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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   沈云撑着伞从墨临渊那处回来时,屋檐正漏着雨。

      “滴答——”

      冰凉的水珠砸在她手背上,顺着指节滑落。她抬头看了看破败的屋顶,又环顾四周——潮湿的墙角爬着几株青苔,木窗半耷拉着,被风一吹就“吱呀”作响。

      唉,刚修好的,又坏了,一点都比不上原主的寒玉峰,她在心里默默吐槽,唯一能自欺欺人的是,这儿还有虫子陪她说话。

      她叹了口气,把伞放好,刚将被褥铺在硬板床上,院门就被人一脚踹开。

      “哟,这不是高高在上的寒玉真人吗?几天不见,怎么这么拉了?连金碧辉煌的洞府都住不上,赶上这破猪棚了,是对穷酸味和霉味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吗?”

      三个魔族女子不知何时站在门口,一脸不善的盯着沈云。为首的紫衣女子抱着手臂,红唇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手还无中生有的捂着鼻子,好像煞有其事一般。

      沈云懒得搭理她们,头也不抬得继续整理床铺:“门没锁。”不必踹,踹坏了她还得修,怪麻烦的。

      她早对这场景见怪不怪了,自搬来的第一天,便三天两头被不同的魔族女子“登门拜访”。

      说的好听点是登门拜访,说的不好听,那叫找茬。但在别人的地盘,沈云也不好说什么,只得选择无视。

      而那些女子才发现她的无趣后,也会自觉没趣的不在找她麻烦,但面前的三人显然不同。

      沈云视若无睹的表情,成功激怒了三人。身为魔修,她们天生就对灵修不喜,听说魔尊从修真界抓来了寒玉真人,她们便想着法子来折磨她。

      寒玉真人,那可是寒玉真人,当年不知杀了多少魔族的人,损害了多少同胞,迫害了多少他们在凡间的邪修同胞们。

      现在对方落到她们手上,势必要给她点好果子吃。

      但别说好果子了,她们连见她一面都难。不知魔尊怎么想的,居然将人安在了自己的寝殿,还让人层层把守,让她们想出手都没办法。

      但这都不重要了,现在她被赶出来了,她们一个个便迫不及待的过来落井下石。

      “装什么清高!”紫衣女子大步走进来,一脚踢翻旁边的木凳,“还以为自己是昆仑派的长老呢?你来魔界这么多天,可曾听闻昆仑派派人来救你?”

      “别说救你了,连个派来打听消息的都没有。你说,是不是你人缘太差,他们都不待见你?”

      “不然堂堂昆仑派一大长老,在魔界居住半月有余,怎会不管不问?你该不会是被他们当做仙魔和平的牺牲品,被放弃了吧?真可怜,瞧瞧你这副丧家之犬的样子。”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无论对方骂的多难听,沈云都当她在放屁。

      直到木凳“咔嚓”裂成两半,沈云这才抬头,她唯一的家当呀!这群杀千刀的,冷眼扫了她们一眼:“魔界的待客之道,在下领教了。”

      几人感觉后背凉飕飕的,但立马反应过来。

      “客?”另一个蓝裙女子掩唇轻笑,“您配吗?不过是个阶下囚罢了。”

      “连我们魔界最顶端的晒扫宫女都比不上,还敢自称是客,当真是天大的笑话。”

      三人哄笑起来,刺耳的笑声在狭小的屋子里回荡。沈云面色不变,指尖却悄悄掐进了掌心。

      忍住,不能崩人设。就当听狗叫,能和狗一般见识吗?显然是不能的。

      “听说你以前是尊上的师尊?”紫衣女子绕着沈云转了一圈,突然伸手扯她的头发,“现在怎么沦落到给我们尊上当丫鬟了?”

      沈云偏头躲开,眼神冷得像冰:“手不想要可以剁了。”

      “呵,好大的口气!”紫衣女子被她的眼神吓到,悻悻地收回手,她想不通一个没有灵力的人,怎么会给她这么大的压迫感。她转而抓起桌上的茶壶,“哎呀,不小心手滑了——”

      “啪!”

