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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Chapter.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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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隐盯着硬纸袋出神,没有打开她也知道是什么。
大概除了易先生和姚女士,其他人都知道她学生时代的杰作。
她不应该为了欺瞒她们,而连带着对她好的人一起欺瞒。
然后发了信息给言靖:【明天你有时间吗?】
对方立马丢了个问号。
易隐:【明天我想去拜访爷爷奶奶,不知道你有什么时间。】
发完消息后,易隐没有退出聊天页面,看着顶上的“对方正在输入”循环展现。
片刻,言靖才回复:【她们明天走亲戚。】
易隐:【那等她们回来,你告诉我一声。】
言靖:【嗯。】
易隐拆开了袋子。
一款白色斜挎包,小巧精致。
国庆来临,易隐梳了丸子头,因为天太热,脸上只擦了防晒霜。
穿了件淡绿色运动装,外套搭了一件轻薄的防晒衣,背了个小包就出了房间,瞥见言靖在沙发上躺着。
很奇怪,国庆假期,他不去守着酒馆,反倒居家休闲自在,想了想,易隐还是跟他打了招呼:“我出门了。”
言靖懒懒掀起眼皮:“嗯。”
易隐换上运动鞋,打了车来到谭文小区门口。
车子出了城区,窗外的钢筋水泥路逐渐变成郁郁葱葱的,谭文兴奋地摇下车窗,仿佛长时间被关在笼子里的鸟解放出来:“终于可以暂时解脱啦。”
易隐忍不住跟着她一起笑出声。
荣山是余市最有名的登山胜地,当她们抵达山脚时候,一眼望去都是人头,个个脸上都充满朝气蓬勃。
易隐看着阶梯,不由地深深吸一口气。
瞧着挺累的。
荣山门票不是全程的,需要分开购买,谭文去服务区换了纸张门票,说是想要保留票根当作留恋。
谭文与易隐肩并肩站着:“隐隐,你准备好没有?”
易隐老实地没有底气说:“应该吧。”
谭文此刻心情高扬,小小荣山岂能打败她的?她说:“隐隐,要坚定说准备好了。”
易隐没有扫她的兴致,于是学着谭文坚定地语气说:“嗯,准备好了。”
然后掏出手机,和易隐合拍一张照片,随后发了朋友圈。
配文:荣山,我们来了。
“出发!”
俩人同时迈开步伐。
清晨的风凉爽,台阶旁的树叶翩翩起舞。
目前的路不算陡峭,谭文兴致勃勃悠闲地走,走几步又停几步,不慌不忙的。
花费两个小时到了中门,正好是十一点。
她们没有自带水、食物,所以找了一家店补充体力,休息二十分钟,接着上山。
“不行了,”谭文气喘吁吁,不顾形象地坐在台阶,“休息、休息一会儿。”
易隐也没好到哪儿去,额边隐隐冒出汗珠,脸颊稍红,脚好似被灌上铅似的沉重。
不光是她们,还有许多路人呼呼喘气,没了在山脚下的斗志昂扬。
继续攀登两个半小时,终于抵达半山腰,她们走到观景台。
观景台是由天然岩石形成的,边上被木制栏杆围住。
尽管是在半山腰处,可从这个高度望去,能见到余市如同售楼处里的模型沙盘一样铺展眼前。
很多游客也在静静地欣赏风景。
因为人多,大家挨得近,容易出现扒手,易隐余光注意到谭文身边的一名男子行为虽然表现自在,可处处透出诡异。
可到底没有做出什么过激举动,易隐也不好出声,万一污蔑了好人,她目光便一直注视着。
紧接着,身后被人推了一下,易隐失去平衡,受到惯性向前扑,跌坐在地上,脚踝处剧痛炸开,易隐倒吸一口冷气。
“隐隐!”谭文急忙去扶起易隐。
几位美女让开能坐的地方,易隐站起身,脚下再次传来尖锐的疼痛,虚汗从她背脊滑落,让她不得不停留原地。
就在这时,有一道嗓音从她们头上传来:“别动。”
易隐抬眼,光线正好照在言靖脸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
他怎么来了?
