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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不要小瞧我的杀意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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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叙本以为自己还要多费些口舌，却没想到这位古怪的通缉犯向导却痛快的答应了。
虽然那句“好”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一听就是形势所迫，并非他的本心。不过，好歹也是达成了表面的和平不是。
他裴叙是什么人，只需要重新指定一下策略，破开这小子的心防不是轻轻松松。
根据他的观察，这人看上去性格古怪，极度厌恶他人的身体接触，而且还有一丝轻微的自我毁灭倾向。但他也有极为正常甚至说严谨的一面，出发前的祈祷仪式，还有这本从他背包里翻出来的笔记，里面条理分明，例举了混沌丛林的不同片区的生物群落和地形特征以及注意事项。除此之外，他的背包看着不大，但是里面东西却很全。
绳索、暗界专用指南针、高强度手电、铁丝、多功能刀具、打火机、绷带、暗界专用净水剂……甚至还有一个压缩睡袋。
现在，他相信这人的任务完成率不是因为接的少，而是的确有实力。
“毕竟你有前科，我这种被骗过的老实人，总是要多加小心的。”
检查完对方身上没有再能造成威胁的东西之后，裴叙拍了拍银线蟒，那巨蟒便松了力道，身形越来越小，直到水桶粗的身子变成手指那般纤细。
小蛇灵巧，顺着裴叙的手指就攀了上去，钻进男人的袖口里。
沈夜靠在树上，捡起地上的树枝用绷带简单固定了一下受伤的右肩。
“交易达成，我们接着走吧？”裴叙把背包还给对方，但是却收缴了那把手枪。
之前他就发现了，这把手枪不是市面上见得到的型号，没有编号，应该是那种私人定制的。裴叙拿起那把枪，在枪托处看了看，也没发现署名。他随手把枪塞进兜里。
雇主与向导，两人维持着诡异的平衡，又开始了前往瑟美亚的旅途。
随着他们的前进，丛林中的树木逐渐稀疏起来，看起来应该快走到丛林的边缘了。
裴叙一面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还不忘翻着手里的笔记本。面前的向导又变回了冰山，沉默的带路。
裴叙看着书，突然余光瞥到对方大跨了一步。他往地上看去，一片枯枝败叶，还有一根看起来已经死掉的藤条，好像没什么特别的。裴叙轻笑一声，也是迈过地上的藤条，走过几步之后还回身朝它丢了一截树枝试探。
然后就看到那看似死去的藤条忽得扭动起来，手腕粗细的藤条一下子缠住树枝，力道之大，那截树枝竟然应声折断。
“原来这个就是魔鬼藤啊，要不是我观察仔细，外加你的笔记，险些就要受伤了呢。”裴叙翻到了魔鬼藤那页，还饶有兴趣的点评起来。“就是你的插图画得有点抽象派的味道，不是很清晰易读。”
沈夜头也没回，但拳头已经攥了起来。
裴叙笑眯眯的收起了笔记本，跟了上去。
他这位向导，貌似生气的阈值有点低。不过生点小气，总比冷这个脸，冰冻三尺强。
旅途总体来说是和平的，如果没有看似“不小心”走进各种危险区域的向导的话，裴叙就更满意了。不过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这也是他没有收起小白（银线蟒）的原因。
前方已经能看到丛林的边界，再远处就是漫无边际的黄沙。
那片区域不像丛林中如此昏暗，据说是沙漠区域中央的石山顶上有一颗发光发热的巨石。因此，这片区域亮度要高上不少，虽然比不上太阳，但有总比没有强。
丛林和沙漠的边界，正是暗与光的分界线。
树木的影子在此处格外浓郁，化成了深沉的纯黑。
突然，小白钻出了裴叙的领口，发出嘶嘶的警告声。
裴叙立刻停下了步子，可那向导还在自顾自的往前走向那片浓郁的黑。
裴叙管不了那么多，不仅是小白，他体内其他的暗界生物也在躁动，附近绝对有一个大家伙。
他立马拽住向导的衣领，把那人生硬的拖到自己身边，恶狠狠的说：“别作妖了，老实点别动！”
丛林的边界就在眼前，几十米的距离。这里树木稀疏，灌木低矮，一眼就望了过去，没什么遮掩。
可已经不用那些小家伙提醒，骤然冷下来的空气已经摆明了此地有异。
前面究竟有什么东西？
裴叙控制不住的急躁起来，那是他异能的副作用之一，他体内的暗界生物们都在躁动，弱小的生物在畏惧不知名的危险，强大的生物跃跃欲试，想要撕开猎物的咽喉。
这和暗界对人的精神污染有点像，不过要更强烈。他作为那些暗界生物的寄主，能够驱使这些暗界生物，还能借用它们的能力。但一进入暗界，这些生物就会潜移默化的污染他的精神状态，尤其是遇到其他暗界生物时更甚。
沙漠的微光打在丛林边缘的树上，向丛林内部投下影子。
那影子——
