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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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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夜。
街道雪花漫天，盛悬山打了一把黑伞，站在沈宅门前。
花园久未打理，不知从哪移植来的、声称四季都不会枯萎的花，已经全部都死掉了，掩埋在厚厚的积雪之下。
独属于沈寄明的那扇窗户紧闭着，泛出与外面花园萧条气息不相符合的暖黄灯光。
盛悬山手里攥着手机，还未息屏。
页面停留在和某人的聊天框。
长长短短的信息，是沈寄明给他的约会申请。
那天晚上的吻后……盛悬山心慌意乱，直接给公司提前放了圣诞假期，就为了躲开沈寄明。
在盛悬山的回避下，两人一整天都没有联系。这些邀约信息盛悬山也没有回。
本来打定主意不来了。
但是……盛悬山叹了口气。
没有自制力的家伙……
他在心里唾弃自己。
然后收起伞，走上前，敲响了那扇厚重的门。
门以极快的速度被人从里面打开，橘调光芒从中倾泻而出，照亮了门前小片积雪，和上面神色冷淡的人。
“你来了！”
沈寄明丝毫没有介意盛悬山的已读不回，欢喜地拉着人进了屋。
客厅中央摆了很大一颗圣诞树，到处都挂满了小彩灯。能看出来沈寄明一定花费了很多心思。
“我跟我妈说了。”
盛悬山看向他。
沈寄明继续道：“她很惊喜，听完直接表示这两天不搬回来了，要让我们独处。”
“你说，她是不是特别善解人意？”
盛悬山看天看地看鞋面，错开沈寄明灼灼目光，假装没听懂暗示。
“嗯。”
沈寄明早就习惯他这种装傻行为，并不多在意。拉着他到桌边坐下。
上面已经摆好了各样菜式，餐桌角落还有一个四四方方的包裹。
注意到盛悬山的视线，沈寄明主动解释道：“这是送给你的圣诞礼物，吃完饭再给你。”
沈寄明语气神秘，像是故意要勾起盛悬山的好奇。
盛悬山察觉到了，特意开口追问：“是什么呀？”
果不其然在沈寄明脸上看见了类似得逞的表情。
沈寄明眯着眼睛，唇角弯弯道：“现在不能告诉你。”
盛悬山故作遗憾地点点头，顺着沈寄明的引导，顺从地坐下。
桌上菜品种类齐全，色香俱佳。盛悬山很自然地注意到没有鱼和芹菜。
虽然他从来没跟沈寄明提过，但是很早沈寄明就发觉了他的忌口，并且会在每次吃饭时细心地替他排除掉。
这种感觉很新奇，盛悬山还算喜欢。
他拿起筷子，正欲夹菜，接收到对方直勾勾的目光，顿了顿。
沈寄明：“盛悬山先生，你应该知道我要说什么吧？”
盛悬山放下筷子。
好吧，他忘了。
沈寄明清了清嗓子，像以往每一天都要发生的那样，神色认真道：“盛悬山先生，今天愿意承认喜欢我吗？”
有热切的期待落在身上，几乎要将盛悬山融化。他拼尽全力才克制住点头的欲望，心中一遍遍对自己重复：他是你弟弟。
胸中热意退散些，他才又拿起筷子，装作没听见地夹起菜来。
沈寄明接收到拒绝信号也不气馁。
“好吧，那明天我再问。”
说罢便不再提，只和盛悬山闲聊些不咸不淡的日常。
多数时候还是沈寄明在说，盛悬山听。
虽然盛悬山没什么表情，但是沈寄明知道他一定每个字都听进去了。
和平时没什么不同，一顿饭淡淡结束。
沈寄明率先起身，从角落拿起了那个四四方方的包裹，朝盛悬山走过来。
说不好奇自然是假的，盛悬山盯着包裹，心中猜测什么东西会是这个形状。
他觉得是画。
接过包裹，手上动作，五颜六色的包装纸被层层剥下，答案揭晓。
的确是画。
盛悬山拿到眼前。
“这是……我？”
沈寄明脑袋凑到他脸旁，频频点头，又是一阵清香。
“没错没错，怎么样，我画得还行吧？”
