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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不是精神病 ...

  •   泉南市医科附属医院。
      “要我和你们说多少次我没病?”
      医生眉头紧锁,手里还捧着一把药片,无奈地看着床上拷着的少年。
      江行坐在病床上恶狠狠地回盯过去,被铐在病床栏杆上的左手腕经过大幅度的拉扯,已经出现了破皮的迹象。
      江行猛的冲向医生时,身子被手铐带的趔趄,拖的病床发出难听的刺耳摩擦声。
      江行够不到站在面前的医生,咬牙切齿道“你见过谁会把一个人的头发看成是海带?那个男人那么说你们就信?老子有钱甩你脸上说他是疯子,你现在拷的是不是就是他了?!”
      医生见江行无法沟通,拿出手机操作一番,放回口袋继续开导少年:“孩子,我们不会因为金钱就无故给你定性。你的父亲将你送来时你已经是无意识躁狂状态。你是被警察架来的,医生给你打了镇定剂后你才安静下来。”医生顿了顿:“不论你有没有精神问题,被刺激成那个样子,我们医生也是有义务留你观察的。”
      医生将手中的药片放到桌上敞开的药瓶中,绕过病床将窗帘拉开。窗外的阳光随着窗帘的移动缓缓泄入室内,江行被刺眼的光线激的闭了闭眼睛,脑子开始隐隐发胀。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一个人怎么会把头发看成一把海带呢?”
      江行烦躁地按了按太阳穴,认命地躺回病床,他只记得他回家时他爸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在干嘛?
      江行已经记不清了。
      “你可能是看到了什么对你脑部产生刺激的外部因素。或许,你家里出现了出你父亲之外的人?”
      医生看着情绪稳定下来的江行,开始试着引导。
      晚上九点半,是泉南附中下晚自习的时间。学生都三两结伴在大门说笑着回家,江行却是在学校后面的小巷出来的。
      少年身形修长,一米八几的个子隐在昏暗的路灯下,脸上的伤也盖不住他的秀气。江行的手中还拿着一个羽毛球拍,球拍的网面已经破了个大洞,印着绚烂涂鸦的黑t恤也沾上了灰。
      江行,泉南附中人尽皆知的校霸。上云省首富江家不学无术偏爱打架的少爷,到医院的前一晚正解决了一场单方面的殴打。
      那天晚上江行吊儿郎当的回家之后,一开门发现常不见首尾的爸正坐在沙发上喝茶。
      江上看见门口的江行后嫌恶的扭头,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搁在桌上。
      江行也不在意他家神经病老爸的行为,正准备回房的时候被江上叫住:“你每天这样像什么样子!你是乞丐的儿子吗?把自己弄的灰头土脸,出去别说我是你爸!”
      “不说你是我爸说我是你爸吗?”江行没有停下脚步踏上楼梯,冷冷发问。
      嘭的一声江上捞起桌上的玻璃杯砸到了江行的脚边。“你给我滚出去!我江上没有你这种大逆不道的儿子!”
      江行猛的转身指着江上,“该滚出去的是你吧,我妈现在还在医院上躺着,你每天不回家出门乱搞,你真以为我不知道吗?”
      江上抄起桌上的茶杯想要扔向江行时,厨房里突然冲出一个女人。
      女人身穿一套深灰色西装,鼻梁上架了一副金丝无框眼镜。微卷的栗色长发随着她急切的动作摆动。
      “江总,公司会议提前了。”
      这个女人姓梁,是江上的新秘书。说是秘书,只是每个和江上搞上的女人都会挂的“狗头职位”。
      现在出来绝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可女人太急着证明自己的存在。
      江上也没想到这个女人脑子能笨到这种程度,拿着杯子的手烦躁地垂下去。不去看江行此时的表情,无奈的对秘书挥挥手,示意她马上出去。
      江行没想到他爸能胆大到把小情人带回家来。
      江行的后脑像是挨了一记闷棍。他冲下楼梯,不知道抓起了沙发上的什么,挣扎着向那两人走去。脑子开始混沌,总有一条神经在脑子里发疼。视线也开始模糊,他看见马上走出门的女人的头发开始扭动。意识模糊前,那头栗色长发变成了一条条海带朝他袭来。
      “口味真他妈重,你现在竟然和一个长着满头海带的妖怪玩!”
