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窝囊的第十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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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蒙蒙的天气，却偏偏不下雨，黑漆漆的云如沉重的被子，铺天盖地笼罩在虫星之上。
罗温眼眶发酸，他想回到父母所在的城市，拎着两罐啤酒，沿着海岸线散心，可如今目光投向窗外，看到的却是钢铁丛林。
褪去穿越后的新奇与重生的兴奋，罗温好像终于嗅到了真实的味道。
那是阴冷的、刺骨的、无孔不入的霉味。
但无论环境如何，他都得活着，还要活得很好。
车终于停了下来。
罗温抱着一堆衣服，佯装轻松地跳下车，朝房子走去，可走到门口，却没感受到身后动静，于是强打起精神，回转身来，轻轻掀起唇角：“阿尔贝？”
怎么不跟着回去？
阿尔贝盯着罗温的嘴角，有点心烦，他素来恣意，最讨厌贵族雄虫公式化的微笑，可现在看着罗温露出类似的表情，却只觉烦闷。
这小雄虫......
打也好、骂也好，他雌的就这么像个闷葫芦，什么都不说，就只会笑，只会谢谢，让他一腔怒火无处发泄，最后演变成了一句讥讽：“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有多丑？”
罗温的微笑僵硬了，他嘴唇颤抖：“你说什么？”
一道拳风从罗温耳侧掠过，砰的一声从耳后传来，猩红的重瞳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雪白的发丝带着松柏的清冷香气钻入罗温的鼻孔。
漂亮到不似真人的白发男人钳住罗温的下颌，仿佛牵住了牛的鼻环，他捏着罗温的脸左右晃动，恨铁不成钢：“你们雄虫不是喜欢用鞭子惩罚雌虫吗？不是惯会用那些恶心下流的话中伤雌虫吗？怎么？欺软怕硬，遇到那个破毛毛虫，你就哑巴了？不敢动手了？”
——【要死了！阿尔贝到底还是不是虫，怎么对雄子说话的？】
——【啊啊啊啊，小雄子本来就很可怜了，为什么阿尔贝还要这么欺负他！】
——【好想打虫......】
——【早就说了，工作没有好下场，看吧，撞到的雌虫不是偷窥癖、就是阿尔贝这种不听雄虫话的暴力狂。】
——【真是丢了我们雄虫的脸。】
罗温将头的重量交托给阿尔贝的手，促狭道：“你这......算是关心我吗？阿尔贝少校？”
掩藏在细软发丝下的深邃的桃花眼里浮现出零星的笑意，如深冷的死水突然活了过来，里面倒映着阿尔贝咬紧的腮帮和别扭生动的表情。
算个屁！
想打你！
阿尔贝咬牙切齿。
雄虫的头很轻，托在两指间轻飘飘的，可隔着手套，阿尔贝却觉得指腹的皮肤变得滚烫，他猛地撤掉手，任由罗温因惯性猛地点头。
“今天买衣服的钱，全都从你的通告费里扣，还有，我不是关心你，我阿尔贝根本不可能关心雄虫，你要是再敢瞎说，我就把你赶出去！”
阿尔贝附耳道，他的气息清冷，尾音咬得很重，但听起来却没什么攻击性。
倒像是被主人逗得嗷嗷叫，俩小爪疯狂跺地，却无法开口说话的小猫。
罗温揉了揉起了红印的下颌，眼里笑意愈浓。
他微仰着头，少年气的脸凑到阿尔贝的眼前，声音清脆爽朗：“阿尔贝，谢谢你啊。”
说完，他望着阿尔贝蓦然颤动的重瞳，心头一动，坏心眼地眯起眼，加了一句：“你真好~”
——【雄子，钓系的？】
——【亚雌勾引雄虫，恬不知耻；雄子勾引阿尔贝，我逐帧学习。】
——【呜呜，雄子能不能把头发掀起来，让我看看什么眼神能把阿尔贝搞得像被烫了一样。】
阿尔贝胸膛迅速起伏，他用手把罗温拨到一边，生气地开了门，修长的腿往前迈，仿佛有千军万马在身后追，短短几步就将罗温甩在了身后，这让迎出来的圆圆卡顿了两秒，两个红色的灯泡眼化成了俩问号。
主虫怎么了？跑那么快？
他滑动到门口，设定好悬浮车自动泊车的程序后，又殷勤接过罗温手上的衣服，还没等他捧着衣服走开，温热的手就覆盖住了他的铁脑壳。
凉凉的脑壳，暖呼呼的。
圆圆舒服到两只眼睛都差点眯成两条红线。
“谢谢圆圆。”
罗温话音刚落，阿尔贝的卧室门就倏地砸了一下，砸了一下后，似乎没关上，尔后又响起几声砰砰砰的关门声，多少能表现出关门的主人——
是真的气得不轻。
圆圆：“？”
怎么感觉主虫发怒了。
他抬头，视线扫过罗温带着红印的下巴和翘起的嘴角，机械触角在脑袋上晃了两下，圆圆头一次读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明明是主虫跟客虫一起出去的，可为什么客虫看着心情还......
