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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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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小黄毛，刚才给你的文件查完了吗？拿过来给我签字吧。”
写字楼最高层的CEO办公室，超大落地窗透着蔚蓝天景，角落的空气净化器几乎没有噪音，一尘不染。
听见姜池叫他，许归非眉角一跳。
老板追着抖我的黑历史，怎么办？
许归非重重合上文件夹，从沙发起身走过去，狡辩道：“姜总，我不是黄毛。”
这句话从入职到现在的两天之内，他已经说过无数遍了，但是姜池无一例外全部无视。
他非常确信许归非就是小黄毛，即使从来没见过。
一开始姜池没管许归非的解释，但是过了一会，他疑惑地抬起头：“哪来的风？”
正在悄悄拿文件隔空扇他的许归非立马收回手，面不改色：“窗户开着。”
姜池不疑有他，许归非把文件和钢笔递上，抓着他的手腕放在了签字的位置：“这儿。”
姜池行云流水地签上名字，笔迹十分漂亮。
许归非把文件和钢笔收好，正打算走，忽然又听姜池道：“你要是不喜欢我叫你小黄毛，那叫你纹身哥行吗？”
许归非：“……”
据说小老板是和他同校毕业的跳级硕博连读，还比他小两年。但现在这人一边玩着转语音蓝牙耳机，一边天真地问他吓人的话。
他好不容易忍下了再次拿文件隔空扇他的冲动，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字：“姜总，我也没有纹身。”
姜池手一撑，却笃定道：“你有的。”
许归非忍不住反驳：“姜总，你失明了。”
虽然作为一个拿钱办事的特助，猛踹老板的脊梁骨是不道德的，但是许归非已经快把牙咬碎了，才好歹没蹦出脏话。
“生气啦？”
姜池不介意许归非说他瞎，毕竟又没恶意。他眯着眼睛笑嘻嘻：“那给你这个月加提成，二十万好不好？”
很明显，姜池是个有钱的犟种霸总。许归非不敢要他的钱，今天叫他黄毛，明天或许就会让他一分钟之内查别人的资料。
许归非叹了一口气，语气温和下来：“我没生气。另外助理不能走提成审批，姜总你不要为难财务。”
“好吧，”姜池决定转移话题，“那小黄毛，帮我去看看下午茶怎么还没送过来？”
看着他油盐不进的样子，许归非翻了个白眼，不和他争了。
他毕恭毕敬地应下：“好的，我先去送文件，马上去茶水间。”
说完，许归非把刚才的文件夹连同上午处理完了的堆在一起，转身走了。
穿过大平层，许归非抱着文件，一边站在电梯门前等着，一边盯着自己陈旧但依然干净发亮的皮鞋尖尖。
其实姜池说得也不全是错的，许归非以前，确实是个黄毛。
至于纹身倒是没有，只是纹身贴而已。
由于没人教他，初中那会，许归非是走过一段时间歪路的。原本他已经快把这些事给忘了，但是瞎子老板非要他想起。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许归非随手把自己的工牌塞进衬衫贴袋里，走进电梯，摁下楼层。
他印象中没见过姜池，但是姜池却认识他的声音，也不知道到底是从哪里听过自己“丰功伟绩”的。
每次姜池一提起黄毛中二病时代，许归非只觉得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在刺挠，尴尬程度堪比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念网名。
不过因为那足够让他当牛做马的工资，所以即使老板总揭他黑历史，许归非也只会好好工作，然后朝瞎子竖中指，并不打算辞职。
电梯停在了行政部，社畜特有的浓咖啡味扑面而来。
许归非才工作不久，对这种味道还没那么熟悉，不过想必在不久的将来，自己也能很快融入。
送完文件，他站在行政部大办公室门口、还没背熟的公司部门分布图前，准备再去茶水间。
忽然，许归非西装裤兜里的手机振动起来，他还在研究茶水间的位置，毫无防备地接了。
按下了通话键后，一道尖锐的声音猛然爆发出来：“死没良心的白眼狼！家里的事你是一点不管了是吧？啊？不知道你弟弟上大学要用钱吗？你当你毕业之前都是谁在养你！”
他猝不及防，才听到第一句，就赶紧把音量降到最低，可大通铺办公室里还是悄然抬起了几个吃瓜的同事脑袋。
许归非一下子气得火冒三丈，快速离开了办公室门口，一路走到电梯间，才压低声音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号码？”
“这是和你妈说话的态度吗！”
这次电话那边换了个油腻粗犷的男人声音：“狗东西，老子告诉你，不把天赐上大学的钱打过来，别怪老子去你单位闹事！”
“滚。”
许归非没再多说，直接挂了电话，拉黑名单一气呵成。
俗话说，有了后妈，亲爸变后爸。
抚养许归非的责任从小就被双亲当皮球踢，小学就一个人住在冰冷逼仄的地下室。
后来被爸爸接到家里，负责给后妈当仆人。连需要户口本办身份证的时候都得跪下来求。