      说罢,江行挥着拳头向两人扑去。
      ……
      医生听完江行的描述只是点了点头,这时门被人敲响,缓步走进来一个穿着白褂的男人。
      男人径直向江行走去,抬手摸了摸江行的头:“做的不错,讲完心情好些了吗?”
      江行抬头看向进来的男人,发现男人鼻梁架的眼镜竟和昨夜的女人戴的十分相似。恨屋及乌,江行没有给男人好脸色。
      “你又是谁啊?”
      意识到什么,他猛地看向站在窗边的医生,医生拿起手机抱歉地对江行笑了笑。
      “没办法,你这样的小孩太危险了,我们医生也是要保障自己安全的。”男人无意识扶了扶眼镜,
      “听你的讲述我暂时认为你患有精神分裂症,不过还需要进一步确认,我给你套测试题,你来填填。”
      江行想直接跑路,无奈手被铐住无法离开,什么狗屁测试,他才不做。
      “滚。”
      “你也不想一直被你爸爸定为精神患者吧,而且对你来说出行太不方便,做套题,不就能打你爸脸了?”
      男人说着说着以一种放松状态靠在门框,随手在白大褂口袋拎出一枚钥匙,江行眼神随着他的动作移到他的手上,是手铐的钥匙。
      “你叫什么?”江行烦躁地揉了揉头发,头发随着动作依附到后面,露出了漂亮的额头。
      “我姓尤,你可以叫我尤医生。”
      解开手铐后江行跟着尤弈去了咨询室。
      “你不是说我有精神病,干嘛带我来心理科。”
      江行拉开一个无棱无角的椅子,坐在了尤弈对面。双腿随意弯曲,手臂随意搭在桌面上。
      “你不是说你不是精神病吗?”
      尤弈在文件夹里拿出一套测试题,推到江行面前。
      “你这的笔都是橡皮捏的吗?”
      一只橙色的笔不是用坚硬的木料制成,而是可以随意弯曲的。
      “防止患者出现暴躁情绪,医生容易被误伤。”
      江行以为只有一套题,直到做到第三套的时候,烦躁地扔开笔,不再写一个字。
      “不想做了?我问你几个问题吧。”
      尤弈拿过剩余的题翻了翻,发现这小子压根没有认真做。
      “你入睡困难吗?”
      “倒头就睡。”
      “你经常食欲不振,不想吃饭吗?”
      “饿了就吃,不饿不吃。”
      “从不饿到饿的时间最长持续时间是多久呢?”
      “谁会去计算这种东西啊,就是早上到中午的时间呗。”
      “你会出现幻听吗?听到别人听不见的声音。”
      “不会,”江行停顿一下,“昨天什么破海带是第一次出现,可能是我看错了。”
      尤弈还想再问,却见江行站起身子,显然不想再被问下去。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不是有精神问题,你单纯没耐心。”
      尤弈叹了一口气,疲惫地摘下眼镜,拿过眼镜布细细擦拭。
      “我本来就没病,我能走了吧?”
