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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蓝星琐事·人类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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漾然在顾清泽之后同样进入了冬眠舱。为他关闭舱门的杨朝，他在她的脸上看到复杂的情绪。
在他的梦境里他是个幸福的孩子，有爱他的爸爸妈妈，有幸福美满的家庭，每天不用进行严苛的军事训练，每天有糖果和蛋糕而不仅仅是难以下咽的无糖干涩的面包。而顾清泽成为了一个从小和他玩到大的邻家哥哥。
生活即充实又美满。人类濒死前的幻想往往是最美好不过的。
顾清泽的梦境是什么样的？那里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花海。两个最爱他的人也是他最爱的人坐在他的身边，伴着花香遥望着一望无际的蓝天。身边嘈杂却又安静，风声，鸟语 ，还有爱人平稳的呼吸声。顾清泽知道这里是梦境，却又忍不住吻住了一旁的人。母亲也笑盈盈地望着他们俩个，顾清泽并不感到害羞，在他的梦境里，漾然应该是会害羞的吧，于是他似乎能真切感受到漾然是推拒着他的，但是在他的梦境里他说的算。
末世之中似乎只有梦境是美好的。
基地里的人们似乎都在等待着救赎，他们把顾清泽视作唯一的希望。就连杨朝也是这么想的。杨朝身上背负着整个人类命运的重担。她也不过是一个25岁的小女孩啊。这个年纪在几百年前应该正和父母撒着娇，和自己的好朋友出门逛着街，品尝各种美食，穿着很漂亮的裙子吧。可是她眼前的只有人类命运这个大的观念，是西璐璐的死彻底把杨朝这个“个人”一举击碎的。
人们也不再闹腾，只是每个人过好自己的日子。指挥部重新选了代理部长。平川在众人里脱颖而出，他现在愈来愈有哥哥的风范了。人们总在自己重要的人死后，出于思念或者其他的目的，越来越活成他的样子。
如果这次的行动能够成功完成，他一定要冲上地面杀掉几个奇亚人为哥哥报仇雪恨。平川认为自己的想法也挺幼稚的。不过这也是他能为哥哥做的最多的事情了。生如蝼蚁般渺小，这是不争的事实。
孙池野虽然在职位上似乎是一个文职人员，但是谁又能和这个各项指标都为A的“文职人员”叫板呢。也许真有那么一个人吧。自从孙池野那天被玄知戮从房间里轰出来玄知戮就再也没让他进来过。
“我这不是你消遣的地方。”杨朝十分无语地看着第N次来到她办公室的孙池野。
“要不然我能去哪呢。”孙池野似乎愈显颓丧。
“反正你也没事干，我就看看你办公室里的新奇物件，也不打扰你。”孙池野把牛顿摆的一边的两个球拉起来，牛顿摆来回磕碰，发出了不小的声响。
“所谓的‘不打扰’。”杨朝心里如是想着。
“你要是真的闲，去看看指挥部那边吧，平川一个新人还需要经验。”杨朝碰停了牛顿摆，似乎是有意打发孙池野离开。
“不去。有那闲工夫我还不如去多敲敲小鹿的门。”孙池野在一旁的书架上翻箱倒柜，杨朝觉得自己的办公室被他弄得一团糟。虽说孙池野来之前也没好到哪里去。
“你又惹到他了。”杨朝说出的话是陈述句。
“我可没惹他，我那是为了他好。”几乎每次孙池野都是这样的陈词。杨朝已经见怪不怪了。
杨朝叹了口气。阖了阖眼，说道，
“你觉得他是在气咱们两个吗？”
孙池野听到这句话，手上的动作一愣。
“我觉得他是在气他自己......”最后一个音节还未说完，杨朝就被孙池野打断了。
“我宁愿他气的是我。至少他还有个气撒。”孙池野把手上的书重新插回到书架上。
