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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梦境？还是现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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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扬坐在床上，头痛欲裂。
他左右找了一圈都没找到手机，可看着窗外已经完全黑透的天空，他猜测现在应该已经有八九点钟了。
今天下午他都干了什么？
从购物中心回来后，他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喝闷酒。然后呢？好像接到了一通电话，说舟星逸不久后要过来拿东西。
是什么东西？不记得了。舟星逸来了吗？来了。
再之后呢？
他好像......亲了舟星逸。
可这件事究竟是真实还是梦境，邵扬实在是想不起来了，甚至连当时的感觉他都不记得了，只记得，他吻上了一双凉软的嘴唇。
邵扬将两只手握拳用力捶了捶脑袋，他觉得脑仁似乎都在震动，这种感觉让他特别的不舒服。床头柜上放着一杯被喝了一半的水，邵扬也不管是不是昨天晚上剩的了，抓起来就喝了个干净，冰冷的水流滑过烧痛的嗓子眼，他这才终于觉得舒服了一些。
邵扬起身下床，摇摇晃晃地往客厅走去。除了他所在的卧室，整间屋子都被黑暗笼罩着，邵扬很不喜欢这种感觉，这让他总觉得自己孤立无援。
邵扬打开客厅灯，却下意识环顾了一下屋子。
似乎，没有舟星逸留下的痕迹。难道他真的只是来拿个文件就走了？
邵扬想着，从沙发上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竟然已经十二点半了！
他真没想到自己这一觉竟然会睡了这么久。
接着，他又点开了显示有十七条未读的微信，他隐隐期待其中会有舟星逸发来的消息，可在点开的一瞬间，他的眼神立刻暗淡了下去。
这十七条消息中有十条属于群聊，三条属于导师，另外有四条，属于舅舅段为。
唯独没有一条是舟星逸发来的。
邵扬失落地吐出一口气，他几乎可以肯定，舟星逸就是过来拿了个文件就走了，他压根就没有停留，而那个吻，也只是他在梦中的臆想而已。
邵扬坐到沙发上，先是快速浏览了一下群消息，接着便将其设为了免打扰——他不想让这些不痛不痒的消息分走他的期待，他偏执地认为，就是因为有这些迷惑信息的存在，他才会下意识以为这些消息里肯定有舟星逸发来的，他这样做，说不定就可以减少那些该死的期待感。
而且，邵扬平时都不怎么和其他人聊天，裴承和导师要是有事找他基本上会直接打电话，联系不到才发微信，认识舟星逸的这几个月，他是他最频繁的联络人。
所以，邵扬只要将其他无关紧要的信息都排除，那么当手机再次响起时，发来消息的人就大概率会是舟星逸。
将所有的群都设置成免打扰后，邵扬又将导师的消息都看完回完了，接着才点开了和段为的聊天框。
一共有四条语音，他逐条听过来。
“臭小子，这么长时间也不联系我？最近上学怎么样，钱还够不够花啊？”
“干嘛呢？这么久都不回消息？上课呢？”
“我操，你们这一节课多长时间啊？还不看手机？下个月我老板给我休了几天假，我过去看看你啊。”
“他妈的，胆儿肥了？你舅舅的信息都不回了？给老子说实话，你他妈是不是搞对象了！？”
段为的声音带着一股痞气，听起来吊儿郎当的还有点耍横，有一段时间邵扬总希望他舅舅说话可以稍微温柔一点，不要总是把脏字挂在嘴边，可如今身处这个寂静的屋子，听着舅舅带着热乎气儿的责骂他竟然觉得有些温暖。
手机上还有几个来自舅舅的未接电话，邵扬怕他担心，赶紧回了过去。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喂？你谁啊？”
段为那边的声音异常嘈杂，细听还有音乐声，邵扬不用想都知道他肯定是又去酒吧玩了。
“喂，舅舅。”邵扬的声音难得变得乖巧。
电话那头冷哼一声：“你谁啊，我不认得你，打我电话干嘛？”
邵扬一乐：“我是你宝贝儿大侄子啊，舅舅，你怎么能不认我了？”
段为笑骂了一句，听声音似乎是换了个相对安静的地方：“你这一天干嘛去了？给你发那么多条消息都不回，电话也不接，出去开房了？”
邵扬实在有点佩服段为的脑洞，笑着解释道：“什么啊，我今天跟同学聚会，多喝了点酒，脑袋疼就一直睡觉来着，手机放在客厅没听着。”
他的脑袋还有点发懵，边说着边又走回卧室躺到了床上：“舅舅，你下个月有休假啦？”
段为“嗯”了一声：“我老板还我几天自由身，我过去陪陪你。你这段时间回家看过你爷了没有？我昨天给汇了点钱过去，我估摸着这老头肯定又存起来了，老舍不得花，回头你劝劝他。”
段为和邵扬的爷爷奶奶原本可以说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就算论辈分，段为也就是叫他们一句不亲不疏的“叔、婶”，更别提邵扬的父母还早早地就离了婚，而且邵爸早亡，邵妈自邵扬八岁以后就只露过一次面，在邵扬的升学宴上大肆炫耀一番后就又是音讯全无，全然没有一点当妈的样子。