言靖转身背对她蹲下:“上来。”
知道自己情况的易隐没有犹豫,便靠在他后背,双手虚环在他脖子,保持着安全距离,可属于他的气味也会飘向她鼻腔,给人充满了安心。
言靖蹙眉,似乎有些不爽,低沉地命令着:“扶好。”
“哦。”
易隐身体向前倾,因为夏日服饰薄,她能感受到言靖背部结实的肌肉,还有属于他独特的气息,莫名让人安心。
察觉到易隐的稳定,言靖才站起身。
阳光很是热烈,就连吹来的风也是滚烫的。
言靖步伐不快,反而很稳定,易隐的心脏却是激烈地跳动着。
她也并不是第一次被言靖背着。
印象里,是高二开学那会,学校组织了爬山活动。
当时她和言靖分了班,正好那段时间她们闹了矛盾。
大部队走到三分之二的路程,个个体力不一致,所以都开始散乱,老师们也管得不严。
易隐掉队,走到尾巴处,然后找了个较平石头上坐着休息,顺便和抱病请假的谭文分享照片。
一双白色的球鞋出现在她余光中,和她今天穿着一样。
易隐连眼都没抬,因为她知道对方是谁。
大概等了几分钟,言靖沉不住气,喊了声:“易隐。”
易隐装作没听见,并没理会他。
然后言靖蹲下身,嗓音懒洋洋的,很磁:“大小姐,我错了。”
说罢,他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礼盒:“原谅我,成不?”
易隐抬头,彼时的言靖不是寸头,碎发落在额前,相同的是霸道带着几分野气,放下身段哄人与他形象形成差别,傲娇的她见到言靖时,就已经不气了,可她声音还是很闷地说:“我没生气。”
听到易隐终于开口说话,言靖眉眼带着温柔笑意,能与他说话说明是个好的开端,他道:“没生气,还躲着我?”
易隐偏过头。
想到这几天无论是去上学,还是放学回家,她都会比平时提前,即便见到言靖,她也会绕路走。
但被他搓破,易隐别扭起来,然后一声不吭。
言靖气笑了,然后他将易隐打横地抱起来。
易隐条件反射地搂着言靖脖子,左右环顾着,又惊又羞道:“你干嘛?”
言靖垂下眼眸,弯着唇:“不是累了吗,带你上去。”
“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言靖笑得很痞坏,吊儿郎当地说:“不放。”
周围的人虽少,可也有几双眼睛时不时瞧着她们,让易隐挺不自在的,她压低嗓音说:“我真的没有生气,让我自己走。”
“当真?”言靖步子顿下,炙热的眼神紧盯着易隐。
易隐嘴角抿直,心不由一颤,耳根都红了,眼神胡乱瞟着:“真的、真的、真的。”
连说着三个真的,言靖才弯下身,让易隐脚站稳后,他才松开手,又把礼盒打开,是一条项链,吊坠是一枚四叶草图形。
易隐从盒子里拿出,冰冰凉凉的,让她心头涌起一股暖流。
“给你带上。”
易隐点头,把落在肩上的发丝提着。
言靖分开项链,朝着易隐脖子拢着,她能感到言靖不断靠近她,就连他的体温全然裹在她身上。
项链落在她肌肤上,还有言靖指尖不经意地触碰,让她不由地屏住呼吸。
“好了。”
言靖目光从项链移到易隐脸上,他才发现俩人距离很近,近到可以数清易隐的睫毛。
艹!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真他爹的勾引人,他荡漾着笑意,低沉又沙哑道:“很适合你。”
还有三分之一的路程才能到达山顶,走到十分钟左右,易隐脚底发酸,气喘吁吁道:“我要休息。”
言靖在她面前蹲下来:“我背你。”
“不要。”易隐想都没有立马拒绝。
“行了,别逞强,还有很远,”言靖半哄着半恐吓,“待会儿人集合,就差我们,你想让所有人都齐刷刷看我们啊?”
