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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她偏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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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到了快十一点半,十个团日活动都展示完毕,主持人意思意思报了一下各个活动的得分,毕竟都到十佳展示这一步了,分数都是一水的九十分往上。
这一部分季栖没怎么认真听,林胜寒女士说下午要来看她,她正看着自己今天要做的事在脑海里安排怎么空出一段时间和亲妈一起出去玩呢,应不否突然拍了拍她的肩,在一片掌声中贴近她耳侧,声音含笑:
“恭喜你啊,第一名。”
奖状证书上是不会分什么第一第二的,只会写十佳,但不妨碍季栖因此高兴。
她眨眨眼,大概是想笑,又收敛了笑意,让自己露出了个波澜不惊的表情。
“哦。”
眼睛里的笑意根本藏不住。
最后的环节是上台拿着证书合影,季栖站在最中间,举着证书,本来是泰然自若的,对上应不否的镜头就破功了,唇角止不住上扬。
说不上来是因为得奖还是因为别的。
散场之后差不多刚好是饭点,季栖把证书和材料一起放在文件袋里,这样也不是很难携带,她实在懒得回宿舍放东西,就和应不否一起在第三食堂吃饭。
她到宿舍的时候,宿舍里只有方梦琦,其他两个人大概是去图书馆或者教学楼自习了。
方梦琦见她回来,一下站起来,问:“怎么样怎么样。”
季栖把文件袋搁在桌上,把自己埋进椅子里,蹬了下地,轮子往外划出一段距离。
她懒懒散散地窝着,吐字很轻:“得分全场第一。”
“棒棒棒,不愧是我们团支书,有照片吗有照片吗,想看。”
方梦琦伸手去够她的座椅扶手,连人带椅往自己这拽。
“你等等,我去问应不否要。”
方梦琦:……?
她的表情有点难以言喻,想问“你们怎么连去展示都要一起”,话到嘴边又止住,转为两声干笑。
趁着季栖低头给应不否发消息的间隙,她也给于歆发了几条消息。
“为什么团日活动展示应不否也在啊?不是说为了给大二同学想办法多盖点讲座章只有大二的同学能去现场吗[疑惑]”
“我来给你解答,因为她负责拍照,专门拿着相机去拍季栖的[迷之微笑]”
“?这个活怎么看也落不到她头上啊?她又不是传媒部的,也和团委搭不上关系,为了谁一目了然哈[白眼]”
对面的于歆刚要继续打字,余光中就看见自己刚回来的室友从口袋里拿出来了一张纸,缓慢展开。
她随意抬眼瞄了一眼,就看见了一个口红印赫然印在其上。
于歆:……?
她们这是在玩什么?
应不否显然也完全没有任何预料,只是看了一眼就立即把纸折回去,大脑一片空白。
她没办法再自我安慰,也想不通季栖怎么突然这么直白。
朋友应该做不出来这种事情的。
她怎么就突然加快进度了,她是什么意思,她给我这个是想干嘛。
季栖说的“奖励”两个字在她耳边再次响起,烧得她从双颊到耳尖都一阵发烫。
这种表情在她脸上实在很少见,如果换作平时,于歆怎么也要惊奇一下,但现在已经有珠玉在前,她没分出一点目光在应不否身上,只是颤抖着手在键盘上打字。
“姐妹……我们好像……搞到真的了……”
方梦琦刚跟她分享自己猜测的时候她还有点将信将疑,现在发现以前的自己真是太稚嫩了。
她抬头望着宿舍的天花板,幽幽叹了口气。
她在脑海里稍微分析了一下这一对目前的情况,最终得出结论,她室友完蛋了。
又帮人代答“到”,又等人做报告,不仅请人喝饮料,还给人拍照。
她把目光从天花板挪到应不否身上,就看见她已经整理好了情绪,正神色温柔地筛选照片,把相机里的照片一张一张往电脑上传。
照片里的人都是谁,好难猜哦。
应不否把照片发给了季栖,对面发了个[小猫蹭蹭]的表情包就没了后文。