也是因为这一系列事情，邵段两家的关系一度降为冰点，要不是段为这么多年不间断地探望和照顾，他们两家早就老死不相往来了。而邵家对段为的态度，也是从极度的厌恶一点一点慢慢破冰的，毕竟刚刚失去儿子的那段时间，邵扬的爷爷奶奶实在无法不去怨恨段一倩——也就是邵扬他妈。连带着，他们也无法不去讨厌所有跟段一倩有关的人。
更别提段为还是个有名的刺头了。
就算没有段一倩的事，他们也担心段为会带坏邵扬。所以在段为刚找到邵扬的那段时间，老两口私下不止一次地告诫过邵扬要离段为远一些，而让他们对段为微微有些改观的，就是段为保护邵扬免受高年级同学欺负的那次。
那天为了感谢段为，邵奶奶第一次留段为吃了晚饭，而在饭桌上，段为将一张银行卡递给他们二老。
邵扬始终都记得那天段为说的话。
他说，我姐没做好的事，我来替她做。但我不是为了让你们原谅她，我只是为了让我自己安心。
说出这段话时，段为只有二十岁。这句话很帅，可所有人都觉得这只是个玩笑，并没有人放在心上。
邵爷爷虽说收下了卡，但压根就没有在意，他们对段为的态度依然不冷不热，尽管偶尔会留他吃饭，可也只是因为待客之道。直到邵扬高三那年，邵爷爷想算算自己家里还有多少积蓄，倘若邵扬真的考上他理想的C大，以自己的能力，能不能供得起。
邵爷爷翻箱倒柜地找出存折、现金和银行卡，又在钱包的夹层里看到了那张段为留下来的卡。
他并不觉得这张卡里会有多少钱，猜测着也就千百块出头，于是他挑了一个休息日，和邵扬一起带着卡来到银行想把所有的钱都取出来。
然而那卡里的数额却让他们祖孙二人大跌眼镜。
十八万八。
五年的时间，段为竟然每个月都不间断地往卡里存钱，从没有遗漏过。
段为二十岁时夸下的海口他竟然真的做到了，而且，远超所有人的想象。那一刻，邵爷爷紧固的心墙瞬间瓦解，他颤抖着手在人满为患的银行大厅给段为打了一个电话。
邵爷爷说这些钱他不能要，可段为却说，这些是邵扬该得的，就当是他替段一倩还了一部分的抚养费。
而且段为还保证，邵扬上大学的学费和住宿费他都会一力承担，并且不算在这十八万八当中。段为说，这十八万八只是生活费，学费单出，不需要邵家老两口担心任何关于钱的问题。
而这一点，段为也的确说到做到，他额外承担了邵扬四年的学费，邵扬不愿意在学校住宿，段为就在外面给他找好了住处，并且不用付一分钱的房租。总之，就是他把自己答应的和没答应的事都做到了完美，他靠自己的努力和承诺，让邵段两家凝固已久的关系终于破冰。
不过，邵扬知道，有一件事曾让段为耿耿于怀，那就是除了学费以外，段为早些年打给他们家的十八万八邵爷爷一分都没动，依然好好地存在卡里，哪怕是邵奶奶过世时操办葬礼也没有动过那个钱。即便到现在，段为依然保持着按月汇钱的习惯，可邵爷爷也一如往常，绝不会花费哪怕一分。
最初段为以为是邵爷爷对自己还有怨气才不肯花他的钱，心情一度不好，直到有一天在饭桌上被邵爷爷察觉出来，段为才终于问出了这个让他烦扰已久的问题。
邵扬记得，爷爷的回答是这样的：“我没法原谅段一倩，但是这和你无关，对我来说，你是扬扬的舅舅，也就是我们的家人。我不动那个钱不是因为对你还有怨气，只是我没有可开销的地方。我保证，如果哪天有需要，我一定会取出来用，可你也要向我保证，如果我一直没有用上，等以后我不在了，你就把这些钱都取出来，好好生活。”
那天段为并没有直接答应，而是用一种很巧妙的方式避开了这个问题，也是从那天起，段为和邵爷爷的关系有了质的飞跃，抛开辈分问题，邵爷爷完全把段为当作了孙子一样看待，只要他回家就会给他弄大鱼大肉，两个人亲密的有时候邵扬看了都会有点吃醋，而从小缺爱的段为也更是将他当作了亲爷爷，把那个村子完全当成了自己家。
“放心吧，他要是真有需要的地方肯定就取出来用了。”邵扬说道，“舅舅，你还在外面玩呢？”
段为应了一声：“难得休假，跟几个朋友出来放松放松，明天周日，你有什么安排？”
邵扬想了想：“没什么安排。对了，你大概几号过来啊？我提前准备点吃的。”
段为道：“没定呢，我先在这边跟朋友玩够了再说，你不用管我，反正我也有家钥匙，你就干你的事儿就行。”
“行吧。”
两个人又聊了几句后就挂掉了电话，邵扬把手机放在枕头边，脑子里又想起梦中那个浅尝辄止的吻。
如果这个吻真的发生了，那它本该是个值得铭记一辈子的美好记忆。可现在，它却给邵扬带来了无尽的折磨——他觉得自己对舟星逸的感情越来越奇怪了。
他见到舟星逸和别人亲密会觉得吃醋，可在即将戳破那层窗户纸时却又会变得胆怯，他莫名陷入一个纠结的怪圈，不敢去承认自己的喜欢，但却又在梦里迫切的希望和舟星逸有进一步的发展。这种无休止的纠结让他的脾气变得古怪难懂，邵扬不禁猜测，舟星逸可能也对这样的他感到厌烦，要不然他今天也不会取了文件就离开，多一秒都不想和自己多待。
再一想到明天还要去兼职，要和舟星逸在一起待一整天，邵扬心里不免有些犯怵，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要用什么样的态度去对待舟星逸才好，他很怕将舟星逸越推越远，同时，也害怕见到舟星逸冷淡或者是厌恶的眼神。
翻来覆去想了半天，他还是拿起手机，给裴承发去了一条消息。
很快，裴承的回复便发了回来。
没有废话，只有很简短的一个“好”字。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