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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改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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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赛前就说好了，最后做出来的东西交换品尝。程知萧看着这碗面，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得罪了顾识，他记得顾识会做的东西还蛮多的吧，为什么最后就做了一碗面。
就这么点，都不够他吃的。
但……程知萧仔细嗅了嗅，又细细端详了一下这碗面的面相，感觉仅就色香而言，这面好像还不错？
顾识看起来就特别有把握的样子，他从容地把面推到程知萧面前，说：“尝尝？”
程知萧半信半疑地坐下，看着这碗素得有点过分的面条——而且清汤寡水，看起来像舍不得放调料。
然而吃下第一口面的时候，他马上就感到自己错了。
凭什么有人可以把面条都做得这么好吃？！
程知萧深感无力，同时吃得更起劲了。
“嗯……”一旁地顾识在厨房晃悠了半天，不可置信地探出头道：“你不会没煮饭吧。”
饭？好像是忘了这么回事。程知萧咽下面条，尴尬微笑：“好像是还要煮饭哈。”
顾识叹气，转身又给自己煮了一碗面，最后就着面条将一碗麻婆豆腐吃了个干净。
“顾总这个手艺实在是不太像一个大老板能有的。要是你以后退休了，闲来无事开家餐馆，就算是每天限时限量我都愿意早起排队去吃！”程知萧夸张地说，紧接着下一句话暴露出了他的真实目的——“在厨艺方面，我甘拜下风，所以我可以再来一碗吗？”
顾识没搭理他，转身又从厨房里端出一份布丁放在程知萧桌上，问：“没有面了，饭后甜点要么？”
“要要要。”程知萧冲顾识笑，一下子觉得自己带上顾识的决定格外正确。
这个季节的天黑得仍旧很早。
下午六点，程知萧满足了食欲，餍足地眯着眼，摊在沙发上，说了句：“我以前其实也给别人做过饭。”
顾识望过来，等待程知萧之后的话，但他迟迟没说。于是顾识主动问：“然后呢？”
“没有然后。”程知萧伸了个懒腰，抄起放在一边的羽绒服，说：“他觉得很难吃倒掉了呗。”
顾识盯着他没说话。
这时，一张照片从羽绒服口袋里落了出来，是那张有飞鹰的照片。
程知萧刚弯腰准备捡起来，被另一只手抢了先。
顾识把照片放在了桌上，看了一会，才问：“你是因为这张照片才来的这边吧。”
“是，也不是吧。”程知萧把照片收进口袋，用一种带着期盼却并不真的在乎的口吻说。
“我就是想看看接近天空的地方到底长什么样。”程知萧低下头，自嘲道：“你就当这是我的执念吧。”
从上辈子到这辈子，他还没有去过远方。
顾识看着他的视线里带上了别样的情绪，在程知萧发现不对之前他就站起来把碗收了。程知萧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没头没尾地开口：“小时候我妈问我长大以后想做什么，我说我想成为一个画家。”
“但是后来我真的长大了，我发现人饿了要吃饭，困了要睡觉，生病要去医院，这些都是本能，不是想不想就能决定的。”
程知萧抿唇，就像吃饱后随口发牢骚：“我发现啊，大人们说的确实很正确——”
“人不能靠做梦活下去，做梦是吃不饱饭的。”
顾识把水龙头打开，哗哗的水声冲淡了房间里隐隐的压抑。
程知萧找了块地方靠着，没有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靠着。
“很小的时候，我就发现我喜欢看星星。”顾识忽然说，手上洗碗的动作不停。
“以前我不明白星星到底是什么，星星为什么可以发光，星星为什么看起来那么遥远，所以我经常看着星星发呆，往往一看就是一整夜。”
顾识在某一方面也遗传到了顾严浩的执拗，程知萧能够从他的只言片语中看到那个坐在窗前一动不动的小男孩。
“但是因为晚上熬了夜，白天总会犯困，学习成绩总是不好。我父母给我报班请家教，但是成绩一直上不去，他们最开始觉得我总睡不醒是有嗜睡症，但没有检查出什么，到后来他们又怀疑我智力不正常。”
顾识将碗放回原处，扯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继续说：“我应该不算智力不正常，毕竟我还知道晚上躲着他们熬夜，哪怕他们和我一起睡，我也会半夜偷偷起来看星星。不过医院的检查结果也显示我智力正常。”
活了两辈子，程知萧是第一次听顾识说这些，以前他只知道顾识是个天文爱好者。
“所以你大学选的天文专业吗？”程知萧问，印象中顾识学过天文学。
“没有。”顾识站在了程知萧对面，看着他的眼睛说，“如你所言，人需要活下去。”
“我顺从了我的父母，选择了金融学，他们给我的规划是以后回去继承公司。”
顾识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但我说过，我叛逆了一次。”
“我从他们安排的道路里逃离了一次，我读研的时候修了双学位。”
程知萧张张嘴，还没想好怎么接下去，手机响了，来电是一串陌生号码。
程知萧冲顾识抱歉地笑笑，走到一边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边是个熟人。
“程知萧，我听说你要结婚了？”孟文郝急切地发问。