裴叙盯着一颗树的影子，不知什么时候，那影子变得很浅。
紧盯着那影子的裴叙很快就毛骨悚然起来。
那棵树的影子原本和旁边的一般漆黑，可它的根部到中段，竟然在变浅。就好像原本有什么东西盖在上面，现在慢慢移开了一样。
沈夜眯起眼，用眼睛的余光观察那只缓慢蠕动的阴影怪。
距离不够……
他被圈在裴叙臂弯里，默默叹了一口气，这男人怎么这么警觉？再往前一点，就会进入那只毛绒绒的干饭区域。
阴影怪虽然没有实体，但是这种奇特而罕见的生物喜欢强光照射下、光暗分明的影子，这里丛林的边缘，正是它常常出没的地域之一。被它啃食过的影子，都会变得异常的浅，只要留心地上的影子就能发现它的行踪。
危险归危险，但这家伙并不致命，被啃食过后的影子，过一段时间就会恢复。只不过，影子被阴影怪啃食，人会出现意识模糊等类似醉酒的症状。
他就是想趁着这可恶男人失神的片刻——
毛绒绒刚好在吃饭，多么好的机会！
沈夜低下头，尽量缩小自己的身子，想和对方保持距离。
但男人圈得很紧，他的背紧紧贴着对方的胸膛，狂乱的心跳声透过骨骼和衣料传过来，震得他的心脏都隐隐作痛。
人类的心脏可以跳得这样快吗？不对，他们那些一个个被暗界侵蚀的哨兵已经算不上纯粹的人类了。
沈夜微微侧头，他的角度刚好能看到男人的下颌。那人的心脏跳得那么快，为什么呼出的气息却是如此寒凉。是因为他的异能副作用吗？还是说毛绒绒其实还是蹭到他了？
“我好看么？你一直盯着瞧~”
裴叙敏锐的感觉到空气又恢复了燥热，危机解除。他本想放开对方，却没想到怀里的人正盯着他下半张脸发呆，实在是没忍住调戏了一下。
沈夜慌乱的移开视线，他不喜欢别人看到自己脸上的烙印，更不喜欢如此近距离的接触。
沈夜的视线飘向那阴影怪的方向，却发现那家伙已经吃饱了，正把周围绒毛似的黑影触角逐渐收拢回去，然后整只怪已经从一个海星状变成草履虫一般的形态，绒毛摆动，拖动着圆滚滚的身体游走。
游动过程中还一个劲儿的打饱嗝！
天不亡他啊……
沈夜长叹一声，轻轻推了推裴叙的胳膊。
“已经走了，放开我。”
小白也是从那种警惕的状态松弛下来，不过这一次，它扭动着细长的身子，顺着裴叙的胳膊跑到了沈夜的脖子上。
“嘶嘶——”绿色的竖瞳对上那双平静的红眸，小蛇吐出信子发出嘶嘶的声音。
但那声音传到沈夜脑中后，却变成了他能理解的语言。
“你个坏蛋，主人是好人哦，不许欺负他~”
明明本体是一条水桶粗的大蟒蛇，变小之后声音和语气却像是个孩子一样。
沈夜装作没有听懂蛇语，嫌恶的隔着手套捏住蛇头，就要把它扔到地上。
“哎呀！放开我！放开我！主人！有人欺负我！”
小蛇被磨砂表面的手套锁住，整条蛇像一条银色的带子一样在空中甩动。
然而它的叫喊，对于它的主人而言，不过是听起来有些不同的“嘶嘶”声罢了。
它喊着喊着，突然愣住了，然后蛇身缠上了沈夜的手套。
“好奇怪，你的味道好熟悉~”
小蛇轻吐信子，收集空气中的气味分子，那种熟悉的感觉更强烈了。
小小的蛇头一歪，嫩绿色的眼睛圆润起来，少了几分冷血动物的凶相，变得可爱起来。
然后，这条喊着“好熟悉、好熟悉”的可爱小蛇，就被一个抛物线，丢回了它主人的身上。
出了丛林，黄沙之上一览无余。
“我的东西——”沈夜回过身，对着一人一蛇伸出手。
裴叙本还在安抚闹腾的小蛇，听见这话，他看向沈夜苍白的脸。那双红眼睛几乎快要眯成了一条缝，似乎受不了沙漠中的微光。
“原来每一个暗界向导都会患上畏光症啊。”
他把墨镜和口罩递过去，但沈夜穿戴完毕之后，再次伸出了手。
“我的枪，很贵，还给我。”
裴叙这次看不出对方的神情，想到一路上这位向导为他“精心”安排的“观光项目”，突然感觉这枪恐怕是对自己最没有威胁的了。
他莞尔一笑，随手把枪放到了对方手中。
“这一次，可别对着我开枪了，浪费子弹~”话尾，他那双桃花眼眯起来，笑得像是只狡猾的狐狸。
两人之前又恢复了安静。
不过，却不是出发时那种冷漠的安静。
裴叙走在后面，他肩头盘踞着一条银色的小蛇，正“嘶嘶”、“嘶嘶”制造着噪音。
可他的主人根本听不懂它的话，更要命的是，他的主人脑袋似乎出了问题，不然为什么边走边露出奇怪的笑容。
沈夜走在前面，手指不住的转动枪支的子弹转轮。
一、二、三……七——
空空如也，里面一颗子弹也没有。
虽然没有子弹，但是枪支在手中的感觉还是令他安心。当然，更令他安心的是藏在他手心的那枚即将终结一切的波纹球。
前方不远处，那标志性的高耸石山下，已经能看到割裂空间的幽紫色裂隙，那就是通往瑟美亚的传送点。
沈夜突然停下步子，转过头来，看向那个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握的男人。
“别小看我的杀意啊，混蛋！”
说话间，那双红眸子平静无波，似乎是对世间一切已无留恋。沈夜没有转身，就那样直直的注视着眼前容貌依旧的男人，朝着身后盲开一枪。
波纹球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撞上了那道能够传送至瑟美亚的传送裂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