犹豫片刻,易隐还是爬上了言靖后背。
言靖知道易隐脸皮薄,并没有跟着大部队走着,而是沿着小路奔向山顶。
那会儿的少年都是汗,气息也不稳定,可他坚决不放手,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的,仿佛是在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
等缆车即将到达,易隐回了神,言靖说:“你先上去。”
这话自是对谭文说的,她上了缆车,言靖背着易隐才跟着,又将易隐放在谭文旁边,他便坐在她们的对面。
回到了中门,她们找了休息室。言靖嘱咐着她们:“等着,别乱动。”
在易隐和谭文的注视下,言靖出了门。
不过片刻,言靖带着冰袋和毛巾进来,将它们搁置在一旁,修长的手指卷起易隐裤脚,不经意触碰到伤处,易隐不自觉收缩了一下。
“忍一下,很快就好。”
言靖带着一丝儿哄孩子的语气,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出,然后用毛巾包着冰袋轻轻敷在她的脚踝。
冰袋让易隐疼痛感减弱,她垂头看着言靖脑袋,心跳漏了一拍,尽管没有见到言靖表情,可莫名感觉他在全神贯注地照看她的伤口。
好似言靖在解决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下山后,言靖带着她们来到医院,排队挂号、拿药等都是他一人负责。
易隐和谭文都呆住说不出话来。
好在,很快就结束医院之旅。
言靖把谭文送到家门口。
天色差不多渐渐黑了下来,城市里的霓虹灯代替了灯光,驱赶走黑夜。
有了俩人独处,易隐也不好装成哑巴,她道:“你一个人?”
“嗯。”
他一个人、爬山?
虽然很奇怪,但也像是言靖作风,所以易隐没有多虑。
“那个,”易隐说,“谢谢你,今天麻烦你了。”
她回想她们的重逢,这句“麻烦你了”是她说了已不下三遍。
也不知道言靖会不会听出耳茧子。
言靖抬眼,顺着后视镜望去:“奶奶叫我照顾你。”
言外之意是不用和他客气,他是有老人的命令。
听到这话,易隐心沉下来,原来是记得老人家的话,才会照顾她。
还好,她没有自作多情地认为言靖对她念念不忘。
到玄关处,言靖放下易隐。
下一秒,易隐大惊,她忍着痛意向后挪动位置。
因为言靖此刻单膝跪地,手抓住了易隐脚腕。
而他的举动仿佛是正常又理所当然的。
“我、我,”易隐措不及防地低头看他,“脱鞋,我自己来就行。”
言靖仰着头望了她静了两秒,挑了下眉,便松开手,起身打开了鞋柜,拿出易隐的拖鞋,规规整整地摆放她脚边。
“沙发还是卧室?”
易隐咬了下嘴唇,因为她沙发、卧室都不想选,温吞说道:“我想去洗澡。”
言靖视线下垂。
“没关系的,我就站着不动,”易隐说,“不然太难受了。”
爬了几个小时的山,不洗澡真的难受,她不想带着一身汗上她的床。
“行。”
作为拐杖的言靖带着易隐进入卧室,替她拿了家居服。
言靖:“还有什么?”
易隐眨着眼看着言靖,她能说还有内裤吗?但她好像说不出口,脸色犹犹豫豫的。
沉默几秒。
言靖反应过来,轻咳了声,气定神闲地说:“我、我在门口等你,好了叫我。”
“好。”
把易隐送到卫生间,言靖去到了阳台,拉上了玻璃门。
夏日的夜晚挺燥热的。
刷了会儿视频,易隐想起了什么,丢下手机,一瘸一拐地翻箱倒柜,找到了一个小盒子。
言靖送给她的项链。
那次她们断了联系后,易隐把它给珍藏起来。
这也是她多年来第一次打开。
被封尘的东西也在这一刻给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