“给你出个办法啊。”杨朝拗不过他，对他说道。
“什么办法？”往往在学校孙池野惹小孩生气了也是杨朝给他的办法。
“只能用一次恐怕。第二次不管用了。”杨朝气定神闲地说道。
“说吧，什么法。”孙池野也有些好奇，他朝向杨朝站着。
“他不有个徒弟吗。”孙池野几乎是立刻明白了杨朝的意思。
“OK，我知道了。”孙池野下了台阶，往外走着，手上比了个OK的手势。
“就这么用了？”杨朝打量着孙池野的背影。
“就这么用了。”孙池野自信满满，势在必得。
“部长，这这这不太好吧。”张扬扶着眼镜，慌慌张张地说道。
“哎呀有什么不好的，就当帮部长个小忙。”孙池野拍了拍张扬的肩膀，一脸笑意。
“可是可是部长，玄前辈会打死我的......”眼镜还在顺着鼻梁往下滑，这大概是因为他出了太多的汗。
孙池野清了清嗓子，负手而立道，
“我现在以科研部部长的身份命令你，把这份文件亲手送到博士的手上。”孙池野从旁边的桌子上随手拿起一份纸质的报告单，递到张扬手上。
“部长......求您别难为我了......”张扬真的被他弄得不知所措。
孙池野见硬的不行又来软的。
“这事要是办妥，部长级别的实验室借你用几天。”孙池野眸子微眯着，他很擅长掐住人的命脉。
“部长级别的......实验室？”张扬的眼睛亮闪闪的。
“那里设备可多啦，百分之十的资源随便你用。”孙池野开出更诱人的条件。张扬平时都是看着师父做实验，自己真的真的很像实操一次。他那点心思孙池野早就看出来了。
“几......几天？”张扬有些兴奋，脸微微红着。
“三天，怎么样？”孙池野比出“三”的手势。
“真的吗，部长......？”张扬不是有点动摇，是十分动摇。
“我向来说话算数。”孙池野知道自己计划通了。
“那......那我答应你。”张扬似乎置自己的师父于不顾了。
孙池野满意地跟在张扬的后面。孙池野从里衣的口袋里掏出了卡片。
“权限卡。”他把卡片塞到了张扬手里。
“今明后三天，抓紧时间哦。”
张扬还是有些忐忑的敲响了玄知戮寝室的门。
“谁？”里面的人问道。
“博士，是我，张扬，我来......我来给您送报告了！”张扬鼓起勇气，为了实验室他已经豁出去了。
“放门口吧。”
门外的两人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孙池野疯狂用眼神暗示张扬，顺带着口型，
“地上，zang,zang,zang！”
“啊，那个博士，地上有点脏，您还是开门拿一下吧。”
玄知戮不情不愿地从被子里出来，脑袋晕晕乎乎地去开门。
近乎是开门的一瞬间，孙池野就从门旁挤了进去，张扬连文件都没递给玄知戮就匆忙跑走了。
看清来人后玄知戮想极力把人推出去。但是他却是手脚发软使不上一点力气。
“滚出去，别逼我扇你。”玄知戮的嗓子有些沙哑，朝着孙池野说道。
走廊的光照的映射下，玄知戮的脸颊不自然的红晕。
“你怎么了？”孙池野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抚上玄知戮的额头。烫得吓人。
“不用你管。”玄知戮的话似乎有点含糊不清了。
孙池野抱起玄知戮大步向医疗部跑去。玄知戮已经无力挣扎了。现在他整个人被烧得迷迷糊糊，脑袋无力地靠在孙池野的胸膛上。
孙池野一路跑到了医疗室，玄知戮的体温竟然有四十度。真是疯了。他宁可受罪的是自己。
先打上的是退烧的药，针管刺入皮肤的瞬间玄知戮稍稍地皱眉。孙池野搬了个凳子坐在床边，手里握着输液管，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尽量温暖冰凉的盐水。
