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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被发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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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北驰抬腕看了眼表,六点五十三分。
他原本打算六点半准时打卡下班,但因为前天翘班买尤安限量钥匙扣,被经理发现训了他二十分钟。不过这无伤大雅,现在没有什么事可以毁掉他的好心情。
打完卡,和同事微笑告别后,林北驰大步迈出公司门。
天色已暗,林北驰深吸一口气,秋天凉爽的风吹动发梢,带走了不少疲惫。
从公司走到融壹要三十分钟,他很庆幸自己提前在包里准备好了应援棒。
这一路他没有遮掩自己的公文包,毕竟任谁也不会想到,一位西装革履的先生包里装的会是一堆粉嫩的应援物品。
到了融壹已经七点二十三了,还有七分钟开场,林北驰买了票便匆匆下楼。
融壹是个规模不算特别大的酒吧,但包装有格调,酒类多,所以众多年轻人和情侣喜欢聚集在这,至少每周五,林北驰来的时候,这里从来座无虚席。
融壹共有四层,地上三层,地下一层。
一楼和二楼都是开放式吧台,三楼是包厢,林北驰没去过,但听说和ktv差不多。
负一层是livehouse,每天都会有不同的歌手演出。
林北驰不清楚都有谁来表演过,他不在意,因为他在意的人从来只有一个。
林北驰下到负一层,现场已经挤满了人。他看了看身边的人,又看了看本就不大又离自己甚远的舞台,心里不免有些怪罪经理。
按照他的计划,六点半下班,回家换身舒适的衣服,打车到这里也就七点出头,他还能抢到个前排的位置。
好在他个子高,在后排视线也不受干扰。
他能感受到身边人异样的目光,要说不羞耻是不可能的,不过他已经基本习惯了,可以自动屏蔽这些目光了。
他倒是能理解,一群花季少女里站着个大男人,不骂他变态就不错了,看看就看看吧。
林北驰借着微弱的亮光看了眼时间,刚好七点半。
抬起头的瞬间,舞台灯光亮起,伴随悦耳的音乐声,五位身着华丽礼服的少年出现在舞台上。
五彩的灯光映在林北驰眼镜上,看着台上的人,他不禁瞳孔颤抖。
每次都是这样,只是一周没见,再一次见到时,哪怕只是远远地望着,也会激动到浑身颤栗不止。
台上的五位少年风格迥异,都是现在女孩喜欢的类型。
林北驰来这么多次,也差不多听明白了。这五人里有狼狗型、奶狗型、可爱型、成熟型,还有一个生无可恋型。
林北驰喜欢的就是那个生无可恋型。
生无可恋站在舞台角落,站位里他站边上,歌词也最少,但他仍是五人里最出众的,至少林北驰这么觉得。
歌曲过半,到了副歌部分,终于轮到生无可恋站C位。
台上的灯光聚焦在他身上,金黄的卷发如同光环一般耀眼,勾人心弦的脸美得让人呼吸一滞。
林北驰拼命摇晃手里写着“尤安”的应援扇。
心里狂喊“尤安!”
“看看我吧!”
“分一个眼神给我,一瞬间也好,看看我。”
舞台上,尤安随着音乐与舞蹈,将手伸向观众席。
林北驰觉得,随着手伸出去的那一刻,尤安的目光也穿过人群与自己相遇了。
每周五演出四个小时,并不只有尤安所在的up-down一个地下偶像团体。
up-down通常是在刚开始的三十分钟和结束前的三十分钟表演,这是林北驰讨厌的点,因为浪费了他三个小时,不过为了尤安,他可以等。
越是珍惜,越是过得快,开场的三十分钟转瞬即逝,接下来的团体林北驰都不感兴趣,更没准备应援物,他索性坐下,安静地听会歌。
台上的少年少女们个个活力四射,拼命地为台下的粉丝传达爱意,台下的粉丝也用他们的嘶吼回应。
如果不是尤安,林北驰认为他一辈子都不可能走进这个地方,更不会了解这个圈子。
他听不懂歌曲的含义,不懂直白的台词和韵律,更不明白年纪轻轻的少年少女为什么要穿这么浮夸的服装。
对于服装这一点,林北驰想吐槽很久了,这衣服就算是在他心中如神明般夺目的尤安穿上也说不上好看,顶多是漂亮的脸衬得衣服漂亮,但绝对不是衣服本身漂亮。
林北驰很想看看尤安穿家居服或是睡衣的样子,一定比穿演出的服装好看。
林北驰之所以对尤安如此执着并非没有原因。
两人并不是像看起来那样,是毫无联系的陌生人,事实上,两人曾在同一高中,尤安是小林北驰两届的学弟。
在林北驰高三以前,两人毫无交集,他第一次认识尤安是高三下半学期时,学校办的文艺节。
林北驰原本是当时活动的主持人,但因为表演节目缺人,他又刚好会弹吉他,所以就被调到尤安所在的小组。
这一组原本是打算按照乐队的形式,伴奏和歌都自给自足。但因为表演需要的钢琴搬不上台,加上原定的吉他手有事参加不了,所以林北驰就有些被迫的加入到这一小组。
林北驰不喜欢给自己找事,就光主持这件事,如果不是老师和同学起哄,他绝对不会接下这活。
加入乐队、担任吉他手、上台表演,这些他想都没想过。
至于他为什么会同意加入,是他无法拒绝尤安几乎恳求的邀请。
林北驰从没承认过自己是颜控,也没有颜值即正义的想法,但当他看到尤安那张无可挑剔的脸时,他想任谁都无法拒绝他。
他第一次在现实中看到男身女相。
