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江敏直 ...
-
窗外秋雨淅淅沥沥，吹不走江城九月的炎暑热气。
虽然说江城一场秋雨一场寒，但第一场秋雨位于夏末，连暑气都吹不走，只增添潮气。
这样的时节，连坐着不动都会感觉皮肤粘粘的。
体育馆的羽毛球场，身穿黑色速干服的少年正在一个半场内快速穿梭，脚步灵活，侧身，连带着滑步最后干净利落的起跳接扣杀。
这是张微一进入体育馆就搜寻到的身影，他快步走去，提出邀请：“成之扬，一起练会吗？”
于是两个熟悉的人开始拉高球，两三个球让张微热身一下，紧接着开了一把21分制的比赛。
球场对角线的两人眼睛都紧盯着唯一的洁白，作为搭档的两人非常熟悉对方的假动作，假装扣杀实则是一个正手吊球，两个人比赛之初还是势均力敌的状态，两场比赛后，一个气喘吁吁，另一个也出了些汗。
“停停停，休…休息会儿…”这是张微今天下午训练的第三次喊停，“呼，成之扬，你是真的不累啊？”
张微提着羽毛球拍慢走到旁边的靠椅上瘫坐着休息，大量运动后的张微出气多，进气更多。
体育馆里闷得发慌，虽然窗户开着，风却与窗户平行，一点也吹不进室内，整个体育馆像个密闭的巨大蒸笼。
羽毛球网对面，那个身穿黑色速干服的少年只扭了扭手腕放松，抹去额头和下巴上的汗后对张微表示嘲笑：“放暑假你是一点都没练啊，体能这么差。”
张微被语言嘲讽一番也并没有什么太大反应，他只是太久没练了体能跟不上，又不是成绩差，也只是苦笑着夸成之扬：“谁跟你似的，七月比完赛还要每天训练，话说你这次比赛成绩不是挺好的了吗，能申请二级资格了吧？”
今年七月中旬，江城举办了省级中学生羽毛球锦标赛，张微因为扭伤了脚只能赛前取消了资格，幸好成之扬不止报了和他的男子双打项目，还报上了男子单打项目，要不然现在张微也不好意思打趣他了，直接滑跪道歉，负荆请罪了。
成之扬今年也算发挥超常，拿了第三名的好成绩。
成之扬没接他的话，右手举过头顶腰往左弯，拉伸着紧绷的肌肉。
张微：“外，能的吧？你这次比赛规模不小的。”
成之扬：“能。”
张微：“能，你还这么死练干嘛，你稳了啊。”
成之扬：“稳毛线，又不是第一。”
张微对对方认真但凡尔赛的话语感到无语凝噎，低头想喝口水再换个话题，才发现水瓶已经空了。
“好好好，不稳不稳，你去给我接杯水来，小的继续陪你练。”
成之扬换了一边拉伸着，并不接话茬，想给个白眼让他一边去。
“义父！”
成之扬本来反口想让这懒鬼自己去，但对方一句“义父”一出，又一副累趴了的神态，他也只好闭嘴。
张微真是能屈能伸。
体育办公室里。
成之扬一把推开体育办公室的门，看了一眼办公室里的情况后，径直走向第二排第一个办公桌。
体育办公室里配了空调，出风口呼呼地运送着寒气，办公室内比外面体育馆训练场凉快了不知道多少。
徐江本来正在整理新学期课表资料，顺便写些记录表格，没注意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了，直到成之扬走到他面前才反应过来。
“哟，你小子。”徐江看到成之扬的脸后，一下子站起来将成之扬捞过去，本想揽着他的肩膀，但现在的孩子都发育得太好了，成之扬比他高了半个头，徐江只好将他拉到自己面前，“好小子，暑假这个比赛你给老师争气啊，你怎么都没联系我，让我陪你一起去？”
徐江是成之扬高一一年的体育老师，同时也负责带他们这届的体育特长生，和成之扬算得上是很熟悉的，平时也会带领这群孩子在校际运动会或者市区级比赛露露脸。
按道理讲，这次暑假的省级比赛怎么也该是他这个体育指导老师跟着陪同，不说指导，好歹有些赛前经验，进行些心理疏导，可是没想到这小子自己悄摸就报上名自己一个人拿了名次回来了。
要不是前几天别的学校的老师朋友给他道贺，他也还蒙在鼓里呢。
成之扬本来走到他面前来就是想和徐江分享自己的好消息，没想到对方已经知道了，又有些害臊，他挠挠头说了一句忘了，又补了一句下次一定记得，气得徐江又怒又笑。
徐江动了下鼠标，又确定了一遍自己新学期的课表，通知成之扬一个好消息：“这学期还是我带你的体育课，你和张微，还有那个田一松都是我教。”
成之扬，张微和田一松都是这届的羽毛球特长生，成之扬和张微高一在一个班上，所以关系更好点。
成之扬也很开心看到这个消息，徐江相比较别的体育老师要更熟悉些，也更友善些。
听讲体育办公室有个老体育教师，严肃起来比校长还不留情面，据说上他的课，请假休息比登天都难。
和徐江客套了两句后，成之扬说自己还急着倒水，就跑到饮水机那里去接水了。
徐江刚想坐下，屁股还没挨着椅子——“咚咚”。
办公室门被敲响，一个穿着整齐校服的男生立在办公室门口。
成之扬打开了体育办公室的门并没关上，男生也站在门口，等待着老师的允许进入。
他倒水的注意力被敲门声吸引，目光也随之转移。