程知萧好久没听到这样熟悉的语气了，但他还是一瞬间就被拉回了过去那些痛苦的回忆中——也是可笑，他们谈了那么多年的恋爱，走到最后竟然如此面目全非，程知萧甚至都无法再回忆起曾经和孟文郝那点为数不多的开心时刻。
但此刻的程知萧并未产生什么情绪波动：“我们不是早分手了吗，我结不结婚与你何干？”
“阿萧，你就这么狠心吗？”
熟悉的话，熟悉的情节。
程知萧却没有前世那样激动的情绪了，他回忆起那次在咖啡店孟文郝说的话，再也不能产生出一点除了“厌恶”的情绪来，哪怕是“生气”。
“抱歉，要是没别的什么事，我就挂了。”程知萧说，尽管他不在意孟文郝会说些什么，但是他也不想再听到那些令他犯恶心的话了。
孟文郝还想说些什么，程知萧一点都不想听，直接挂掉了。
程知萧走回顾识身前，笑着问：“走吗？去泡温泉。”
顾识没说走不走，却问：“是你的前任吗？”
“是啊。”程知萧没想过隐瞒他。
顾识的眼神中多了一分难言的情绪，程知萧想起来自己好像没有在相亲的时候提起过这个前任，此时的顾识应该不了解孟文郝，也没有后来发生的那些事情，所以他多解释了一句：“我们不是和平分手，可能有一点遗留的纠纷问题，不过应该很快就能处理好。”
程知萧说到这里强调了句：“他不会不长眼地招惹到你面前的，不用太在意。”说完他又后悔了，感觉自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便也不再多言。
“走吗？”程知萧又问了一遍，见顾识点了头便穿上羽绒服匆忙走了出去。
顾识独自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心里想了很多事情。
一方面他不希望这个人再来打扰程知萧，一方面他又心疼——从前的程知萧不是这样的。
程知萧在认识他之前是什么样子的，顾识说不上来。他认识的是分手之后的程知萧，但是那个时候的程知萧比现在的程知萧要内向一点，但是也要更真实一点，而不是现在这样，现在的程知萧总在笑，但是他心里是什么样的，总雾蒙蒙的，看不清。
程知萧变了，顾识如果再不改变，以前的程知萧就再也回不来了。
之前就有的那个猜测再次再顾识心里冒了出来——好像不仅仅是他回来了。
不过最后他们还是没有泡上温泉，因为程知萧想起临行前的那个攻略，攻略上列红的注意事项之一就是——刚到高原还没有适应的时候不要着急洗澡。
于是晚上七点半，他们坐在了酒店后面的庭院里。
在小小的院子里往上看去，能看见大大的夜空。
雪早早就停了，阴云也散开了，只留下了满满当当充盈着天空的星星。
这个酒店的活动还挺多，今晚七点有一个小型的晚会。
说是晚会，其实就是联合周边居民摊贩一起摆些小摊，酒店免费提供场地和一些优惠券，游客可以在这里烧烤聚餐。
程知萧裹着厚厚的衣服，伸着手在烧烤架边取暖。
由于今晚吃得有点饱，所以他们只要了几串羊肉牛肉，主要目的还是出来凑个热闹。
程知萧想起什么，掏出手机给面前的烤串拍了张照，给黎时苓发了一张，配文：“今天记得忌口了吗？”
完了又在损友群里发了一份，说：“没请你们吃喜宴，就请你们吃吃空气吧。”
很快有人回他，容子弘：程程，你变了。。
夏橙：程程，你变了。。
……
群里迅速被刷屏。
程知萧盯着朋友们发来的消息，笑了好一会，接着又发了一句：我还捡猫了。
容子弘：？
容子弘：疑惑[.jpg]
容子弘：凭什么？你个冷血无情的家伙都能捡到猫，凭什么我遇不到？？？
恰在此时，被顾识抱着的雨水嗲嗲地叫了一声，眼睛缓缓眨了一下，好像知道主人在和别人说起它。
程知萧举起手机，对着雨水拍了一张，点击发送，然后炸出了更多人。
虞晏：这谁？
夏橙：你又背着我们找到新欢了？
容子弘：居然还是大橘！
尚乐平：男人，手很好看，身材看起来也很不错，根据比例来看应该挺高的，所以综上——你在哪捡的野男人？
蒋酌：猫也捡，人也捡，贵舍什么时候进化成了动物园？
程知萧：……
程知萧：这是我前未婚夫。
群里经过短暂的沉默后，开始弹出巨量的消息。
程知萧看着头痛，直接锁屏了，将手机放回兜里。
他抬起头，发现顾识正看着他。见他注意到自己，顾识问：“开心吗？”
“嗯？”
“这几天，你开心吗？”顾识补充。
大概是小学以后，就再也没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了，程知萧差点没反应过来。想了想，他真切地说：“开心啊，出来玩就是为了找开心嘛。”
说着，他又笑着开了个玩笑：“解释一下，开心是我远房亲戚。”
顾识没有被这个冷笑话逗笑，他望着程知萧的眼眸，分明没看见多少真诚，于是他在心里说：又骗我。
“你想听故事吗？”顾识问。
程知萧张开双臂，雨水从顾识臂弯里跳到了他的怀里。
他故意问：“是顾识的故事吗？”
顾识还没说话，他又问：“对了，你为什么会叫顾识啊？”他的思维太跳脱了。
顾识抬头看向星空，说：“因为我妈说，要回头才能看清别人。”
原来“顾识”的“顾”，是回头的意思，程知萧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把心里想起的那句诗抹去了。
“所以你会回头吗？”程知萧问。
顾识平静地回答：“不会。”
“我只会往前走，走过的路、遇见过又错过的人，我都不会回头看。”
程知萧不说话，想从顾识的话里分辨出一点虚假。
顾识把一串烤好的牛肉递给他，移开了话题：“我填志愿的时候没有选天文学，但是我后来修了双学位，还考了研。”
“顾识的故事没有什么好听的，但是程知萧和顾识一样，人生是容许叛逆的。”顾识说。
叛逆吗？程知萧想，顾识的话怎么变得多了。
顾识好像也不一样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