孙池野不断轮换着左右手。手举着时间长了也会酸麻的。玄知戮就那么静静地躺在那里，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孙池野还有些不习惯，他能那么安静地躺在自己面前。
他有一种想要趁人之危的冲动。
但是所有的状况都告诉孙池野现在不是时候。他依旧是左右手轮换着给他暖着盐水。
他又摸了摸玄知戮的额头，玄知戮似乎有所察觉，不悦地晃了晃脑袋。温度可算是降下来些了。他不知道是自己出汗的缘故还是玄知戮的体温真的降下来了。
他拿起一旁的测温枪对着玄知戮的脑门来了一下。
38.9℃。
好歹是降下来点了。
本来身体就不算太好，再加上对自己身体的改造，玄知戮的免疫系统和薄薄一层纸没什么两样了。这几天清闲，他怎么还能病成这样呢。真是一点也不关心自己的身体。
直到夜半，玄知戮依旧睡着，白天的时候孙池野就已经把医疗室的灯关了，只有一旁的小夜灯在发出微弱的光芒。药在输完的时候孙池野也是摁着针眼，反复看了几次后确定不再流血了才轻轻把他的手放进被子里。
孙池野那么一个嚣张跋扈的人难得地安安静静坐在那里那么久。每隔半个小时他就要为玄知戮测一次体温。最后一次的时候终于降到了37.3，孙池野也是松了一口气。
孙池野不敢睡，夜半的时候体温最容易蹭上去。玄知戮睡了一天，悠悠转醒，他的手动了动，睁开眼就看到了依旧坐在身旁的孙池野。
微光下的孙池野有些疲惫，原本精致的头发衣服此时也显得有些凌乱。
玄知戮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
“慢点慢点。”孙池野赶紧站起身扶住这位“小祖宗”。
彼时的眩晕感已经不复存在。脑袋虽然还有一点热，但是玄知戮已经清醒得多了。
玄知戮一直沉默着，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还是孙池野率先打破了局面。
“第几次了，嗯？”孙池野坐在凳子上，还瞧着二郎腿，双手抱臂，腰杆挺得直直的。
玄知戮依旧没有说话，双手攥紧了洁白的被褥。
真是的。每次自己身体出问题都能碰到他。烦死了。
“诶哟，上次你打我拿一下我现在还疼着呢。”孙池野装模作样捂住左边半边脸。
“对不起！”玄知戮的声音并不算的上真正意义上的道歉。
“要不新账旧账一起算算？”孙池野暗暗计划着。他放下翘着的一条腿，抬起屁股把凳子往前移了移。他离玄知戮更近了。
“有话快说。”玄知戮瞥了他一眼。
“以后我敲门让我进去。”孙池野提出了自己的第一个条件。玄知戮不让他进去他就只能站在他的寝室门口对来来往往的人尬笑。
“行。”孙池野没想到玄知戮能答应的这么快。孙池野眼见他的第一个条件没问题他赶紧提出下一个条件。
“还有，”
“说。”
“你亲我一口或者我亲你一口。”孙池野用极快的语速把这句话说完。
“你......”玄知戮的“别给脸不要脸”还没说完，孙池野打断他说了句“好”。
迅速在玄知戮的脸上“啵”了一口。
“孙池野！”玄知戮突然意识到这是凌晨一点多，又赶紧收了声，满脸怒意地看向孙池野。
“别生气别生气，打我骂我都行，你别气。”孙池野赶紧哄人。
自己似乎也没有那么生气，玄知戮心里想着。玄知戮转过身去，不再理孙池野，用被子把自己裹得死死的，只留一个脑袋在外面。
孙池野以为他是真的生气了，走到病床的另一边，蹲下身子和玄知戮平视着。孙池野双手扒在床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玄知戮赌气似的闭上了眼睛不去看他。
“小鹿......求求你了别生气，好不好......”孙池野夹着嗓子说话。
玄知戮硬是听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没生气。”玄知戮不耐烦地回复了一句。
