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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承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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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远航并没有料到电话会在这时候响起来：“不会又是他们吧。”这是他心里第一时间想的问题。他慢慢地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文字，果不其然，“妈”这个字赫然出现在他的手机屏幕上。到底要怎么办，他紧张地开始啃自己的指甲，他不想接，因为他知道母亲要问他什么，但是他不能不接，因为一次不接，这个电话就会响更多次，直到他接起来为止。
“怎么了？你不接吗？”周同光感觉身边的陆远航有些迟疑，关心地问道。
“不想接。”陆远航说着。
“不想接就不接。”周同光安慰着他。
“但是不行。”他最后还是接起了电话。
“小航，在干什么呢。”母亲的声音传了过来。
“在外面散步。”
“都十点多了还不回宿舍吗？”
“刚准备回。”
“行。没事，我就是想问问你最近你爹和你联系了没有。”
“没有。”陆远航撒谎了。
“如果联系你了，一定要告诉我。”母亲强调了一下。
“为什么，为什么你自己不直接和他说。”陆远航的脸阴沉了下来。
对方突然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后，母亲才说：“小航啊，就帮妈一次就可以了，让他回家就行。”
“那你呢，你当初天天在外面喝酒抽烟的时候，为什么也不回家。”陆远航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你早知道今天会这样，你就不应该那么做，你既然做了，就不要祈求别人能原谅你！”他大声吼叫道，然后直接按下了挂断键。
陆远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今天本来是美好的一天，明明一切进行得都很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只是一通电话吗？还是他自己？陆远航脑子里很混乱，怒气集中在头顶，搅乱着他的情绪。
“陆远航，陆远航，陆远航！”周同光站在他的面前一边喊着他的名字，一边轻轻地晃着他。
他好像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但是时而很远时而很近，总是听不清楚。好像有人拽住了他的手腕，不停地向前走着，他也被迫抬起腿向前走着。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到了酒店，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到了房间。他感觉到似乎有人在用纸擦着他的眼泪，感觉到有人把他紧紧地抱住，感觉到有人在他耳边说：“如果大声哭出来能好受些，就大声哭出来。”但是他依旧沉默着，沉默着不说话，沉默着想把一切都咽下，沉默着想永远都不醒来。
周同光在海边听到了陆远航歇斯底里的喊声，这是他陌生的陆远航，他从来没有听到过陆远航这么大声地喊叫。他有点担心，因为他听不懂他们的对话，看不到他的眼神，也不知道他究竟有多绝望才能如此。他只能静静地等着，等着陆远航安静下来才敢上前查看他的状态。
他不知道自己喊了多少声陆远航，但是眼前这个人依旧是一动不动，“总不能一直站在这里吧。”周同光想着，就拽起陆远航往酒店走。到了房间里，他立刻抽了几张纸，想要给他擦擦眼泪。他把陆远航的刘海撇开，看到一双麻木空洞的眼睛。周同光从来没有见过陆远航这个样子，平常的他虽然总是很阴沉，但是眼睛里还有对未来的渴求。他看着这样的他，心里突然开始颤动，“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周同光担心地看着双目无神的陆远航。他能做的就是抱住他，然后告诉他哭出来，让他别再难受。但是陆远航好像一面坚硬的墙壁，不管周同光怎么关心都没有办法冲破这堵墙壁，安抚到陆远航的内心。
陆远航就这么发着呆，他脑子里在想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痛苦纠缠着他，让他迟迟没有办法解脱。
