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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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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区。
练习生宿舍是四人间,上床下桌。下午四点,宿舍内静悄悄的,针落可闻。
扎高马尾的年轻女生推门而入,打破了这片宁静。坐下后,她扯了扯快黏在身上的褐色T恤,猛灌一口冰水。
“累死了……”
空调滴的一声被打开,舒爽的凉风正对着她
吹,窒息的热逐渐消散。
吹了一会,高马尾女生拿起换洗衣物,拖着沉重的双腿进了洗澡间。
到了饭点,另外三个女生拎着盒饭进了宿舍,她们边吃边聊。一时间,宿舍的氛围热闹起来。
住高马尾女生对床的女生,冷不丁提问:“你们选的什么歌啊?”
这句话,犹如往平静的湖面丢入一颗石子,大家的议论纷纷。几人七嘴八舌,有的率真告知,有的则称还在犹豫。
抛出问题的女生叹了口气,“唉,现在热门歌曲的版权费都好高,有的演出一次的费用高达几十万甚至上百万。就我们公司的尿性,肯定不愿意出。”
剩下两人赞同似地点了点头,“狗公司都是这样,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要你拿着最少的资源和上百号人竞争出头。”
这时,浴室的门响了,颜青青边擦头发边从里面走了出来。“吃这么早?”
“对啊,”邻床的女生比颜青青小三岁,长着一张秀气的娃娃脸。“喏,给你带来一份放在桌上。”
“宝宝,你人真好。”颜青青说着,就要上去亲娃娃脸女生的脸颊。
娃娃脸女生故作嫌弃看了一眼还在滴水的头发,将她推开。“你头发都还没擦干呢,先吃饭吧。”
“林清圆,你居然嫌弃我,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了?”
颜青青倚着床头栏杆,摸了摸下巴。“呵……女人,你始乱终弃,这是在玩火~”
“咦,从哪儿进修的油腻技术。”林清圆作干呕状,“滚滚滚……你再这样,我下次不给你带饭了。”
吹完头发,寝室里陷入一片安静,累了一天的大家,要么是在吃零食,要么是在玩偷藏的电子设备。
颜青青正准备打开盒饭盖子,对床的女生突然又问了一遍那个问题。
颜青青拿着勺子的手一顿,“啊?我还没考虑好。你已经选好了?”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对床女生失望地摇摇头,勉强挤出一个笑。“我也没呢。”
她站了起来,冲着邻床女生道:“曼曼,我渴了,咱们出去买饮料吧。”
“可”路曼扫了一眼寝室角落的小冰柜,她记得冰柜里还有些饮料,但注意到赵雨萱眨动的眼睛后,她也站了起来。
“走吧。”
叩、叩、“傅总,我是经纪人安苒。”
“进。”
安苒忧心忡忡,欲言又止。
傅清旋转着座椅,一眼就猜出了来人的心事。“颜青青的事?”
“是,”安苒抬起头,“节目马上就要开始了,《创造X》第一期是学员的solo,上台展示需要购买歌曲的版权费,除非是自制单曲。
大热歌曲更能吸引观众,如果表演出彩,吸粉不是问题,也能给观众留下良好的第一印象,只是,相对的版权费比较高。如果换成版权费低的,可能没有这种效果。”
傅清点了点头,若有所思。“既然艺人抱着拿第一的态度参加,公司更应该鼎力支持才是。这样吧,以后颜青青在《创造X》的花费,由你全权负责。只要合理有用,多少钱都不是问题,不用再上我这报备了。”
安苒眼前一亮,神色也由先前的凝重到欣喜若狂。“谢谢傅总,谢谢傅总。”
傅清手指叩了叩桌面,“别谢这么早,我说大力支持,不代表可以随便乱花。”
安苒神色一正,郑重其事道:“傅总,放心吧,我保证艺人几个月之后,会交出一份令你满意的成绩。”
“如果我做不到,自请离职。”
傅清有些惊讶,“你是在公司初创时期来的,我还不放心你,用不着立军令状。”
安苒眼中多了几分坚定,“傅总,我只是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不辜负您的信任。”
傅清微微点头,“嗯,我相信你。”
这时,傅清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方浩。
他对安苒道:“你先去选歌,有什么问题随时向我汇报。”
“好,傅总。那我先走了。”
安苒走后,傅清接通电话。
“喂,三青,你昨天打电话问我什么事?”
傅清眉头皱了一瞬,联想到清字的偏旁,瞬间理解了这个外号。
听了傅清的叙述,方浩一口答应当牵线搭桥的中间人。“放心吧,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
龙猫平台的总监,是方浩从小一起玩到大的邻居,关系匪浅。这种事,对他来说小菜一碟。
问题,迎刃而解。
下班后,傅清哼着轻快的小调,回到了家。
沙发上看报的傅立城摘下老花镜,调侃道:“瞧着心情不错啊?怎么,想明白了,准备回傅氏了。”
“爸,”傅清三两步来到沙发后,替他捏着肩。“这是哪里的话,我是傅家人,回公司是迟早的事,但现在我想趁着还年轻,自己闯出一番事业。”
“行吧,”傅立城似是被他的说辞打动一般,没再絮叨。
他起身捶了捶腰,冲着厨房的方向喊。“刘婶,晚饭吃什么?”