他早就和他们划清界限，结果手机号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泄露了出去，得抓紧时间换掉了。
把手机干脆静音，许归非想起刚才同事们的眼神，不太好意思再回行政部看地图，凭着记忆按下楼层，走走绕绕，找到了茶水间。
“下午好~”
大公司的茶水间装修得像个甜品店，有人进来，门铃自动叮了两声。
挺大的空间分为零食区、糕点区和饮品区，南边的沙发上坐着几个同事在聊天。
许归非看了一圈才找到取餐的吧台，站在台阶上的分餐员热情招呼他：“你好，来拿下午茶的吗？刚刚做好的。”
分餐员把餐盘推了过来，许归非看了一眼，以为他认错人了，有些犹豫着道：“这个……是姜总的吗？”
“是啊！”分餐员顺手把点餐单放在了托盘上，“你看嘛，姜总的下午茶一直都是这样的。”
双层芝士奶盖草莓牛乳茶，全糖去冰。以及一份巧克力乳酪盒子。
刚才还笼罩在手机号被泄露的阴郁中的许归非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是说，一个肩宽劲腰、一米九幺的霸总下午茶喝草莓啵啵是吗？
像是发现了个笑点，许归非无奈地接过餐盘，顺手给自己拿了一杯冰美式，给姜池送去。
结果刚回到顶楼CEO办公室，一进门，只见姜池正站在落地窗前乱摸。
他头也不回：“小黄毛你可算来了，你不是说窗子开着吗？到底是哪扇？我想再开大点，怎么半天也没摸到开关？”
刚才许归非骗姜池说窗户开着，应该是半天都没感受到扑面的风意，大总裁便自己动手了。
许归非刚要敲门的手停住了，有些匪夷所思：“你怎么知道是我？”
他还没有发出声音呢，难道这层楼有红外感应？
姜池背对着他，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我闻到了巧克力乳酪盒子的味道。”
许归非：“……”
他把手里的托盘放到休息台上，把还在摸索的姜池往沙发上带：“姜总，开窗这种事我来就好了，下次叫我先。”
姜池反驳：“我打你电话了，没人接。”
许归非想起来，刚才他接完生物爹和后妈的电话就把手机静音了，现在拿出来一看，果然有个未接电话。
“工作电话不要静音。”姜池一边拿起勺子，一边对着许归非的方向指指点点。
许归非应了一声，一边把上层的通风窗户开了一道缝：“知道了老板，这个是我的私人号码，我下班就换。”
姜池疑惑：“你怎么不一开始就分两个号码？”
许归非如实告知：“这个月工资还没下来，我负担不起两个手机号的话费。”
办公室里安静了三秒，才听到姜池毛骨悚然道：“别说了，你现在就去财务那边预支工资，太吓人了这是我听过的年度最恐怖的鬼故事。”
许归非龇牙咧嘴地控制着自己的语气：“好。谢谢姜总。”
虽然他应该感谢这家公司、感谢姜池，毕竟他已经毕业一个月，找不到工作就要露宿街头了，但是小老板说话真的很欠揍。
姜池还在絮絮叨叨地问他研究生都过的是什么苦日子，许归非落座姜池对面，一边喝咖啡一边学习工作要务，假装什么都听不见。
有惊无险度过下午，随着闹钟响起，姜池强制摁着他下班了。
许归非一本正经：“姜总，我工作还没做完。”
姜池也板着脸“威胁”：“我是残疾人，送我回家。不然我就骑你的电动车上街，不仅不戴头盔而且还要撞人。”
许归非重重叹了一口气合上电脑，把姜池的外套给他拿来披上：“走吧走吧。”
虽然有个以身作则的好老板，但是公司内部却卷的不行，他们走的时候，几乎没有哪个部门关灯，显得两人十分格格不入。
快走出大门的时候，许归非感觉有点不对劲了。
一开始他是搀着姜池的胳膊的，后来感觉不太妥，又换成了握着手腕，但是在移动中姜池的手动了几下，现在两人几乎是牵着手。
而且小老板还在捏他的指尖。
许归非感觉他们似乎关系还没有好到这个程度，而且一般的上级和下属应该也不会这样吧？跟揩油似的。
不对，什么揩油，他一个糙汉社畜，谁喜欢他。
许归非脑子里乱想，一把抓过大门口雨伞架上放着的盲杖塞给姜池：“这个给你。”
手里忽然变成了冰冷的盲杖，姜池拧起眉毛：“我说的是送我回家，你难道出了这门就不管老板死活了吗？”
“没有，我牵着你呢，保证不会摔。”
许归非很确定地说着，姜池才觉得有几分可信度。
应该是拽着自己的衣角吧？或者袖口？
无论哪种，姜池都觉得不错，不比牵手差。于是点了两下盲杖，大步流星地往前了。
他动作突然迅疾，许归非一下子没跟上，抓着姜池的手来不及松劲——于是姜池感到喉间猛然一紧。
顿了三秒，小老板气笑了：“合着你牵着我领带呢？怎么，我长得像狗？”
许归非：“……对，对不起。”
他其实一开始只是感觉好玩，倒没有侮辱人的意思，姜池这么说的时候，许归非才反应过来这很冒犯。
于是他老老实实地接过盲杖，把自己的工牌塞到姜池手里，身体力行地告诉老板到底谁是狗。
“死东西，老子和你妈在家里省吃俭用，你在单位包养小白脸？还要不要点脸！”
就在许归非和姜池在大门口拉拉扯扯的时候，斜边忽然冒出两个人影，比疯狗还疯狗地冲向许归非的方向。
许归非心下一沉。
没想到许富国这次不是在诈他，而是真来闹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