“陆远航，放松，别想太多。”周同光的手放在陆远航的头上，慢慢地抚摸着，他想缓解他的情绪，想让他清醒过来。它们就这样站着，站了很久，陆远航僵硬的身体才开始恢复。
“我没事。”陆远航轻轻说了一句。
“你终于说话了，你要吓死我啊！”周同光双手抓着陆远航的肩膀，看着那双重新聚焦在一起的眼睛。
“没事。”陆远航扒开他的双手，坐到了床上。
“你真的没事吗？”周同光拉过来一把椅子坐到他面前。
“没事。你先去洗澡吧，我一会儿再去。”说完陆远航直接躺了下去。
“你没事就好，好好休息。”周同光拍了一下陆远航的大腿，就起来去洗澡了。
陆远航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清醒过来的，只是在有知觉了以后，才发现周同光正紧紧地抱着他。他感到很累，所以挣脱了周同光然后躺到了床上。感情什么的已经不再重要了，对于他来说，今天只想好好地睡一觉。
周同光从厕所出来，叫醒了迷糊的陆远航，随后他便钻进了被子里。在等待陆远航的期间，他想了很多，但是想得最多的还是“要怎么才能让他好受点。”这一个问题。其实他明明可以不管，但是当他看到陆远航空洞的眼睛的时候，他便开始于心不忍。
陆远航从厕所走了出来，然后就这么背对着周同光躺了下来，闭上眼睛准备休息。周同光看着他的后背，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想和陆远航聊两句，但是他没有办法开口，他看到了竖在自己面前的一堵巨大的墙，他没有办法打破。他慢慢地伸出手，想推一下陆远航，或者拍一下，但是他做不到，手就这么悬在半空中进退两难。
“如果下次我这样的时候，你还在我身旁，我就告诉你。”陆远航背对着周同光说着。他平日的时候藏得很好，所以几乎很少人知道他和家里人的矛盾，唯一知道的就是他在家乡那边的发小。所以他想看，看看自己是不是会无数次地在这个人面前暴露出最真实的状态，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会因为他而敞开心扉，看看自己和他是不是真的有缘。
“那我们说好了，你一定要做到。”周同光盯着他的头发说道。
“嗯，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说完陆远航就不再张口了。周同光也扭了个身背对着陆远航睡着了。
周一早上，陆远航睁开了眼睛，抓过手机一看，五点多，他的生物钟果然没有让他失望。他起床收拾了一下自己，然后又回到了床上，靠着床头坐了起来。他扭头看到了还在睡梦中的周同光，和上次看到的一样，他睡得总是很好，这让陆远航有一点羡慕。
眼看着，时间马上就过了六点，陆远航摇了摇周同光：“六点了，起床。”
周同光哼哼了两声，就睁开了眼睛，他看到陆远航坐在旁边，说道：“你还能起这么早啊。”
“自然醒的。”
“你真是太厉害了。”说着，周同光就爬了起来，然后整理好后来到了阳台。
“你过来看，好像已经要出来了。”周同光扒着栏杆指着远处说道。
陆远航也走到了阳台上，他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向前看去。太阳露出了一个白色的点，昏暗的天空忽然有了一抹亮色，紧接着，太阳不断地向上走着，大海中间打开一条橙色的通道，上面撒满了银亮的光点，沿着这条通道，似乎可以直达太阳的最深处。就这样太阳从一个白色的点慢慢地变成了巨大的圆盘，它开始变得刺眼，开始以一种威严不再容忍人们的观看。
“谢谢你。”在看日出的时候陆远航突然说道，“如果在我的朋友里选一个人告诉他我的事的话，我一定会选你。所以你再等等，等我准备好了，我一定会告诉。”
“我等，等着那一天。”周同光目不转睛地看着远处的太阳，然后轻声地说道。
在日出结束后，两个人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到学校，他们为了避开堵车决定坐地铁。周一早上的地铁是恐怖的，摩肩接踵的地铁站让他们俩从美好的世界中彻底回归到了现实。他们奋力地挤进地铁，但是却找不到可以站的地方，只能各自占领着一点角落艰难地等待列车到站。换乘了大概两次，终于到了学校。
“我靠，好像还可以。”周同光看着手机上显示的7:55对着陆远航说道，“骑个车好了，肯定还能赶上。”教室离他们稍微有点远，所以他们骑上车向教室进发。
“到了。”在八点多几分的时候，两人终于到了教室。他们默默地从前门走进去，然后找到位置坐下。
“你们来挺快啊，老师都还没点名。”胡亮往群里发了一条消息。
“那太好了，正好，你们也不用替我们撒谎了。”周同光回复道。
对于陆远航来说，一切又重新回到了正轨上，他依旧像往常一样，在学校努力学习，完成任务，有时间就去外面打工，偶尔父母还会打过来电话，他要么沉默不语，要么敷衍了事。但是稍微有一点变化的是，见到周同光的次数好像变多了，每次吃饭的时候好像都能被他碰到，有时候在图书馆也能看到他的身影。当周同光周末回家后，他会收到他的很多消息，有时候是玩的照片，有时候是分享发生了什么新奇有趣的事，幸好陆远航习惯得很快。