她在电脑前一阵纠结,想问她纸巾的事,又不知从何开口,最后心如乱麻,自己都不知道是哪来的气性,关了电脑然后上了床。
她感觉自己烫到快冒烟,随手翻了两下和季栖的聊天记录,实在受不了了,把脸往被子里埋。
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哪有这么追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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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灵机一动给人带来了多大的烦恼,也忽略了方梦琦不知道因为看见了什么消息而越发震惊的目光,正把应不否发给她的照片一张一张转发给林胜寒,不出意外被亲妈狂夸。
“我女儿就是美得冒泡[亲亲]”
“下午一点半准时来学校门口接我哈。”
季栖看了眼时间,还剩半个多小时,刚好够她把优秀团员申报汇总成压缩包发到学院团委邮箱。
忙完了之后她跟方梦琦知会了声就去学校东门接人。
林胜寒在人群里特别显眼,戴着的大墨镜配上她的大红唇,往那一站就跟街拍似的。
季栖远远看见她,加快脚步走过去,往人怀里扑。
林胜寒的香水还是之前带季栖去调香室让她调的一款,很清淡雅致的味道,季栖猛吸一大口。
“真不知道你周末到底都在忙什么,家就在宁城还不回去,大学过得太舒坦乐不思蜀了?”
“算了吧,我现在觉得我无比愿意去给你打工。”
林胜寒是自己开车过来的,季栖理解不了亲妈的脑回路,她居然准备带自己女儿找片湖钓鱼,后备箱的器具特别齐全。
季栖坐在副驾驶,叽里呱啦吐槽了一堆。
林胜寒女士照单全收,最后例行问一句:
“谈恋爱了没?”
季栖从上大学开始被表白过三四回,每次都无法理解男生的脑回路,忍不住跟亲妈分享,谁知道林胜寒听上瘾了,每次都想八卦一下。
“没,但是又被表白了。”
“你怎么拒绝人家的。”
合着你也知道我不会同意啊。
“我说我喜欢女生。”
“最后还是发现这个理由最好用是吧。”
季栖点点头,表示认同。
路上遇到个红灯,将近两分钟,林胜寒踩着刹车,突然带着笑意偏头问她:
“那有喜欢的女生吗?”
季栖心头一跳。
她不知道林胜寒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也没办法解释为什么自己脑子里第一个跳出来的人会是应不否。
可能是因为袁嘉毅问她有没有谈恋爱这个事太恶心了,让自己特别印象深刻,遇到类似的相关问题就会想到。
“……怎么会问这种问题。”
她声音有点低,在林胜寒的目光下答得含糊。
“开个玩笑啦,怎么一副被吓到的样子。”
绿灯亮了,她收回目光,看向前方,随口调笑着,都开出一段距离了,末了又补了句:
“真的有也没关系,你喜欢就行。”
季栖心道您这也太开明了点。
但她心里没有来由的紧张感总算减淡,舒了口气,结束了话题:
“你就别八卦了,要是有了我肯定第一个告诉你。”
“这不是肯定的吗,就怕你没谈过恋爱分不出喜不喜欢。”
“喜欢和讨厌肯定是有区别的。”
她对于她们学校的男生是真的无感。
尤其是工科这种就业会卡性别的专业。
她就是这样,对于损害到自己利益的一整个群体都报以冷眼,很公平,谁也别想幸免。
同理,她会对同样受压迫的群体格外宽容,每个能顺利长大的女孩在她眼里都值得嘉奖。
就像她从来不觉得应不否会有什么错。
就算有错的最终归因还是指向这个社会从太早开始就已经隐性对她的成长进行干预。
那这不还是另一方群体的错。
很多有失偏颇的话语和词句被广泛传播,想要潜移默化让她们在规训下服从麻木。
她偏不。
她从来不想把自己的思想强加给任何人,对应不否她也永远只是拐弯抹角和旁敲侧击。
如果她是花,那她想要的从来都不是把人摘下,移植到自己在的土壤。
而只是想她能永远盛开,不被任何人折断脊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