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大结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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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的海岸线像一道未愈合的伤疤，灰蓝色的海水不断冲刷着粗糙的砂石。
阮棠的鞋子早就不知道丢哪儿去了，赤脚踩在尖锐的贝壳碎片上，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尖。
"呃……我们非得这么偷偷摸摸吗？"她龇牙咧嘴地跳着脚，躲在一块礁石后面。不远处的公路上，几辆黑色轿车正缓缓驶过，车灯刺破晨雾。
温昭雪拽着她的手腕，把她往更暗处拉："你想被谢家的人抓回去当标本？"
"草，你能不能换个不那么吓人的说法？"阮棠搓了搓手臂，鸡皮疙瘩争先恐后地冒出来。她扭头看向谢琳，"老宅还有多远？"
谢琳没回答。
她站在潮水边缘，海水一遍遍漫过她的脚踝又退去，像在举行某种仪式。
晨光给她的侧脸镀上一层冷硬的轮廓，让她看起来像个没有温度的雕塑。
"喂？"阮棠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跟我小时候不一样了。"谢琳突然说，声音轻得像叹息，"这片海，原来要蓝得多。"
阮棠和温昭雪对视一眼。温昭雪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走吧。"谢琳转身，湿透的红裙贴在腿上，每走一步都在滴水，"天亮前得赶到。"
谢家老宅坐落在半山腰，被一片茂密的杉树林包围着。
从远处看，它像个沉睡的巨兽，尖顶阁楼是它的角，黑洞洞的窗户是它的眼。
"操，这地方真够阴间的。"阮棠仰头看着那栋哥特式建筑，脖子后面一阵发凉。她突然想起小时候看的恐怖片，那些作死的主角们也是这么站在鬼屋前说"我们进去看看吧"。
温昭雪从口袋里摸出那枚芯片，银色的表面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记住，我们的目标是地下室的主控室。找到终端，插入芯片，然后——"
"然后全世界都会知道谢家干了什么好事。"谢琳接话，她掏出那把黄铜钥匙，齿痕已经有些磨损，"三十年了……"
阮棠咽了口唾沫："呃，就这么简单？没有安保？没有陷阱？"
谢琳笑了，那笑容让阮棠后背发毛："哦，亲爱的，当然有。只不过……"她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我知道所有密码和机关。毕竟，这是我设计的。"
三人沿着灌木丛生的侧径接近老宅。
谢琳带路，动作轻盈得像只猫，完全看不出刚才在海上死里逃生的狼狈。
温昭雪紧随其后，右手始终按在腰间——那里别着枪。
阮棠走在最后，心跳声大得她自己都能听见。
后门是一扇生锈的铁栅栏，锁链上挂着的锁已经锈死了。
谢琳从发髻里取出一根发卡，三两下就撬开了。
"哇哦，"阮棠挑眉，"谢家还教这个？"
"不，"谢琳推开门，铁铰链发出刺耳的呻吟，"这是监狱里学的。"
屋内比想象中还要暗。
月光透过彩色玻璃窗照进来，在地上投下诡异的色块。
灰尘在光束中飞舞，像无数细小的幽灵。
空气里弥漫着霉味和某种化学药剂的气息，闻起来像停尸房。
阮棠的脚踩到什么软乎乎的东西，差点尖叫出声——是只死老鼠，已经风干了。
"嘘。"温昭雪捂住她的嘴，温热的手掌贴着阮棠冰凉的唇，"听。"
远处传来规律的"滴答"声，像是某种机器的运转声。
还有……脚步声？
谢琳示意她们跟上，穿过布满蛛网的走廊，来到一幅巨型油画前。
画上是谢家全家福，谢莹站在中央，左右各站着一个穿红裙的小女孩——谢琳和谢玥。
但诡异的是，谢玥的脸被人用刀划花了，只留下一个黑洞。
"真温馨啊。"阮棠小声嘀咕。
