢,他还要刻意计较,喜欢不喜欢有那么重要吗?忻安只需接受他的歉意,然后恢复到和自己闹脾气前的态度就好。
林曜月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可他想说的绝不是忻安想听的,“你这两天不出门吃饭是因为蛋糕的事吗?”
忻安这几天因为父亲的事精神不振,只想待在房间里消化完再出门,他是很伤心自己的付出成流水,可心里也清楚林曜月有拒绝和说实话的权利,他今天突然的上门道歉反倒让忻安不好意思,自己不应该苛求林曜月对蛋糕的态度。
“不全是,我也有自己的烦恼,你能和我说这些我很高兴。”要是之前忻安肯定会多嘴问一句林曜月喜欢什么,可现在小金库空空如也,再多的想法也只能化作零。
林曜月知道忻安之前低烧,烧早就退了,“什么烦恼?”
说起烦恼,忻安这才想起自己忽略了什么,为什么在这栋别墅里看不到林曜月的家人,也没有其他人来看望过林曜月,所以林曜月的家人呢?都在在外面工作没空回家?
“我有一点点怕我的父亲,我可能又惹他不高兴了。”忻安悄悄抬眸看林曜月,假装不在意地问:“那你呢?你和你的家人关系好吗?”
林曜月眸色一暗,不太想回复这个冒昧的问题,“你觉得呢?什么样的关系才能算得上好?”
是自己问林曜月问题,为什么林曜月要把问题抛回自己身上,好在忻安一向是有什么答什么,“我不知道啊,我都没有见过你的家人,不过我父亲很忙,经常在外面工作,很少才回家,爸爸和父亲的关系很好,很好应该就是再长时间没有回家,见面了关系还是很好吧。”
那再也见不了面的人该怎么验证呢?林曜月从出生起和父母见面的次数寥寥无几,连他们的脸都在刻意的回避中模糊不清了,唯一有印象的是那张不在童年记忆中的全家福照片,宠溺的笑容充满对一个小生命降临的美好期盼,为什么自顾自地说着为自己好,又自顾自地离开,丢自己一个人在这里,他甘愿接受这些惩罚,可过去已经无法改变。
林曜月长时间的沉默不语,让忻安隐隐后悔问这个问题,大概率林曜月和家人的关系并不好,尽力找补几句,“现在关系不好又不是一直关系不好,不过要是你有其他的兄弟姐妹,那就要趁早和爸爸父亲搞好关系,他们嘴上说平等地喜欢自己的每个小孩,其实大人们都是很偏心的,在你看得到看不到的地方,早就偷偷把对你的爱分给他喜欢的小孩了。”
忻安上下打量林曜月,脸蛋身材气质都是满分,但是冷冰冰的,看着就不好亲近,“你要是说不出口的话,可以带上我,我来帮你说,不过可能没什么用,大人们都喜欢嘴甜爱笑的小孩,你这样冷冰冰的,和家里人闹矛盾都不会有邻居上门帮你的,你看我,像这样笑一个。”
小小的两个梨涡抿在忻安嘴边,衬着那双明亮的狗狗眼,看起来又乖又甜。
林曜月的唇抿得更紧,浑身上下写满抗拒,这样的笑容出现在自己脸上,不知该有多难看,他无法接受自己的脸露出这样蠢笨的表情。
“好吧,可能这样不太适合你,”忻安收回笑容,尴尬地另想它法,蓦地眼前一亮,“家人选不了,你可以自己选朋友啊,你喜欢什么样的朋友?”这几乎是在明示林曜月,自己可以做他喜欢的朋友。
朋友吗?非要说的话,林曜月的朋友只有书籍,阅读书籍像在和一位朋友聊他的生平,书读尽了,它陪自己的这段路也就结束了。
林曜月当然不会这样说,理想中的朋友是不会出现在现实里的,做这样的假设没有意义,再说,一位什么方面都和自己契合的朋友,怎么想都很可怕,他不需要这样的朋友。
“你想要什么样的朋友?”林曜月反问。
这可就有的说了,忻安不假思索地说出一连串要求,“我的朋友要最喜欢我,什么都听我的,我做错事会帮我撑腰,不会和其他人一起说落我,我遇到欺负会保护我,他遇到欺负我也会保护他,陪我做会挨骂的事,好吃的好玩的会和我一起分享,会珍惜我送的每一件东西,什么事都会和我说,不管离开多久关系还是一样好……”