真是惊喜。孙池野想。
孙池野看了看旁边的时钟，又拿起体温枪对着玄知戮的脑门来了一下。还是37.3，孙池野的心里更踏实了。玄知戮悄悄睁着眼睛瞄着他。这种感觉就像小时候假装自己睡着了之后看看爸爸妈妈在做什么的感觉是一样的。
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孙池野把医疗部给的药鼓鼓囊囊地塞进了上衣的口袋里。他口袋里向来不会放东西进去的。影响美观。
他几步走到了玄知戮的背后，玄知戮还在揣测他要做什么下一秒失重感突然袭来。
孙池野用被子把他裹得紧紧的，抱着他只留一个头在外面。
“你干什么？”玄知戮的语气没有那么生硬了。
“不用打针了就别在病房呆着里。我不喜欢这里。晦气。”孙池野一板一眼道。
一进入走廊，小小的寒气吹来，孙池野的手又收紧了几分。玄知戮也不再挣扎了，任由他抱着。
人有时候最重要的是和自己和解，不是吗？
回到玄知戮寝室门前，原本敞开的门不知道已经被哪个好心人关好了，孙池野用虹膜识别开了门。
玄知戮一惊。他的门，只要孙池野想，随时可以打开。
但是他却又是大费周章地找来张扬来骗他开门。他一直想要的，都是他的自愿而已吗？
孙池野同样不想用自己的权限做一些玄知戮不愿意的事情。
孙池野把玄知戮安顿在床上以后，关上了门，借着昏暗的台灯把玄知戮蓝色的被子铺到了地上，自己打起了地铺。
孙池野背对着他躺下。朝他摆了摆手说道，
“反正你现在也撵不走我。我就先睡了。”
玄知戮怔愣地看着眼前的人，“你把我被子弄脏了”这种责怪的话却再也说不出口。
他把父亲的死全部归结于他的两个学长学姐，或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他该怪的人始终都是他自己。
他躺在床上，一天充足的睡眠已经不能够让他再次入睡了。他盯着那个人的背影瞧着，稍微华丽的制服上有些尘土，上衣的口袋里还有忘记拿出来的，给他自己开的药，甚至衣服都不换，就那么躺下就睡了。照顾自己的这一段时间真是累坏了他了。
“怎么样，哥哥厉害吧！”孙池野笑着对趴在一旁的玄之鹿说着，晃了晃手中的锥形瓶，里面是泛着光的奇妙的蓝色。
“厉害......”玄之鹿紧紧盯着那锥形瓶看着。
“别告诉爸爸，要不然咱们两个都完啦！”孙池野教坏着小孩。
“知道啦！”孩子的声音还有点奶气。
“以后我带你做实验，你多找找爸爸陪你玩，好不好呀？”孙池野哄骗小孩。
聪明的小孩知道孙池野的目的。还是乖巧地应了一声。
“小鹿真乖！”孙池野高兴地摸了摸玄之鹿的头。玄之鹿还主动往上贴了贴。
“哥哥也要教我一些知识！”玄之鹿说道。
“好啊好啊，你尽管问，没有哥不会的。”孙池野抹了一把鼻子，信誓坦坦地说道。
于是玄知戮在不到十岁的年龄和孙池野学习上了科研知识。
小孩子学习得极快。孙池野不得不感叹，基因的力量真是强大。
“老玄啊，孙池野咋样了。”电话的另一头是粗犷的男声。
“哎哟气死我了，这小子太淘了！”玄宗业向另外一头汇报着。
“老玄这小子皮糙肉厚，你就往死里揍他别死就行！”
“爸！”孙池野的声音略带埋怨。
玄之鹿噗嗤一声笑出来了。
“哟，小鹿也在呢，好孩子来跟叔叔打个招呼。”男人的耳朵极为灵敏。
“叔叔好！”小孩子的声音响起。
“哎哟，好好好！”
“别让臭小子带坏了小鹿！”
“你可别说了！小鹿和他亲近得很呢！”
孙池野抱起玄之鹿，玄之鹿坐在了孙池野的手臂上。孙池野也是实在听不下去了，撒丫子往外跑。
“我和小鹿出去晒太阳了！”玄宗业还未等反应两人就已经跑了出去。
回忆戛然而止，玄知戮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