谢琳没理会，她伸手按住画框边缘的某个花纹，轻轻一推。
油画无声地滑开，露出后面的金属门。
"欢迎来到镜屋。"谢琳把钥匙插进锁孔，转动时发出沉重的"咔哒"声。
门开了。
冷空气夹杂着福尔马林的味道扑面而来，阮棠差点吐出来。
眼前是一条向下的螺旋楼梯，墙壁上嵌着微弱的蓝色应急灯，像通往地狱的引路烛。
"跟紧我。"谢琳率先迈步，"别碰任何东西。"
楼梯比想象中长得多，仿佛永远走不到头。
阮棠数到第二百三十七级台阶时，终于看到了底部的另一扇门——纯金属制，上面有个视网膜扫描仪。
谢琳凑上去，扫描仪的红光扫过她的右眼。
【身份验证通过】
机械女声在空荡的楼梯间回响，吓得阮棠一哆嗦。
门缓缓滑开，里面的景象让她彻底僵在原地——
这是个巨大的圆形空间，中央是一排排培养舱，每个舱体里都漂浮着一个人。
"我……操……"阮棠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那些人有着相同的脸。
谢莹。
谢琳。
谢熙熙。
还有——温昭雪。
至少十几个"温昭雪"泡在淡绿色液体中，闭着眼，像是睡着了。
她们有着同样的长发，同样的睫毛弧度，甚至左肩同一位置都有一颗小痣。
阮棠猛地转头看向身边的温昭雪，后者脸色惨白，手指死死掐着自己的掌心，掐出了血。
"这……"温昭雪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这是什么？"
"B计划。"谢琳轻抚过一个培养舱的玻璃表面，"当原版不听话时，我们就启动备份。"
阮棠踉跄着后退，撞到一个控制台。
屏幕亮起来，显示出一张张照片和资料——全是不同年龄段的女孩，有些被画了红叉，有些打着绿色对勾。
"绑架……"阮棠喃喃道，"你们真的绑架了这么多孩子？"
"不是'我们'。"谢琳纠正，"是谢莹。我只是……负责设计这套系统。"她走向主控台，手指在键盘上飞舞，"现在，让我们结束这一切。"
温昭雪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等等。你说'原版不听话'……那我呢？我是原版，还是……"她的目光扫过那些培养舱，声音越来越小。
谢琳停下动作，转身面对她。
那一刻，她眼里流露出某种近似怜悯的东西："你真的想知道吗，小雪？"
阮棠冲上前，挡在温昭雪前面："别听她的！你就是你，管他妈的什么原版副本！"
谢琳笑了："说得好。可惜……"她突然按下一个红色按钮。
警报声刺破空气，培养舱的液体开始迅速排空。
"你干什么？！"阮棠大喊。
"启动最终协议。"谢琳的声音冷静得可怕，"所有替身将在三分钟内苏醒。我们大概有……"她看了眼屏幕，"四分半钟完成数据传输，然后炸掉这里。"
"什么？！"
"芯片给我。"谢琳伸出手，"没时间了。"
温昭雪犹豫了一秒，还是交出了芯片。
谢琳将它插入终端，屏幕上立刻弹出进度条：【数据传输中 1%】
第一个培养舱"嗤"地一声打开了。
里面的"温昭雪"缓缓睁开眼睛——
那是一双完全空洞的眼睛，没有焦距，没有情感，像两颗玻璃珠子。
"呃啊……"阮棠胃里翻江倒海，"这太他妈恶心了……"
越来越多的培养舱开启。
那些"人"爬出来，湿漉漉地站在地上，动作僵硬得像提线木偶。
他们开始向中央聚拢，仿佛被某种信号吸引。
【23%】
"再快点……"谢琳盯着屏幕，额头渗出冷汗。
一个"谢熙熙"突然转头看向阮棠，嘴角扯出一个诡异的笑："你好啊，阮小姐。"
"卧槽！"阮棠抄起旁边的灭火器，"别过来！"
温昭雪开枪了。子弹穿过"谢熙熙"的眉心，后者晃了晃，竟然没有倒下。伤口处流出的不是血，而是某种透明黏液。
"他们不是人类。"谢琳冷静地说，"是生物机器人。核心在大脑，打那里没用。"
"那打哪儿有用？！"阮棠尖叫。又一个"温昭雪"朝她扑来，她抡起灭火器砸过去，金属罐砸在对方太阳穴上，发出沉闷的"咚"声。
"脊椎第三节。"谢琳从控制台下抽出一把长刀，刀身泛着冷光，"切断神经连接。"
【47%】
温昭雪换了弹匣，瞄准最近的那个"自己"的后颈。"砰！"子弹精准命中，那个复制品像断了电的玩具一样瘫软下去。