林曜月惊叹于忻安的天真,这样的人是不可能出现在现实里的,这样只围着“自己”转的人根本没有自我,他的程序只为一人触发,好像他的人生生来就是为了成就另一个人。
“这样的朋友是不存在的。”林曜月不等忻安说完就下了结论。
忻安不满地哼哼:“你认为没有是因为你还没有遇到过,等你遇到你就知道了。”
“不对,明明是我问的你,该你说了!”忻安意识到自己又进了林曜月的圈里,把自己扒了个光,林曜月还一字没说。
林曜月思考片刻,坦然道:“我没有朋友,也不需要朋友。”
怎么会有人不需要朋友,林曜月一定是因为没有朋友,所以才会说这样的话,“你要接受我之前的建议吗?和我交朋友你就会知道有朋友是一件多么好的事,”怕林曜月再次拒绝自己,忻安直接垫脚捂住林曜月的嘴,“反正有没有朋友对你来说都一样,你不接受说明你心里还是在意的。”
这跟强买强卖几乎没区别了,林曜月震惊于忻安的大胆,和别人发生肢体接触自然地如同喝水吃饭,拍了一下忻安不安分的小手,忻安嘿嘿笑着把手从林曜月的脸下拿开,“那我就当你同意咯。”
嬉笑的表情倏地消失,忻安郑重地伸出右手,“重新认识一下,我是忻安,你好,我的好朋友林曜月。”
气氛莫名正式而严肃,林曜月没发觉自己冰冷的眼神被一点点融化,所有的感知力集中到右手,目光不自觉移到自己的右手,微微收握一下,勉强似的抬起了一点。
眼见林曜月有松动的机会,忻安当即伸长手去够林曜月白皙修长的右手,入手微凉,正好摸到林曜月的虎口和拇指有一层薄薄的茧,好像还不止……心里想着,忻安的拇指向下摩挲着林曜月的手心。
“摸够了没有?”林曜月的那点触动破碎,藏在黑发后的耳垂微红,第一次见面忻安也是这么失礼,紧盯着自己看失了神,之后也有好几次触犯到自己,很难说忻安和自己做朋友是不是抱有其他的想法。
忻安想张口解释,再一想他是在摸林曜月的手,而且朋友之间摸摸手又不是什么大事,“摸够了,嘿嘿,我的手也给你摸。”忻安拉过林曜月的左手放在自己的右手上,一副任君随意的样子。
林曜月被忻安的厚脸皮噎得不上不下,想发的火憋回心里,不顾形象地抽回自己的双手。
“我知道你手上的是茧子,我经常帮爸爸揉,要不要我帮你揉揉?”忻安疑惑林曜月的手上有茧子,别墅内的事都有佣人处理,经常拿书手上会长茧子吗?
忻安的话让林曜月知道自己误会了,可随之的就是外形焦虑,不幸让忻安感受到自己不完美的那一面,回去他就要弄掉这些茧子,心中如何思索,面上分毫不显,淡淡道:“不用。”
“好吧,我们现在是朋友了,有什么想要我帮你做的都可以说,不要总是拒绝我,一直拒绝的话,我们还怎么做朋友?”忻安被林曜月的“不用”忆起当初冷冰冰的林曜月,自己又在原地踏步。
忻安落寞的表情让林曜月说不出“是你自己非要和我做朋友,我说过了自己不需要朋友”这样的话,再次强调:“真的不用。”
忻安的眼睛又黯淡几分,头上没有的狗耳朵耷拉下来,瞧起来可怜巴巴的。
林曜月:“……”
还是那双白皙修长的右手,林曜月偏过头,看似不在意地伸到忻安眼前,忻安抓住机会,双手搭上林曜月的右手,用大拇指认真按揉林曜月各处的茧子。
忻安的体温比林曜月高出不少,烫得犹如一小撮燃起的火焰,刚触手烫可很快就能适应这份热,甚至享受这份热带来的暖意。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忻安还在认真按揉,没有一丝的松懈和抱怨,林曜月手心的汗水湿了又干,反反复复,茧子似乎都融掉不少,直到林曜月喊停。
忻安卸掉紧绷的身体,双手互相按压拇指下方,酸累到不行,“怎么样?还不错吧。”往日的活力又回到这具身体里,忻安抬起一双含笑的狗狗眼,身后看不见的尾巴摇得可欢。
“……嗯。”这股热还在往身体里钻,林曜月忍着右掌心的滚烫,终于想起找忻安的目的,“下楼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