画的尺寸并不大，是一张特写，用夸张又鲜艳的色彩着重描绘了他的眼睛。盛悬山并不懂艺术作品，他只知道从他自己的审美来看，很有张力。和画中的“自己”对视时，甚至会愣神片刻，像被强烈的感情冲撞到了。
他诚实道：“直击人心，画得很好。”
沈寄明笑笑：“你喜欢就好，不过记得小心点，刚画完的，颜料还没太干。”
说着他又往楼上走，“对了，还有一副挺久之前的了，也一起送你。”
盛悬山跟着他上到三楼。
这里似乎还没来得及收拾，到处都包着白布，灰尘很多。
沈寄明打开灯，在画室里翻翻找找，终于看到目标。
“在这里。”
他举起一个明显比刚刚的特写尺寸大得多的画框，放到盛悬山面前。
“是捡到麻雀那天回来画的。”
盛悬山定睛看去。
不同于刚刚那张人像的暖色调。这幅画使用的色彩偏冷，整体氛围看上去有些阴郁。
一双苍白的手鲜血淋漓，自下往上托举。掌间正中央是一只流泪的雀鸟，雀鸟眼睛直勾勾盯着画外，像在求助。而雀鸟的上方，也是画面的最顶端，一条通体漆黑的蛇倒吊，吐着信子，朝雀鸟长开了血盆大嘴。
鲜血和蛇的信子都红得渗人，在整幅画作中显得格外突出。
沈寄明走到他身旁，解释道：“那天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所以我就把鸟救了。”
盛悬山盯着雀鸟流泪的眼。
“你觉得麻雀在向你求助？”
“不……”
沈寄明把画放到桌子上，伸出一根手指指向盛悬山的胸口：“我觉得你在向我求助。”
盛悬山愣愣道：“……我？”
沈寄明点头：“没错。”
顿了顿又补充：“你……是麻雀。”
盛悬山有些诧异：“我是麻雀……那手是谁，你？”
沈寄明少见地接不上话。
沉默了好一会才有些遗憾道：“……我不知道。”
两人都安静下来。
盛悬山看着沈寄明略显苦恼的脸，忽然想起两人曾经展开过的对话。
“那真相是什么……”
沈寄明的声音破空而来，与面前人重叠，再度给出同样的回答。
“不应该问你自己吗？”
声音的主人又带上了点遗憾：“那时候的喜欢是假象，现在的不喜欢才是假象……”
“唯一的共同点是，盛悬山先生还是那么心口不一……”
盛悬山回神，身体深处似乎有某块石头松动了，有不知名的暖流席卷全身。
胸前葱白的手指还在对自己指指点点着，表达出它主人的不满。
盛悬山垂眸凝视，只觉可爱不已，竟情不自禁笑起来：“抱歉……”
沈寄明却怔住了，手指僵在半空，美眸充满震惊。
几秒后笑容也在他脸上出现，他惊喜道。
“你……你原来会笑啊！”
盛悬山被他明媚的笑意惹的不好意思，抿着嘴小声为自己辩解：“当然会笑，又不是机器人。”
沈寄明打趣：“谢谢啊盛先生，你不说我还真以为你是机器人了。”
浑身上下的血管都传达着暖意，盛悬山忽然生出些冲动，这一次他不想再压制。
“沈寄明……”
他开口，语气中暗含失控的激情。
“你不在乎有没有小孩是吗？”
沈寄明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盯着他的眼睛，笑容收敛，郑重地点了点头：“孩子，发情期，信息素……除了你本人之外的一切，我全都不在乎。”
盛悬山嘴唇有些抖，嘴角却有向上的趋势。
就这样吧，让他相信一次真相。
就自私这么一次，反正他没有信息素。
有颤抖的话从口中溢出：“我们在一起吧。”
整间画室落针可闻。
没有信息素是他自卑的源头，是他脏污血脉的铁证，是每次母亲殴打他时都要揭开的伤疤……
此刻却成了他救命的稻草。
他们不会有畸形的孩子。
那么即使亲兄弟也是可以的吧？
盛悬山心口无可抑制地激烈跳动，面上呼吸却静止，安静地等待着审判。
下一秒，有同样热情的心脏隔着胸膛与他共振。
沈寄明紧紧抱住了他，他没有说好或者不好，他说：“我爱你——！！”
他高声大喊，激发得外面走廊都传来阵阵回声。
盛悬山终于也发自内心地大笑起来。
我也爱你。
他心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