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天高 ...
-
程知萧若有所思，最后还是忽略了这个，他转头凝望着窗外荒芜的景象，在烟雾缭绕中闭了闭眼，调侃般问道：“结婚对象一定要是我吗？”
顾识这次回应的很快，他认真道：“我父母都很看好你，我觉得我们之间也挺合适的，如果一定要结婚的话，我……”他顿了顿。
“我只想和你结婚。”
并不意外的回答，很符合顾识的人设。
程知萧打了个哈欠，没有回应这句话，他将画好的速写本关上，靠着抱枕将烟燃尽后闭上了眼。
如果不是知道顾识心里有其他人，他就相信这样的“非他不可”了。
再睁眼已是到加油站了。
“98加满，谢谢。”程知萧推开车门，对工作人员说。
“你要吃点什么吗？”紧接着他转头问顾识，“我看后面有当地人在卖小吃。”
顾识也下车活动了一下身体，他抱着手倚着车，说：“好，你看着买点吧。”
雨水被拴在车上，活动范围就在车周围，它伸伸懒腰，环顾一圈没发现程知萧的身影，于是勉为其难地凑到顾识脚边，用头蹭蹭顾识的腿。
无事献殷勤，这猫估计是饿了。
“程知萧，”顾识突然说，“你的猫为什么一直蹭我？”
明知故问，程知萧闻言笑了，他转头喊：“你不想他继续蹭你就喂点猫粮，想他继续蹭你就喂点猫条！”说完他便不再管顾识，蹲下身仔细看小摊上的烤土豆。
“这个土豆怎么卖？”程知萧迅速被土豆的香味捕获，他没用一秒时间就做出了买土豆的决定，在摊主比出一个数后又开始找身上还有没有零钱。
这个小摊的主人是一个小孩，看起来绝不超过十二岁，脸黑黝黝的，他没有手机，只能收现金，可程知萧翻遍全身上下可能有钱的兜，连一个钢蹦也没找到。
程知萧抱歉地冲男孩笑笑，小孩的情绪瞬间低落下去了，他说着一口少数名族语言，听不太懂，但程知萧从他的收拾看出来，他大概在说“没关系”。
想了想，程知萧又喊了一句：“顾识，有没有零钱？”
油已经加完了，顾识从背包里拿出几张现金，说：“有，我给你送过去。”
这个男孩在这里应该摆了挺长时间的摊了，周围还有其和他一起摆摊的当地人，年龄各个比他大，收款方式都很齐全，只有他摆着一个装零钱的篮筐，孤零零地坐在角落里。
拿到现金，男孩很高兴，笑得很开朗，又歪着脑袋说了些什么。
虽然听不懂他说的话，但程知萧知道男孩是在感谢他们，那赤忱的心意到底是相通的。
这里的烤土豆和别的地方有着很大的区别，个大软糯，中间夹杂着一点调料，掰开就能被香甜的气味扑鼻，口感层次分明，与城市中那种加满化学物质的“高科技”土豆有着最本质的区别。
程知萧递给顾识一个，就蹲在加油站旁边的路边吃了起来。吃着吃着，他又往卖土豆的小男孩那边看了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说道：“这里就他一个小孩啊。”
顾识一瞬间就明白了他想说的，他跟着程知萧往那边看去，声音低低的：“嗯，他们都会有上学的机会的。”
风很大，把程知萧的头发吹得很乱，糊了他一嘴，于是话题就此结束。
程知萧啧了一声，叼住装土豆的袋子，从身上摸出来一个橡皮筋，准备把头发扎起来，谁知下一秒手上的皮筋便被人拿走了。
“头发这么长的话不会有点不方便吗？”顾识边给他扎头发，顺嘴问了一句。
那动作自然地就像做过了千百遍。
程知萧的脖子僵住了，他不太适应别人帮他扎头发。身后人温热的呼吸轻轻抚摸着程知萧的后颈，他拿着土豆，眨眨眼：“习惯了就好了。”
他的头发是这几年才留起来了，以前是工作忙没时间去打理头发，他的头发长得虽然慢，但是时间一久还是长到能扎起来了。后来他辞职了，但那时候已经习惯了长发，干脆就去理发店简单处理了一下，将就留着。
程知萧本身长得俊，留着一头长发也从没让别人认错过性别，尽管因为这头长发遭受过一些流言蜚语，但不可否认的是——长得好看的人留什么头发都是一种美景。
顾识的手很巧，随手一扎竟也是个不错的发型，程知萧的头发本就有些自然卷，扎起来有种自然的凌乱感，倒是更像艺术家了。
蹲马路牙子的艺术家程知萧生硬地点评道：“就凭这手艺而言，你应该比我更适合留长发。”
顾识笑笑不语，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个评价。
就这样，程知萧就这远方的山景品尝了一次地道的美味。顾识还有一点放不下的包袱，始终站在程知萧旁边，吃相也是相当文明，程知萧细细端详了一番，得出“这家伙吃得一点食欲都没有”的结论。
交完油费回到车上，雨水臭屁地往程知萧身上凑，状告顾识对它视而不见，并且很有骨气地对顾识用来讨好它的猫条视而不见。