“终于要放假了！”王鑫文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你们寒假打算去干什么。”他看了看三个舍友。
“回家。”陆远航简短地回答了一下。
“还没想好。”周同光摸着下巴思索道。
“陪女朋友。”胡亮想也没想就说道。
“我靠，你就不用说话了，听你说话我心脏疼。”王鑫文揉搓着自己的心脏对胡亮说道。
“不过，不是听说，只要在运动会上拿奖，就会吸引到女生吗？为什么过了这么久了，都没人加我。”王鑫文泄气地说道。
“你虽然50和100都拿奖了，但是露面的时间还是太短。你下次，参加个1000米或者3000米，在操场巡回表演一下，说不定就有人看中你了。”胡亮打趣地说道。
“唉——你别说，好像真有道理。”王鑫文仔细思考着，然后拍了自己脑门一下，觉得胡亮说得对，“那这么看来，阿光，肯定有人加你吧。”王鑫文扭头看着周同光说道。
“有时有。”周同光想起来几个月前突然收到的好友申请。
“我靠，还真有啊，我就是说着玩的。”王鑫文有点欲哭无泪，“所以聊得怎么样啊，是不是已经变成嫂子了！”他八卦的心突然燃烧了起来。
“没聊得怎么。她找我说话我就回答，不找我就不说话。”周同光想起上次和她聊天还是在两周前。
“你真是，一点都不会把握机会，真服了。这方面你还得多跟亮子学习。”王鑫文不怀好意地看着胡亮。
“别问我，我可不会油嘴滑舌。”胡亮连忙摆手。
“谁叫你油嘴滑舌了，我是叫你传递一下追女生的经验。”王鑫文更正了一下措辞。
“我看你啊，就顺其自然吧。”胡亮看着王鑫文，觉得他大概率四年内是找不到对象了。
“不是我！我非常会把握机会。”王鑫文自信地说，“阿光更需要！”他确信地点了点头。
“别搞，我不需要。”周同光拒绝了他。
“你真没意思，我还想挖点八卦听呢。”王鑫文瘫在了椅子上，突然他弹了起来，看着陆远航说，“航哥呢！”
“我怎么了？”
“你有没有对象？”王鑫文两眼发光。
“他怎么可能有啊，你是笨蛋吗？他天天不是学习就是学习，哪有空找对象！”周同光瞪了一眼王鑫文。
“错，大错特错！学习好的人找对象会更容易。更何况还是我们的年级第一，谁不喜欢大学霸啊。”王鑫文摇着自己的食指说道。
“没有。”陆远航淡淡地回答了一句。
“真的假的，前几天我还看到你在图书馆和一个女生说话。”王鑫文看着他说道。
“奥，她是学生会认识的朋友，找我问几个问题而已。”陆远航解释道。
“啊，好吧。”王鑫文又瞬间泄了气，“还好有你们两个单身狗陪我，这样我心里还觉得好受点。”他自我安慰了一顿。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离校。”胡亮想换个话题，于是便问。
“后天！”王鑫文说道。
“不知道。”陆远航并不想很快回家，所以他能拖就拖。
“我也不知道。”周同光模棱两可地回答，然后他转头反问胡亮，“你嘞。”
“我明天。”胡亮看着已经打包好的行李回复道。
“啊，你跑那么快。”王鑫文看了一眼胡亮，“那既然这样，我们今天晚上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个鬼，你想让我明天死在飞机上吗？”胡亮无语地说道。
“行行行，那我们今天晚上，就来一把惊心动魄的《抽王八》。”说着，王鑫文就从架子上掏出扑克牌对着大家展示。
“你真是闲啊。”胡亮说了一句。
“你们就说来不来吧！”王鑫文看着大家询问道。
“都行。”陆远航说。
“玩呗，反正没事做。”周同光回答。
“那我就开始摆阵了。”说着王鑫文从自己的床上拿下来床桌，然后放在地上。
“你先别放，先把地扫一下。”陆远航拿着扫帚，准备把地面打扫干净。
“那正好，我有一个床单准备扔了，直接铺地上好了。”胡亮拿起团成一团准备扔掉的床单铺在了地上。
“那就可以直接坐地上了。”王鑫文看着他们把一切都准备好，然后掏出自己的卡牌放下，“不能只玩，还要有惩罚！”
“什么惩罚？”周同光问。
“你们来选。一个是喝酒，另一个是真心话大冒险！”王鑫文提出两个提案。
“听起来都很蠢。”胡亮说道。
“那总不能没有惩罚吧！”王鑫文看着他说道。
“行行行，要不各自选各自的惩罚呗，我选真心话大冒险。”胡亮说道。
“我也。”周同光举手说道。
“喝酒。”陆远航说道。
“我也喝酒！”王鑫文举双手赞同，然后把自己桌子底下准备的一箱啤酒搬了出来。
“你什么时候藏了那么多酒。”胡亮惊呆了。
“你不知道吧，我经常喝。”王鑫文说道，“没事，我有杯子，输了喝一杯就行，不用喝一瓶。”说着，王鑫文就开始倒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