一个纤细的男生，穿着像是刚熨烫过的、连一点褶皱都没有的校服站在办公室门口。
他站得笔直，不是坚硬的松树，更像条春天新发的嫩竹，一颗白嫩的新笋，那种清白的稚嫩感出奇的熟悉。
男生站靠在门边，只一双黑色的眼睛在办公室里搜寻着，略带疑惑的，像是在找谁一样。
徐江也注意到了这条嫩竹，开口问他：“同学你来这儿找谁？”
男生还是站在门口，一步也没挪动，回复到：“我找体育办公室的徐江老师。”
徐江直接让男生过来，一本正经问他有什么事，还让男生顺带把门带上。
成之扬看着徐江的表现，才将注意力又收回到张微的水瓶上，心里暗忖他倒人前人后两副老师样子。
原来老师都是演技派。
成之扬想灌完水就赶紧回去训练，但耳朵又传来男生的说话声。
“徐老师您好，我是高二（6）班的江敏直，我今天过来找您是想给您看一下我的体检报告和病历单，想先和您说明一下我的情况，以后我上您的体育课应该都会见习，希望老师可以理解。”
男生一口一个您，给成之扬听得头都晕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徐江不是个正值青壮年的体育老师，而是七老八十的门卫大爷。
于是他又扭头看向这颗新笋，立得比竹子都直，脸也白白净净，像一辈子都不会出汗似的。
成之扬看着饮水机的水流进杯子里，想到小时候看的少林寺小和尚电影，深山、竹林、潺潺流水，心里只冒出三个字——小古板。
高二（6）班…？新的班上还有这么好玩的同学吗？
有意思。
成之扬不禁又侧目。
刚才没注意仔细看，再看一眼，成之扬只觉得这男生白得惊人，是成之扬一辈子不晒太阳，天天泡漂白水也不能达到的白度。
成之扬被水惊得一抖，刚才没注意看水，接的水满出杯沿漫到手上。
水落到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一下子吸引了徐江和江敏直的注意，但也仅仅一瞬，因为成之扬盖住水瓶就笑呵呵地先跑出办公室了。
张微本来以为以成之扬的速度，自己几乎休息不了多久就要继续上场，进行魔鬼训练，但没想到有人能去接水把自己接丢了，直到他自己渴到不行了成之扬这厮才笑眯眯地跑过来。
“你再来晚点，我就渴死了。”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休息一会后，张微明显感觉体力好多了，猛灌两口水后又恢复元力满满，大喊，“你爹我接着和你打！”
成之扬则没有反应，无视对方一会儿当儿子一会当爹的善变，坐下来开始换鞋。
张微：“？”
张微：“你换鞋干嘛？”
成之扬；“我不打了呀。”
张微：“你不打了？”
成之扬：“昂。”
张微：“那你干嘛去？”
成之扬：“去报道啊。”
张微：“都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了，你还没去报道？”
成之扬：“嗯…忘了。”
张微：“……6。”
成之扬刚收拾好就在体育馆门口又遇见那颗新笋。
那颗新笋一颗笋立在门口，左右犹豫着到底哪个方向才是高二教学楼的位置，嘴巴微动，发出细微的自问疑惑声。
“右边。”
江敏直听到自己身边传来提示，像是神赐的福音，微笑感谢对方：“谢谢学长。”，然后小跑着离开。
“学长？”成之扬笑着左拐。
高二六班门口，成之扬上完楼便顿在门口。
成之扬本想直接进去的，直接从前门进去，不管别人和班主任咋没，就没皮没脸往里走得了，或者是像以前一样直接从后门进去，若无其事地坐上自己的位置。
但他脑子里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想到那个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礼貌敲门的男生。
成之扬敲了敲前门，顶着42+1双直溜溜的眼神走到讲台边，有些生疏地说：“报告。”
班主任王林看着面前的男生，抬头笑笑又低头笑笑，看看讲台下的42个衣着整齐的学生，又看看站在讲台边的这个，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校服呢？”
成之扬有些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说：“忘了。”
王林站起来笑眯眯地说：“今天新生报到第一天，大家都收到通知要穿校服入校，你不能因为我给你批了半天假你就忘记穿校服吧，江敏直？”
成之扬：“？”
班上认识江敏直的同学：“？”
班上认识成之扬的学生：“？”
准备敲门但愣在门口的江敏直：“到。”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江敏直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