稀奇，程知萧摸着雨水的头，居然能有出来蚊子以外的动物这么喜欢他，而虽然因为洁癖也不太喜欢小动物却意外很讨小动物欢喜的顾识居然也有被冷落的一天，真是天道好轮回。
程知萧从顾识手里接过猫条，决心要奖励一下这只格外有眼光的小猫。“好猫，雨水是一只好猫。”程知萧喂着猫条，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在程知萧没有注意到的地方，顾识嘴角扬起一丝弧度。
越往西走，越能领悟到“天高云淡”这个词。
临近泸定边境，天空蓝得净澈。
程知萧翻出相机，架在车窗上，恰好一只鸟飞过，刚好挡住了太阳。
“咔擦”一声，这一幕定格了下来。
程知萧翻看起相册来，据黎时苓说，这台相机刚买回来一周，里面的图片仅有两张，一张是黎时苓路过花店时拍的山茶花，另一张就是程知萧刚刚拍的天空和鹰。
“诶，”程知萧想起来问，“你带我给你的那台相机了吗？”
顾识转动方向盘避开引面而来的一辆货车，说：“带着的，那台相机挺新的，你给我做什么？”
印象中，顾识应该是会拍照的，并且拍得还不错，尤其是拍星星。
程知萧不知道从哪翻出来一颗软糖，放嘴里含糊道：“你不是也拍照吗，用着玩玩呗。”
顾识轻笑：“我没有说过我会拍照吧。”
糟糕，忘记现在这个时间点还没有那么了解他了。
程知萧当机立断，准备装不知道搪塞过去：“我猜的……”
顾识的笑转瞬即逝，声音落寞：“你好像不太想了解我。”
“额。”程知萧罕见地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这句话越听越不对劲。
“那台相机挺好用的，专业摄影师给我推荐的，你试试说不定就喜欢上了。”程知萧眼珠子一晃，试图转移话题。
顾识凉凉道：“是么，你了解的挺多的，说不定可以改行当摄影师。”
程知萧默了一瞬，竟然还认真考虑起了这个建议：“我觉得也成，总不能一直当无业游民啃老吧。”
“话说摄影构图和画画构图应该很像吧，我去当摄影师说不定还真的能少走些弯路。”他兴致勃勃地分析起来，却只得到顾识一声冷哼。
没得到回应，程知萧撇撇嘴，自顾自地发起呆来。
关于重生，程知萧没有特别多的想法，过也成，不过也成，他自觉前世没有特别需要珍重的事，这辈子这么囫囵过去也不错。
倘若明早他睁开眼，发现一切只是一场梦，那也没关系——好歹还是临死前的一场美梦，就算去了地狱也不会再有什么遗憾了。
至于一定要悔婚，那确实是他想试试能不能改变一下，单纯想尝试换一种生活方式。
顾识也好，事业也好，婚姻也好，都去他妈的。
程知萧如是想着。
下午两点多，他们到了泸定。
二月下旬，还处于旅游淡季，街上少能见得到人，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好不容易寻到一家苍蝇小馆，卖的是盒饭，来往生意还不错，看起来都是来这里的游客。
车停在门口的车位上，顾识解开安全带，问：“吃吗？”
程知萧不为所动地看着他，扬眉：“不是洁癖吗？”
顾识淡定回答：“间歇性发作。”
“偶尔尝试一下不同的餐馆味道，研究一下他们生意为什么这么好。”
程知萧佩服：“不愧是顾总。”
把雨水拴好后，两人走进餐馆。
餐馆老板是一位中年女性，说着川音浓厚的普通话，程知萧尽力辨别也只能听个大概。
“两荤一素十五块钱，菜都在这里，饭不够可以自己加，要吃撒子？”老板挥着勺子指了指面前的几个大盆。
不得不说，虽然这里装修很差，卫生不一定过关，但菜品还挺充足的，看起来也很不错。
程知萧要了一份肉沫茄子，土豆烧鸡，以及一个凉拌莴苣。他搅和搅和，把饭菜拌到一起，吃上一口，顿觉物美价廉。
“我觉得你的实地考核确实很有必要，”程知萧咽下食物，“建议所有餐饮老板都多去当地了解一下什么叫做美味，什么才是不浪费食物。”
顾识挑出一块凉拌鸡放到程知萧碗里，慢条斯理地说：“对啊，不了解一下怎么知道合不合适。”
程知萧噎了一下，总觉得顾识阴阳怪气的本事见长。
老板端来一份酸萝卜，热情地说：“我自己屋头做的，尝尝，很下饭。”
程知萧礼貌道谢，然后问：“这边有什么好玩的推荐吗？”
老板解释道：“每个地方都大差不差，随便逛逛推荐就可以了，我不斯本地人，时间多的话可以找个地方泡温泉也可以。”
“你们是情侣吧，可以往前面走走去看日照金山不更浪漫的嘞？”老板笑嘻嘻地建议。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