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桃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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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桃妖
【一】枯木
陶清跪在三座坟茔间，指尖深深抠进焦土。
魏铮的衣冠冢前，半截桃枝斜插在血珀中，那是将军魂飞魄散时凝成的最后一点念想。百年过去，琥珀里竟生出一枝嫩芽，每到子夜便渗出青血。
"大人！西边的桃树开花了！"阿箬跌跌撞撞跑来，发间沾满桃花雪。
陶清瞳孔骤缩。百年未开的枯林此刻绯云翻涌，无数桃瓣在空中凝成魏铮的轮廓。他踉跄着起身，腕间金线突然发烫——那是与将军的生死契，明明早已断裂。
"阿铮..."
虚影在触碰到他指尖的刹那溃散。漫天红雪里，陶清看见自己的白发正寸寸转黑。
【二】焚琴
桃林禁地深处，三生棺渗出暗红血露。
陶清划开手腕，青血浇在季清远的婚书上。泛黄的宣纸浮起金字，竟是当年未写完的婚誓："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
"你果然在这里。"
陶清猛然回头。老桃树精的枝干上浮现人脸，苍老声音带着悲悯："那节桃枝吸了你百年妖血，早该成精了。"
棺盖轰然炸裂。魏铮的战甲残片飞旋而出，裹着那截焦黑桃枝，渐渐化出人形。眉眼如旧，额间却生着桃花妖纹。
"我不是他。"新生的精怪歪头轻笑，指尖挑起陶清下巴，"但你可以把我变成他。"
【三】铸魂
陶清将桃妖按在祭台上。
本命桃枝贯穿对方心口，妖血顺着阵法纹路流淌。精怪在剧痛中大笑："你要用禁术把魏铮的记忆灌给我？可惜..."
阵法突然逆转。陶清惊觉妖力倒流，桃妖竟在吞噬他的记忆。季清远执笔的手，周景明含笑的眼，魏铮染血的唇...百年执念如潮水褪去。
"住手！"
桃妖掐住他咽喉，妖瞳猩红："我受够做替身了！"地底钻出无数桃根缠住陶清，"我要你亲眼看着——"
利刃破空声打断嘶吼。一柄断剑钉穿桃妖眉心，剑穗上沾着陈年血渍——正是魏铮的佩剑。
【四】残照
陶清怔怔望着虚空。
那柄本应随将军湮灭的龙渊剑，此刻正嗡鸣不止。剑身映出模糊人影，隐约是魏铮披甲的模样。
"他的执念...在剑里..."老树精叹息。原来魏铮魂飞魄散那日，将最后一丝元神封入佩剑，只为护住陶清的本命桃花。
桃妖在血泊中抽搐："凭什么...我生来就是工具..."
陶清拾起龙渊剑，忽然笑了："我们皆是天道棋子。"剑锋没入心口，"不如同赴黄泉..."
血溅上桃枝的刹那，整片桃林开始崩塌。
【五】烬雪
阿箬哭喊着扑来，却穿透了陶清逐渐透明的身体。
龙渊剑寸寸碎裂，魏铮的虚影终于清晰。将军温柔拭去他眼角血泪："这次...别跟来..."
陶清抓住那片虚影，手心只剩灼烫的桃花烙。他望着自己消散的指尖，突然想起许多年前，季清远临终时也是这样一点点化为虚无。
"原来最痛的惩罚，是让你重复经历失去..."
最后一片衣角消散时，百年不化的红雪停了。焦土中升起新苗，半树绽花半树枯，恰似情人相拥又别离。
【终】无碑
游侠途经桃林，见异树奇景，问樵夫此为何物。
樵夫摇头："听爷爷说，百年前有个疯子在树下等人，后来化成了树。"
树影婆娑间，似有白衣公子倚树斟酒。杯中映出三张面容：执卷的书生，煮茶的商贾，拭剑的将军。
风过时，半树桃花簌簌如雨。
有玉佩叮当坠地，刻着褪色的"清"字。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桃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