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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我去找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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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星逸只觉得脑袋里“轰”的一声,一阵尖锐的蜂鸣声紧跟着在耳中炸响。
“什么意思?邵扬失踪了?”舟星逸听到他的声音都在发抖。
“不是失踪,只是失联。”裴承接过电话,他的声音倒是比向成双的要沉稳得多了,“或许是泥石流导致当地断网断电了,联系不上了而已,你不要多想,也别慌,先确定一下他是不是去了现场再说。”
舟星逸努力想让自己的情绪安稳下来,但只要一想到邵扬失联,他就根本无法保持淡定:“他前两天的确是跟我说要去出差,但是没告诉我是去哪里,从那天以后我俩就没有联系了,这段时间我给他发的消息也一直没有回复。”
“你还有谁的联系方式?最好是和他关系亲近一点的人。”裴承问。
“我还有他舅舅和他妈的微信。”
“先问问,你不要急,网上的消息也不一定就是准确的,至少先确定他是去哪儿出差了再说。”
“好,好。”
挂了电话,舟星逸立马就给段为打了个语音电话,可电话迟迟都没有接通,舟星逸心急如焚,连打了四五个结果都是一样的,最后他实在是没办法了,一咬牙,把段一倩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
他也不再顾及两个人之前有过什么过节,直接打了个电话过去。段一倩倒是接得很快,然而电话刚一接通,舟星逸的心就凉了半截。
段一倩在哭,而且听那架势,应该已经哭了有一会儿了。
“你给我打电话干什么!”段一倩在电话那头哭着质问,但她没有急着挂断电话,显然也是想从舟星逸这儿知道更多的关于邵扬的消息。
舟星逸没有浪费时间,单刀直入:“邵扬去了x地吗?”
“他当然去了啊!”段一倩近乎崩溃地哭喊着,“好几天都联系不上人了,电话打不通,短信也不回......他上次联系你是什么时候啊?”
舟星逸拧着眉头:“已经是八月底的事了,我后来也没再联系上他。您知道他去的具体是x地的哪个县吗?”
“就是新闻上播的,受灾最严重的那个县啊!”段一倩的声音都有些变调,“我就这一个儿子,他要是出点什么事,我......”
“我去找他。”舟星逸打断了段一倩的哭诉,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今天就过去,他不会有事的。”
电话那头,段一倩的声音哽了一下,好半天才又说道:“那边灾情严重,很危险。”
“我不怕。”舟星逸说,“您发我个具体地址,我找好路线就过去,等到了我再想办法跟您联系。”
“可你父母......”
“先瞒着他们吧,我不想让他们知道,”舟星逸说着,心脏隐隐作痛,“别浪费时间了,快把地址发我吧。”
挂掉电话没一会,段一倩就把地址给舟星逸发了过来,趁这个时间,舟星逸上网看了一下消息,在#泥石流 记者#的词条下果然看到了邵扬的照片。
眼下,几乎所有认识邵扬的人都在找他,这个情况让舟星逸既安心,又隐隐有些紧张——都说人多力量大,多一个人找他就会多一份希望,可这么久了都没有知情人的消息,属实有点不太正常。
舟星逸尽力让自己放平心态,用裴承说的“或许是那边没有信号”来安慰自己,认真查询着去往x地的路线。
受灾的小县城交通并不发达,舟星逸乘坐火车到达x地后还要转乘三到四个小时的大巴才能到达目的地,保守估计,至少要花费两天多的时间在路程上。但他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满脑子都是希望自己能尽快去到邵扬身边。
既然邵扬的不回复并不是故意的,那舟星逸更希望他没有看到自己发去的那条分手短信,或者说,在他看到之前去到他的身边,这样一切就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临出发之前,舟星逸把邵扬给他的那条项链戴在了脖子上,又将那张写着“我永远爱你”的字条塞进了手机后壳。
他做足一切准备,坚定地朝邵扬奔去。
舟星逸一直到出发后才把这件事告诉了向成双,向成双发了疯一样骂他,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向成双这么疯狂的骂脏话,声音里都带着哭腔,舟星逸全都沉默着接受了,最后只跟他说了两句话——“对不起”和“别告诉我爸妈。”
人总要恋爱脑一次才知道该不该清醒。舟星逸也知道他这个做法在其他人眼中看起来或许很傻逼,但他非要这么做不可。
就像从前邵扬每次都会在他需要的时候及时赶到他身边一样,这次,该换他去找邵扬了。
在登上火车的时候,段一倩又给他发来一条消息,舟星逸扫了一眼,这次倒是没有说教,也没有再逼他和邵扬分手,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注意安全,保护好自己。”