      茶壶砸在地上,碎片四溅。沈云的裙角被茶水浸湿,黏糊糊地贴在腿上。

      “你们昆仑派不是最讲究礼仪吗?”蓝裙女子故作惊讶,“怎么连杯茶都接不住?”

      沈云垂眸看着地上的碎片,突然有点心疼那个茶壶——虽然破旧,但至少能接雨水喝。

      败家玩意儿。

      “我看她是被尊上宠坏了。”第三个黄衣女子娇笑道,“听说前几日晕倒,还是尊上亲自抱回去的呢!”

      紫衣女子脸色一沉:“尊上不过是念在当年那一丁点师徒情分,可怜她罢了!一个废物点心,连马都养不好,也配让尊上费心?”

      沈云默默数着地上的碎片,心想这茶壶要是能拼起来,她今晚还能喝口水。

      “喂!跟你说话呢!”蓝裙女子猛地推了她一把,“装什么哑巴!”

      沈云踉跄了一下,后背撞到墙上,疼得她皱了皱眉。但她很快站直身体,依旧那副清冷模样:“说完了?可以滚了。”

      “你——”

      三人被她这态度激怒,开始变本加厉地打砸。本就摇摇欲坠的木桌被掀翻,唯一的铜镜摔成两半,连窗台上的破花盆都没能幸免。

      “看看你这寒酸样!”紫衣女子一脚踩碎地上的木梳,“连我们魔宫最低等的婢女都比不上!”

      沈云盯着那把粉身碎骨的木梳,内心哀豪。

      那是她唯一能梳头的工具啊!

      “听说你明天还要去伺候尊上?”蓝裙女子突然凑近,恶意满满地笑道,“就凭这副尊容?”

      她伸手想掐沈云的脸,却被对方一个侧身避开。

      “别碰我。”沈云冷冷道。

      三人对视一眼,突然哈哈大笑。

      “还挺傲?”紫衣女子阴阳怪气,“也不知道当初是谁,被尊上当众骂‘废物’呢。”

      “我们走吧,别耽寒玉真人休息。”见屋内没有什么能用的东西,黄衣女子故作体贴,“毕竟明天还要早起伺候尊上呢!”

      “也是。”紫衣女子意味深长地笑道,“要是累坏了,伺候尊上的时候出了岔子,可就成我们的不是了。”

      三人嬉笑着离开,临走前还不忘把门踹歪。

      沈云站在原地,听着她们渐行渐远的笑声,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总算走了。

      她蹲下身,开始收拾满地狼藉。茶壶碎片划破了她的手指,但她只是随意擦了擦,继续捡拾。

      木桌断了一条腿,她用碎布垫着,勉强让它站稳;铜镜裂成两半,但还能照出半张脸;至于那把可怜的木梳……

      沈云捡起仅剩的几根梳齿,叹了口气,以后只能用手梳头了。

      她走到窗边,看着院中那棵枯树发呆。月光透过枝丫,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突然,她注意到树下有个小土包,是蚂蚁在搬家。

      一只蚂蚁正费力地拖着一片比它身体还大的树叶,摇摇晃晃地前进。

      沈云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

      看,连蚂蚁都比她有出息。

      夜深人静,沈云蜷缩在硬板床上,数着屋顶的漏洞。

      “一个,两个……”

      冷风从缝隙中灌进来,冻得她瑟瑟发抖。她裹紧单薄的被子,突然想起在昆仑派的日子——那时候她还是高高在上的寒玉真人,墨临渊还是她乖巧的徒弟,他们一个住寒玉宫,一个在雪地罚跪。

      现在倒好,一个成了魔尊,一个成了阶下囚。一个住魔宫,一个住破屋。

      当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风水轮流转呀!

      她自嘲地笑了笑,翻身面对墙壁。

      墙上刻着几道划痕,像是有人在这里记录天数。沈云伸手摸了摸,指尖传来粗糙的触感,但却令她分外安心。

      她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

      窗外,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掠过,停在院中的枯树上。

      墨临渊站在树梢,红瞳死死盯着那扇破旧的窗户。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却浑然不觉。

      “师尊。”

      夜风带走了这声低喃,也带走了树下那个被踩碎的油纸包——里面装着几块完好无损的桂花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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