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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决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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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知遥在公司附近的酒店开了个房间，因为只住几天，他只带了几件衣服和贴身衣物，其他的直接使用物品酒店方提供的。
给赵婶和方予宁说的借口是：公司最近有个项目比较忙，要经常加班到深夜，为了方便就暂时在酒店休息。
幸好最近方予宁和宋景生也不常在家，没有对此起疑。
独自在酒店的好处，第一是，他可以冷静下来分析未来的路，认清各种选择的利弊；第二是，暂时远离宋昱辰的存在可能会带来的诱惑。
不像以前还能以兄弟的身份遮掩自己的心思，如今他们已经把最后一层纸揭开，双方的心意都已了然。再在宋家那样私密的空间里每天见面，很难说他们不会把那天晚上的事再重演一遍，甚至走得更远。
在前途还不太明朗之前，他还不想把他们的关系推到最后一步。尽管可能说出口又会惹得对方勃然大怒，但他想至少给宋昱辰留个退路，留出反悔的余地。
这十年来，他和宋昱辰一直形影不离，从来没有分开过这么久。因此一开始两个人都很不习惯，想当年为期七天的毕业旅行，宋昱辰都要找借口跟着他一起去。这次人虽然在同一个城市，却连续这么多天不能见面，可把他憋坏了。
信息是早中晚都发的，视频电话是每天晚上雷打不动的。有几次视频的时候，他看到宋昱辰的身后的床单颜色很熟悉。
“你在我房间？”
“嗯。”他趴在枕头上，对着镜头里的黎知遥笑了笑，“我这几天都在你房间睡的。”
黎知遥没问他为什么不回自己房间睡，只是淡淡地笑了，“赵婶不会觉得很奇怪吗？”
“不会啊，我跟她说我房间有蟑螂，所以她最近忙着找人来家里灭虫。”他托着腮盯着镜头，像认真听课的乖学生，半晌，小心翼翼地问：“知遥，我很想你，我可以去找你吗？”
“不行。”
他气鼓鼓地“哼”了一声：“那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快了，再等我几天。”
一个人头脑发热地盘算了几天，也见了一些要见的人，黎知遥总算暂时将头绪理清。第七天晚上，他给周越打了一个电话。
对方刚接电话，开口就是：“你们摊牌了？”
黎知遥又是毫无新意地问：“你怎么知道？”
“看你这两天没回家，猜的。不过我看小辰脸色还行，人也有精神，没有寻死觅活的，你们是达成了什么共识吗？”
虽然深知周越的察言观色的能力著绝，但每次被猜中还是会被他吓到。黎知遥也无意隐瞒，便坦率地说：“是，我跟他说要暂时冷静一下，考虑一下未来的路怎么走。”
“那你考虑得怎么样？”
“我准备辞职。”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道：“你要跟宋家彻底脱离关系？”
果然是周越，只一句话便理解了他的意图。
黎知遥看着酒店落地玻璃外的夜景，轻轻点了点头：“嗯。”
“晨星的工作是你自己争取来的，没动用过宋家的关系，倒也不是非辞不可。”
“但它是长新的子公司，只要我在这里上班，就总会跟宋氏集团有瓜葛。”
“行吧。”那头的周越叹了一口气，“然后呢？就是解除收养关系了吧？”
“嗯，我咨询过律师，收养关系可以通过双方协商，签订协议的方式解除，到时候去民政部门登记就可以了。流程我已经了解了，相关的内容也让律师帮我拟好了。”
“你这几天就是在忙这些？”迟疑片刻，周越的语气显得越发沉重了，“黎知遥，你先不用做到这个地步。你怎么知道方姨和宋叔一定会反对呢？”
下方的马路车水马龙，红色的车灯汇成一片，如同节日的彩灯，映在黎知遥眼中，却是有些刺眼。他目光虚焦，声音却很坚定：“如果没有这种决心，我怎么能让小辰跟我走下去？”
“你舍得吗？”周越突然问，“你舍得方姨和宋叔吗？”
舍得这来之不易的亲情吗？
他在窗边的扶手椅上坐下，回想起方予宁和宋景生的模样，这对可爱又温柔的夫妇，他叫了十年的爸爸妈妈，事实上更胜过他的亲生父母。
他舍得吗？
当然是不舍的。如果没有他们，就不会有今天的黎知遥。
但他更舍不得宋昱辰。如果没有他，黎知遥根本不会存在。
他没有直接回答周越的问题，只是淡淡说：“协议中，其中一条是我会全数返还他们在十年间向我提供的抚养费和其他相关费用。”
“黎知遥，方姨和宋叔不是那样的人，他们不会要你的钱，你不要——”
“周越！”知道周越准备劝说自己，他不知不觉提高了声量，另一只手握紧了扶手，仿佛在借力以坚定自己的决心，“我当然也知道他们不缺钱，跟我造成的伤害相比，这些钱根本算不上什么补偿。但是不要劝我，周越。”
克制住声音中的些微颤抖，他继续说：“我不能以侥幸的心态去面对他们，我不能抱着他们迟早会谅解我的心态去做这个决定。这是对他们的不尊敬，也是对小辰的不尊敬。我的一切都是他们给的，他们当然有权收回。”
“小辰肯定也不想看到你为了他失去一切。”
他用力地摇了摇头：“小辰他选择了跟我在一起，不是跟另一位女子或男子在一起，而是跟我在一起。这是一条最难的路，他失去的不比我失去的少。”
但我们会得到彼此。他这么想。
那边没有了声响，半晌，周越才开口：“看来你都决定好了。小辰呢，他知道你的决定了吗？”
“我还没跟他说。我打电话给你是想——”
“我知道，如果方姨和宋叔不能接受你们，以后我会多去宋家走动，帮你照顾一下两位。”
周越果然是绝顶聪明，黎知遥郑重地说了一声：“谢谢。”
周越长叹了一口气，在肚子里搜罗了半天，最后才说道：“希望你们未来的路能顺利些。”
挂了电话，黎知遥又在扶手椅上沉默了地看了一会儿夜景，这才起身准备离开。
未来的路他已经选好，此刻，他只想见宋昱辰，想把那个人拥进怀里，从此再也不放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