舟星逸想了想,简单回了句“好的”后就熄灭了屏幕,他把头抵在玻璃上,长叹了一口气。
到达小县城的路比舟星逸所想的要艰辛得多,因为他是临时决定过去的,要想最快时间过去他只能买到火车票,将近十九个小时的硬座坐下来舟星逸只觉得浑身都要散架了,从尾巴骨到后腰都疼得厉害,再加上空间局限,他想站起身活动一下都有些困难。
他原本没觉得将近二十个小时的路程有多难熬,无非就是吃了睡、睡了吃,说不定睡一觉醒来再玩会手机就到了,可等上车他才发现,现实和他的臆想简直大相径庭,别说睡觉了,他就连酝酿一下睡意都做不到——身边有个妈妈独自带着孩子乘车,一路上这小孩都哭闹不止,一路拳打脚踢,每当舟星逸想闭眼睡一会时就会被这孩子乱蹬的脚踹醒,女人拿他没有办法,只能几次三番地和舟星逸道歉。
舟星逸体谅她一个人带孩子乘车的不易,也没有发火,只能暗暗隐忍下来。
他偏头看着窗外,愁眉不展。车窗外的景象对他来说已经完全变得陌生,大片大片的农田从眼前掠过,可舟星逸满脑子记挂着邵扬的事,无心观赏。正出神地想着邵扬目前的处境到底如何,以及还有谁能联系,他的胳膊就又被踹了一下。
舟星逸烦躁地往小孩那边看了一眼,扫了扫衣袖上被踹的土。
“对不住对不住,”女人说着,一下子把孩子的鞋给脱了,用手掌扫了扫小孩的脚底板,接着又往舟星逸的衣袖上招呼。
舟星逸简直瞠目结舌。
“把鞋脱了就好了,这就踹不上印子了。”女人干笑着说,下一秒,小孩那热乎乎脏兮兮的脚就贴到了舟星逸的胳膊上。
他“蹭”地一下站起身,浑身的汗毛都跟着炸起来了:“你,你抱着他坐里面。”
女人呆愣愣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反应过来,连连答应了两声,抱着孩子艰难地和他换了座位。一挨上窗户,那孩子立马就扒上窗台往外看着,老实了不少。
看着终于安静下来的孩子,舟星逸简直身心俱疲,然而他歪着头刚阖上眼没一会,身边的女人又推了推他:“不好意思啊帅哥,我想去趟厕所,你能帮我看他一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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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车的时候,舟星逸觉得自己简直老了十岁,他拿起手机,看着相机里自己凌乱又疲惫的模样简直欲哭无泪——这一趟旅程下来,他帮那位大姐看孩子的次数少说也有五次,再加上孩子哭闹,他还不得不把自己的零食分了一些给对方,好不容易才把他安稳下来,自己也抓住机会小睡了那么一两个小时。
下了车,他跟着人群走出站台,背着行李站在人来人往的出站广场,看着四周陌生的一切忽然有些迷茫,他知道自己下一步应该去找大巴车,可却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舟星逸试图去问过路的旅客和执勤人员,可他们要么行色匆匆,并不肯提供帮助;要么就是操着浓重的口音,舟星逸仔细辨别了半天也听不懂。
就在他捧着手机,无助地搜索着大巴车站时,一个人忽然从背后拍了他一下:“帅哥。”
舟星逸回过头,发现又遇到了刚才那对母子,小孩嘴里还叼着他临下车时给的棒棒糖,黑葡萄似的眼睛滴溜溜地看着他,只不过这次,他们身边又跟了一个肤色黝黑的男人,看模样,应该是这个小孩的爸爸。
“您好。”舟星逸干笑了两声,和女人打了个招呼,又同男人握了握手。
“我刚才在车上就想问了,我看你不像是这里的人,你是来旅游的吗?你要去哪儿?我老公是开长途车的,让他送你一程啊。”女人抱着孩子,热情地说道。
舟星逸没想到她会主动来帮助自己,一下子有些受宠若惊,连说话都有点结巴:“啊,这太麻烦了吧。”
“怎么会,你这一路帮了我们这么多,又是换座位又是给我儿子拿吃的的,要是没有你,我这一路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女人笑着说道,“所以你也别跟我客气,你就说说你要去哪儿吧,我老公都能把你送过去。”
见她这么坚持,舟星逸也只好说出自己的难处:“我要去x县。”
“x县?”女人有些惊讶,“那里刚遭了灾,你去那干嘛呀?”
舟星逸回答:“我有朋友在那,我去找他。”
听到舟星逸的话,女人和男人对视一眼,表情都有些担心。男人说道:“那边泥石流还挺严重的,现在正在救灾,我昨天刚开车从那边过去,好长一段路都封了,从那堵了好几个小时才通过。你要是去的话,估计得自己徒步走上去,很危险。”
舟星逸垂着头应了一声:“来都来了,我总得过去,不可能都到这儿了又回去。您要是去不了的话也没事,您跟我说一下从哪里能坐大巴吧,我去找找。”
男人一摆手:“那是灾区啊,除了抢险、运物资的车以外,大巴早停运了。走吧,这段路我熟,我送你过去,就当谢谢你替我照顾他们娘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