家政阿姨的回应自厨房传出,“二公子前阵子一直在忙,总算在家吃一回了。正巧厨房煮了清汤燕,佛跳墙……”
“十分钟以内,就能上桌了。”
傅立城摸了下饥饿的腹部,满意地点点头。
傅清随手拿起果盘里的香蕉递给他,“饿了?吃个水果。”
小心思被戳穿,傅立城老脸一红,挪开视线。“我才不饿。”
老头还挺傲娇。傅清往前坐了些,将剥好的香蕉喂到他嘴巴。“吃吧。”
傅立城一转头,香蕉擦着嘴唇而过,惊得他差点从沙发跌落。“臭小子,一天天不干正事,就耍老子。”
傅清将香蕉拿远了些,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啊?我好心喂你吃香蕉,你不吃就算了,还说我。”
“爱吃不吃。”说着,傅清将剥好的香蕉放在桌上,起身朝洗手间走去。
傅清转身的瞬间,沙发上的人就后悔了。哎呦……我这张嘴啊……傅立城懊丧不已,扇了好几下脸。
“晚饭好了。”
一盘盘丰盛的菜肴被端上餐桌,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使人垂涎欲滴。
圆桌上,傅清刻意坐得离傅立城很远,中间隔了两个空位。
傅立城拿起筷子,不悦地哼了一声,傅清也不退让。餐桌上的两个人暗暗较劲,愣是一句话都没说。
吃到一半,傅立城终于忍不住了,打破沉默的氛围。他站了起来,将一蛊冒着热气的汤推到傅清面前。
“尝尝这个,我喝了,味道还不错。”
蛊中肉炖得软烂,看不出原本形状。浓郁而独特的鲜香,窜入傅清鼻腔,微妙地撩拨着嗅觉神经。
傅清怀着好奇,舀了一口送入口中。
鲜美的滋味瞬间在舌尖上炸开。羹汤醇厚绵滑,肉被煮得恰到好处,细嫩且富有弹性,不知名的配菜与肉相得益彰,既衬托出了肉的鲜美,又没有喧宾夺主。
“好喝。”
视着着傅清餍足的神色,傅立城悬着的心终于落地,笑意绽放在脸上。“我说得没错吧,这蛇羹可是好东西。”
“什么?”傅清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再次舀了一勺汤的手顿在半空。
“蛇羹啊。”傅立城不明所以,以为他没听清,便重复了一遍。
“呕……”
傅清跑到卫生间,大吐特吐,恨不得伸入嗓子眼把吃进去的全部扣出来。
蛇羹、蛇羹、蛇羹……傅清踉跄着来到洗漱台边,流水哗哗,连着刷了好几遍牙,粘腻的味道都挥之不去,若有似无地萦绕周身。
傅清抬起头,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水珠顺着脸颊流入衣襟,异常狼狈。
一晃神,他仿佛回到了小时候被咬的那天。
草丛中,吐着红信子的花蛇,它摇曳着鳞甲覆盖的细长身体,嘶嘶作响。下一秒,花蛇弹射而出,朝着傅清腿部咬去。
纵使他及时后退躲避,花蛇的牙齿亦擦着皮肤划过,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咚、卫生间传来重物落地声。
傅清从回忆中惊醒,睁眼是卫生间紧闭的门。后背湿淋淋的,像是刚泡过水一般。
他刚缓过神,卫生间的门突然“吱呀”一声,自己开了,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庞大的花蛇,比记忆里的那条粗壮数倍,动起来地动山摇。爬行声与吐信声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刺耳,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催命符。
花蛇前方,一颗还在跳动的,鲜红的,心脏被它用身体紧紧缠绕。心脏表面的血管还在微微颤动,血液顺着花蛇的鳞片缓缓滑落。滴答、滴答,在地面绽出一朵朵血花。
花蛇卷起尾巴将心脏高高抬起,血盆大口张开,露出令人胆寒的森然毒牙。心脏被它咬去一大块,鲜血四溅,周围的墙壁和家具都无可避免,留下一片片触目惊心的血迹。
傅清惊恐地瞪大双眼,欲向后退去。双脚却像是被钉在了地上,无法挪动一步。
花蛇一边咀嚼着心脏,发出令人作呕的“嘎吱”声,一边将血红的眸子对准傅清,似乎在盘算着下一个猎物。
花蛇的接下来的行为印证了傅清的猜测。
它再次抬起身体,拖着半颗残缺的心脏,缓缓朝着傅清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