怪好的？
*
他雌的！
悬挂在半空的沙袋砸到了墙上，发出钝钝的响动。
他雄的！
好不容易晃回空中的沙袋再度被踹到了墙上，在墙上留下深邃的痕迹。
猩红的重瞳里不断闪烁着怒意。
阿尔贝想，罗温比其他雄虫欠打多了，却总在他手最痒的时候，委委屈屈地说声谢谢，于是手上的痒意传递到心底。
仿佛密匝匝的蚂蚁在他心上安营扎寨，而每个蚂蚁的触须上都挂着罗温的大名。
罗！温！
阿尔贝想着那双由乱蓬蓬的细软头发盖住的桃花眼，更气了。
雄虫看他的眼神，大多都是轻蔑，要不就是被他打到半死的怨毒和恐惧，可罗温眼里的情绪陌生，却比那些雄虫的眼神更惹虫生气。
通讯器打断了阿尔贝对沙袋的单方面虐待。
【杜纳夫：阿尔贝，能跟那个雄虫说说，让他帮节目组说几句话吗？】
阿尔贝看到通讯器，嗤笑一声。
那雄虫都够窝囊了，怎么，还要让他被欺负后，委委屈屈地原谅偷窥雌虫，然后继续被窥伺吗？
阿尔贝烦躁地拧了拧手腕。
他正想拒绝，可却突然想起雄虫拽着破掉裤子时微红的耳尖、以及初见时，还钱给他的时候，他不小心看见的惨淡的账户余额。
算了，穷成这样，窝囊就窝囊吧。
……
阿尔贝突然泄气。
都穷成这样了，居然还不娶雌虫回家，这个雄虫是真古怪。
也不知道这雄虫以后能不能娶到雌虫。
娶不到就穷死算了！
阿尔贝恶毒地想。
*
罗温上学早，就算大学毕业，也不过二十岁，家庭关系和睦，上大学也没遇到什么挫折，所以毕业后眼里也渗透着大学生独有的清澈和窝囊。
如果有人惹毛了他，他就毛茸茸的走开。
所以，在制作虫通过通讯器跟他联络，想要他替节目组开脱，说明那偷窥雌虫只是个例，缓和雌雄间的对立时，罗温纵然心底有些不满，却还是在深思熟虑后选择答应。
制作虫本以为要无功而返，可没料到雄虫居然还愿意帮忙，他虽然庆幸，却还是有点欺负雄虫的心虚：“布努埃尔家是《雌虫们的春天》的资助方之一，他们决定给雄子十万金币的补偿款，不知道雄子是否能接受？”
说出这话之后，制作虫都不敢呼吸，只一个劲儿地瞪着自己的鞋尖。
愧疚啊愧疚！
赫赫有名的布努埃尔家，给个赔偿，居然抠抠搜搜只给了十万星币，说出去恐怕都没虫信！
偏一心替阿尔贝找雄主的杜纳夫义正言辞：“给多了的话，那个小雄子揣着钱不肯录节目了怎么办？阿尔贝好不容易有点开窍的迹象，作为他的好兄弟、好战友，我能把他的潜在雄主给送走吗？”
制作虫在内心哀嚎，罗温雄子现在名声在外，只要他一下节目，全虫星至少三分之一的雌虫就会迫不及待地吻过去，区区一个阿尔贝，就算他真能跟罗温雄子成了，莫不是还能拦着雄子娶其他的雌侍、雌奴？
抠抠搜搜十万星币，罗温雄子能接受节目组寒酸的补偿？
他眼睛一闭，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渗出，等待着最终判决。
殊不知，通讯器那端的罗温正压抑着自己不断上扬的唇角。
十万！
他突然觉得自己不那么窝囊了。
一千星币，他会怒一下；一万星币，他会淡定接过；但十万星币，他觉得那可太好了！
嘿嘿，烤鱼烤肉大鸡腿、荔枝芒果西红柿。
光是想想，罗温就馋了。
他眨眨眼睛：“接受，为什么不接受？”
制作虫：“......那我们在今晚会安排雄子进入直播间。”
罗温毫无异议，只一味暗示早点打钱。
制作虫挂了通讯器，不禁感慨。
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他恐怕再也见不到这么好哄的雄虫了。
*
星网上，《雌虫们的春天》设立的独立直播间已然虫满为患。
与上次罗温单独直播不同，这次涌入直播间的，不仅有雌虫、亚雌，还有不少雄虫，这些雄虫来，不仅是为了看笑话，还为了劝罗温下节目。
——【别工作了，别工作了，你现在这么窝囊到底为了什么，是个雄虫都想不通。】
——【咱们回家吧，回家吧好不好？】
——【雄子们，能别劝吗呜呜？罗温雄子遇到的只是个例，咱们雌虫其实都很尊重你们的。】
——【尊重？上次有个军雌约我相亲，我还没说话，他就开始脱衣服，害得我没得选，只能娶回去，这叫屁的尊重！】
——【你们那是尊重我们吗？你们雌虫纯粹就是为了度过繁殖期而已！你们只是想生！】
制作虫看着乱成一锅粥的弹幕擦汗，只觉得天要塌了。
罗温雄子，他双手合十，虔诚祈祷。
一切靠您了。
罗温蜷缩在卧室里，并莫名其妙打了个喷嚏。
奇怪，他挠了挠头，拿出通讯器，一边进入直播间一边想，莫非他感冒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窝囊的第十天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