      江行双手插裤兜,懒散地站着。
      “加个联系方式,如果再出现那种情况,及时就诊。”
      在医院出来时已经是下午四点钟,学校马上下课,现在回去也待不了多久,干脆拐个弯打车回了家。
      车程半小时,司机也不是爱聊的人,车内只有滴滴打表计价的声音。江行坐在后座发呆看着窗外急速倒退的高楼,在安静环境下的他显得格外落寞。
      车子停到了泉南市市中心别墅区附近,支付车费后江行没有急着回家,进了小区后绕到自家后院靠着墙随意地刷起手机。
      不久江行听见前院电动门栏运作的声音,过去一看,果然是江上的车正驶出。
      五点半是江上每天开晚会的时间,只要江上在家时,按着这个时间回家,父子两个是不会碰面的。
      小时的江行对父亲的态度是尊敬的。那时母亲也在家里,她喜欢坐在自己打理的花园中看书,每次放学回家,母亲总能看完今天的内容,合上书的那一刻,接送江行放学的车刚好停在门口,江行一下车就能看见母亲对他微笑。
      直到三年前的那天。江行醒来时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喉咙刺痛,手背上打着点滴。
      受到的刺激太大,他忘记了发生的事情,无论如何回想都无法记起。只记得母亲在那一天成为了只能在病床上靠营养液维持生命的植物人。只记得父亲无所谓的态度,和望向母亲时不再带有爱意的眼神。
      江行回到卧室拿出行李箱,往里面塞了一些常用到的物品,环顾周围没有任何需要的东西后便拉上了行李箱。
      离开家时,江行去了一趟母亲的卧室,那里还和之前一样,好像只是母亲临时出了门,还未归家。
      江行拂过床头母亲的相框,眨眨泛酸的眼睛,把相框拿在手里提着行李箱离开了家。
      江上昨天被吓的把自己扔精神科看病,这时候不离他远点,触霉头的就是自己。江行脖子上一直有条黑色的绳子,里面挂着一枚电子卡片,那是母亲给他买的房子的门禁卡,房子就在泉南附中对面,一套高档学区房。
      那套房子连江上都不知道。
      “妈。”
      我很想你,你到现在还一直保护着我。
      这间屋子江行很久没有来过,母亲被送到上京私立医院独立病房后,踏入这里思念母亲的想法只会愈加激烈。在家时,江行只当母亲只是出了一趟远门。在这里,母亲的一切都在脑中那么清晰,他不能接受母亲变成这样的事实。
      那天忘记的到底是什么,江上总是避而不谈。
      只说那天是上京难遇的一场大雨,地面湿滑。母亲去小厨房拿东西时摔了,尖锐的桌角磕到了母亲后脑,才一直昏迷不醒。他爱母心切,淋了雨,发了三夜的高烧。
      骗鬼呢臭老头。
      收拾了半个小时,地也拖的干干净净,江行累了一天,不到十点就躺到了床上,沾了枕头便睡着了。
      早睡的坏处就是如果做梦,梦会很长。
      江行梦到了初中年纪的他,那时家里的小厨房还在使用中,母亲就坐在常看书的花园中冲他招手。
      “宝贝,今天怎么回来的那么早?”
      熟悉的声音响起,江行一时呆住了。
      “妈妈……”
      “宝贝过来呀,妈妈刚刚让阿姨烤了饼干,你回来的太早啦,还没有出锅呢。”
      母亲躺在病床上时间已经三年,如此鲜活的样子江行好久没有见过,在梦里江行也感受到鼻子眼头的酸涩,吸了吸鼻子,走上前去。
      刚坐下后画面突然一转,还是当前的场景,画面变成了还在烤箱内的饼干已经放到桌上的视角,饼干的形状是可爱的猫头,六个排列整齐。母亲温柔的嗓音在头顶传来,
      “宝贝,今天专门给你烤的饼干,吃完后……”
      画面突然变黑,梦境戛然而止。
      睡梦中的江行以为这是一场温馨的思念梦,第二场接踵而来。
      这次的画面天空变得格外阴沉,狂风大作。花园里的植物全被风吹的摇摆不定。大雨倾盆而下,雷声轰轰。
      母亲一脸泪痕紧紧盯着他,“快跑,离开这里。”? 跑?
      梦里江行开始挣扎起来,画面又是那盘饼干,面前的饼干扭曲变形成立体的南瓜,像是有生命一样开始张牙舞爪,甚至想攀附上江行的小臂。
      母亲温柔的嗓音逐渐变得尖锐,“跑,快跑,江行快跑别回头。”
      江行从梦中惊醒,背上额头上全是冷汗。
      尖叫声和雨声仿佛还在江行耳边循环作响,从母亲发生意外到现在,江行从没有梦到过关于母亲的事情。
      大概是回到这间屋子的缘故,江行回忆关于母亲的事情想的太多,又担心母亲不是意外受伤而是人为,所以才做了这样一个噩梦吧。
      母亲也许想我了,过几天去看看母亲的情况。
      江行平复心情后拿起手机,时间已经走到凌晨三点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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