"好枪法。"谢琳赞叹。
"少废话！"温昭雪又开两枪，"还有多少？"
整个地下室现在活像丧尸片现场。
数十个复制品从四面八方涌来，他们不说话，只是用那种空洞的眼神盯着三人，嘴角挂着同步的诡异微笑。
阮棠的灭火器已经砸变形了，她气喘吁吁地退到控制台边："进度多少了？"
【68%】
"太慢了！"谢琳挥刀斩下一个"谢莹"的头颅，黑色液体喷溅在墙上，"我们需要——"
她的话被刺耳的金属撕裂声打断。
天花板上的通风管盖板突然飞了出去，几个全副武装的黑衣人顺着绳索滑下来。
"谢家特勤队。"温昭雪脸色骤变，"趴下！"
子弹如雨点般倾泻而下。
阮棠被温昭雪扑倒，脸颊擦过地面，火辣辣地疼。
她看见谢琳肩膀中弹，鲜血瞬间染红了她本就鲜红的裙子。
【81%】
"掩护我！"谢琳咬牙爬起来，单手继续操作键盘，"再撑一分钟！"
温昭雪滚到一台仪器后面，连续开枪还击。
两个黑衣人倒地，但更多的从通风管降下。
阮棠摸到地上掉落的枪，笨拙地扣动扳机。
后坐力震得她手腕发麻，子弹不知道飞哪儿去了。
"草！这玩意儿比游戏机难用多了！"
一个"温昭雪"复制品突然从侧面扑来，冰凉的手指掐住她的脖子。
阮棠挣扎着，眼前开始发黑。
她看到那个复制品的眼睛近在咫尺——虹膜是淡灰色的，不像温昭雪的深黑。
"去死吧……冒牌货……"阮棠艰难地抬起膝盖，狠狠顶在对方腹部。
【94%】
谢琳突然大喊："温昭雪！红色按钮！"
温昭雪回头，看到控制台边缘那个被玻璃罩保护的红色开关。
她连开三枪打碎玻璃罩，在枪林弹雨中冲向控制台——
"不！"一个黑衣人举枪瞄准她的后背。
阮棠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抓起地上的碎玻璃就扔过去。
玻璃片划过那人的脸，他惨叫一声，子弹打偏了。
温昭雪拍下红色按钮。
【100% 数据传输完成】
整个地下室剧烈震动起来，天花板开始坍塌。
谢琳大笑，鲜血从她嘴角溢出："再见，各位。"
"走！"温昭雪拽起阮棠，"出口在那！"
她们冲向角落的紧急通道，谢琳却没有跟上。
"谢琳！"阮棠回头喊。
谢琳站在控制台前，手指在键盘上飞舞。
她回头看了她们最后一眼，红裙如火，在混乱中格外醒目："告诉世界真相。"
通道门在身后关闭的瞬间，爆炸的冲击波将她们掀飞出去。
阮棠摔在楼梯上，肋骨疼得像要断掉。
温昭雪抓住她的手，拖着她拼命往上爬。
身后是连绵不断的爆炸声，热浪一波接一波涌来，像地狱张开了嘴。
她们跌跌撞撞地冲出老宅时，整栋建筑已经陷入火海。
警笛声从远处传来，天空中盘旋着新闻直升机。
阮棠瘫在草地上，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她的耳朵还在嗡嗡响，视野边缘发黑，但至少——还活着。
温昭雪跪在她身边，手抖得厉害："你……没事吧？"
阮棠想说话，却先咳出一口血沫："呃……应该死不了。"她艰难地抬起手，抚上温昭雪的脸，"你呢？真的那个？"
温昭雪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心跳透过潮湿的衣料传来，又快又重："需要更多证明吗？"
阮棠咧嘴笑了，尽管这个动作扯得她脸颊生疼："够了。"
远处，谢家老宅在烈火中坍塌，黑烟升腾而起，像一条通往天际的路。
"结束了吗？"阮棠问。
温昭雪望向天空，晨光已经驱散了最后的黑暗："不，是开始了。"
在她们身后，谢琳上传的数据正以光速传遍全球网络。
政客、富豪、明星……无数人的秘密身份被曝光。
世界将迎来一场大地震。
但此刻，在这个满是露水的清晨，只有两个伤痕累累的女孩紧紧相拥，像暴风雨中终于靠岸的小船。
有些战争没有胜利者，只有幸存者。而活下来，本身就是最壮烈的反抗。
【全文完】
文／费梧
2025.7.4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大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