他有女性柔美灵动的五官,又有男性坚韧清晰的轮廓,美的妖孽又不阴柔。
直到走近排练室的前一刻,林北驰的脑子里仍是那张令他出神的面容。
小组算上林北驰共四个人,一个鼓手,一个贝斯手,尤安是主唱,林北驰则担任吉他手。
除林北驰外的三个人都是高一年级,林北驰和他们不熟,相处起来难免尴尬。
他们要表演的是自己创作的歌曲,旋律林北驰至今仍记得清楚。
林北驰当时的紧要任务是把旋律记下并顺畅地弹出来,他不同于其他成员,他没参与创作,自然不清楚节奏。
最后,教会林北驰弹奏的任务交到了尤安手里。
是一个夏天,伴着柳树叶的风吹进排练室。排练室没有其他人,只有他们两个。
两人坐的近,微风吹动尤安的衣衫和碎发,随之靠近的是少年淡淡的沐浴露香。
林北驰简直要被这种香气迷晕了。
尤安用清爽的声音问他:“驰哥,你给我弹《晴天》好不好。”
在尤安无意靠近的时刻,林北驰弹错了一个音。
这首歌他弹了近百次。
错掉的这一个音,对上了当年心跳落下的一拍。
这是少年心动最好的证明。
多年后的今天,林北驰再回想起那个盛夏,依然是枝繁叶茂,那时的一切是原因也是答案。
不知不觉三个小时过去了,这期间林北驰翻看数次手机,没什么消息,就是无聊,翻相册都比演出有意思。
好在挺过去了,十一点整,up-down如预期般出场。这次全员换了身打扮。
五位少年身着执事服,戴着猫耳发饰,这个造型之前从没出现过,这是第一次。
少年在舞台上摇曳生姿,轻盈的舞步像几只波斯猫。
几套动作下来,惹得女生们尖叫连连。
林北驰依旧目光紧盯尤安,台上的尤安做着最骚的动作,摆最正的脸,越是这样,越让林北驰心跳加速。
他没有任何谄媚,只是自然而然的就能把人的魂勾走。
表演结束后,林北驰到二楼点了杯威士忌。
这是每周的固定程序,喝完一杯刚好四十分钟,然后从融壹绕路回家。
他每次都走同一条小路,这条路会经过一条巷子,几乎每一次,他都会在巷子里看到尤安,很多时候他都是拎着东西往巷子里拐。
林北驰想,尤安大概是住在那条巷子里。
他痴迷于生活化的尤安,所以原本二十分钟的路,他愿意走一个小时。
他不止一次想要跟随尤安拐进巷子里,看看他住在什么样的房子里,是一个人住,还是和谁在一起。
林北驰又走到了那道巷口,他躲在离巷口大约十米的电线杆后面。
如他所料,尤安从对面拐进巷子。
尤安消失在巷口,林北驰依旧躲在电线杆后面,他在原地站了三十分钟才准备离开。
这是他的习惯。
刚准备转身,巷子里就传来不合情况的争吵,与其说是争吵,倒像是一个人的独角戏。
中年男人的叫骂声在原本安静的巷子里格外清晰。
“没钱赶紧滚,拿着你的东西给我滚出去!”
行李箱砸落地面的声音传出来,林北驰想冲进去,他不知道两人有没有动手,尤安有没有受伤,他从始至终都没听到尤安的声音,所以格外担心。
他抑住冲动,收回了迈出去的脚。
一阵混乱过后,尤安从巷子走出来,站在了路灯下,他什么都没有拿。
尤安从裤兜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根,吸气点燃的同时,一口白烟吐出。
秋天夜晚的风很凉,冷风吹过,松垮的背心包裹着尤安单薄的身体,不远处的林北驰穿着西装仍觉得很冷,尤安只会更冷。
他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看着尤安白得没有血色的脸,他想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尤安身上。
香烟燃了一半,一直低着头的尤安突然转过身,看向林北驰。
他条件反射般的收回目光,在电线杆后缩了缩身子。
心脏狂跳不止。
难道被发现了?
“出来,我看见你了。”
干净清透的声音印证了林北驰的想法。
他犹豫到底要不要出去,或许尤安是在叫其他人,不是叫自己?
不过看看四下无人的巷子,不是在叫自己,那就是在叫鬼了吧。
犹豫片刻,林北驰探出头,正对上尤安。
这样他也不得不出去了。
做了太久偷吃的老鼠,被主人抓到,难免恐慌。
林北驰大脑几乎空白,等他回过神,那张令他日思夜想的脸已经出现在他面前,甚至近在咫尺。
尤安没有表情地开口:“你很喜欢我?”
忽略林北驰错愕的表情,尤安上前一步靠近,自顾自的说:“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林北驰早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现在只想找个洞钻进去,他觉得现在自己的脸,可能比林稚子还要白。
混迹职场多年,现在的他却像个生疏的实习生,连上司的脸都不敢看。
林北驰被逼着向后退,直到后背贴上冰冷的墙面。
“你刚才都听到了吧。”
尤安吸了口烟,挑衅般地把烟呼到林北驰脸上。
林北驰觉得那口烟顺着鼻腔进到了自己肺中。
烟雾缭绕间,尤安走心的说了句:“变态。”
随后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尖捻灭。
林北驰看着处在皮鞋与运动鞋之间的烟蒂出了神。
路灯下,尤安被光晕环绕,仿佛破碎的天使,他淡淡开口:“带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