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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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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玉昭今天打扮得风流俊俏。
身穿罗袍,腰系玉带。
鬃边簪花,背上插扇。
她策马狂奔,突然又勒马,收慢了速度,且长长叹了口气。
身后一众随从跟着勒马,面面相觑。
领头的随从尚金荣策马近前,问道:“主子,有何不妥么?”
傅玉昭摇摇头,叹口气道:“说了你们也不懂。”
尚金荣小心翼翼道:“俗话说三个臭皮匠抵一个诸葛亮,主子说一说,没准我们能懂呢。”
傅玉昭“嗬”一声,“你们懂个屁啊懂。”
说着又策马往前。
这件事情,有些棘手。
姑母傅贵妃今早令人来传唤她进宫,据传话的人说,姑母想给她指一位名门淑女为妻。
可她是女儿身啊!
傅玉昭出生时,母亲沈夫人为了保住元配夫人的地位,声称生了一个男娃儿,于是,她被假扮成男娃儿养大。
她小时候粉妆玉琢,人见人爱,待她十岁时,因太过娇美,声音又娇娇的,便有好事者给她起了一个“玉姑娘”外号。
沈夫人心忧,怕别人看穿她是女儿身,遂和心腹婆子一起,找到隐居在山中的一位老道士,让老道士制了雄丹丸给她服下。
雄丹丸一年服用一次。傅玉昭服下雄丹丸之后,到了变声期,嗓子变粗。
而至十三岁,她胸口还是平平的,癸水也未至。
非但如此,她越大脾气越火爆,爱撩是斗非,欺男霸女,和其它府中的纨绔少爷一个样。
沈夫人想要的“儿子”,是才貌双全,人见人夸那种,不是这种纨绔。
她再次忧心,因找到老道士,询问是否可以让“儿子”变听话。
老道士摇头,说只要服用了雄丹丸,便会变成这样。
又说待十八岁后,便不可再服用雄丹丸,否则,会损及身体根本。
沈夫人小心翼翼问道:“不服用雄丹丸,将会如何?”
老道士:“不服用雄丹丸,满一年后,便会恢复成声娇体柔的女娇娥。”
沈夫人大惊,她至今未生出二胎,若是“儿子”变女儿,夫婿还不休了她。
老道士听得她的话,给了她一颗大补丸,道:“此丸才制成,你且服下,助你调经养血,到明年,你自然能怀上二胎,待生下二胎时,恰好大公子恢复女儿身。”
就今年,傅玉昭十八岁,沈夫人让她服用了最后一颗雄丹丸,拟明年就不再服用。
三月初,沈夫人也终于怀上二胎,因在家养胎,不敢出门。
而傅玉昭这个纨绔,趁着父亲领了旨意出京办差未归,母亲顾不上她,更加横行霸道,到处惹事。
正逍遥呢,姑母就准备给她“娶妻”了。
这可如何是好?
待近了宫门,傅玉昭下马,把马绳交给尚金荣,吩咐他们待在宫门口等着。
早有小太监迎出来,先请个安,又笑道:“贵妃娘娘一早就念叨,说傅公子好些时候没进宫了,甚是想念。”
傅玉昭笑着拍拍小太监的肩膀,“小李子,你长高了。”
说笑着,小太监领着傅玉昭进宫。
傅贵妃盛宠二十年,在宫中颇有根基。
自打皇后三年前去世,宫中众人心下便想着,以傅贵妃之宠,迟早晋封皇后,因对她更加恭敬。
再因皇帝未封太子,众人也料想着,待傅贵妃晋了皇后,她所出的三皇子自也会被策封为太子。
如此种种,傅家更加水涨船高,傅玉昭仗着傅贵妃之势,也成了京城纨绔之首。
很快的,傅玉昭和小太监到得傅贵妃所住的凌波殿。
傅贵妃身边的云嬷嬷亲自出来相迎,笑吟吟道:“公子终于来了,娘娘正等着呢。”
傅玉昭嘴甜,一见着云嬷嬷便夸道:“数日不见,嬷嬷竟又年轻漂亮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嬷嬷是我姐姐。”
云嬷嬷笑得脸上菊花都开了,“怪道娘娘最疼你,瞧瞧,还是这么会说话。”
傅贵妃见着傅玉昭,不待她行礼,已是摆手道:“也没外人,不须虚礼,快坐下说话。”
傅玉昭到底还是行了一个礼,这才落座。
宫女端了傅玉昭爱吃的点心上来,又给她备着润喉的金橘茶。
傅贵妃待傅玉昭用过茶,这才道:“今日召你进宫,是为着你的婚事。你父亲离京前,再三拜托我,说是京城里略有点头脸的人家,不拘谁,肯点头嫁女的话,就给你定下来。”
“你呀你,好眉好眼的,怎么就没人肯嫁了?”
傅贵妃恨铁不成钢,“待娶了妻,须得收收心,好好做人。”
说起这个,傅玉昭气得捶胸,告状道:“前几日,我在街上遇见周御史的女儿,不过多看她一眼,她竟以为我瞧上了她,急急掩面而走。过后,还放出风声,说宁愿当姑子,也不嫁傅纨绔。”
“气死我了!”
“说她那张大饼脸,以为我稀罕她呢?”
傅贵妃一听,斥道:“什么大饼脸,周御史的女儿我见过,长得极周正的。她要是肯嫁你,你父亲还发什么愁?”
傅玉昭趁机道:“姑姑,我决心好好读书,好好做人了,待我改过自新,有了好名声,好人家争着将女儿嫁我,我再慢慢挑一个罢。现下真不必急。”
傅贵妃“啐”一声,“去年你也这么说,结果呢?”
傅玉昭嘻皮笑脸,“姑姑,这回我说真的。”
傅贵妃摇头,“你都十八了,等不得了。”
傅玉昭只好问道:“姑姑准备给我说谁家的女儿?”
不管说谁家,她总有法子让人家姑娘不肯嫁。
傅贵妃道:“上回游园,不是有个姑娘掉进水里,你跳下去救了她么?我探问过了,她是方侍郎的小女儿,虽是庶出,但才貌双全,配你也足够了。”
傅玉昭“哈”一声笑起来,“姑姑,那姑娘钟情的,是新科探花郎裴照临,并不是我。上回探花郎游园,她为了多看探花郎一眼,踩到池边的山石上,这才会掉进池子里的。”
“我猜,方姑娘宁愿给裴探花当妾,也不肯嫁我当正妻。”
傅贵妃:“这回你错了,因你救了方姑娘,她已点头,愿意嫁你。”
傅玉昭一下嚷起来,“姑姑,她定然是认为我救了她,就是毁了她清白,因没法子嫁探花郎,只好嫁我。但这样子,她定然恨极我,一成亲,说不定就会拿剪刀剪了我,然后安心当一个寡妇。”
傅贵妃:“……”
傅贵妃正要再说,却有宫女报进来道:“娘娘,宁公公来了。”
宁公公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一听是他来了,傅贵妃忙道:“快请!”
宁公公一进殿,行了礼,这才道:“娘娘,皇上得了一件好东西,请娘娘过去一道欣赏。”
傅贵妃闻言,眉眼含笑,站起来道:“昨天也说得了好东西,不过哄我过去陪着他。”
说着转头吩咐傅玉昭,“你在这儿等着,待我回来再出宫。”
傅玉昭点头,待傅贵妃跟宁公公走了,她便歪在贵妃榻上,让小宫女给她捶腿。
小宫女手势好,捶得不紧不慢。
傅玉昭今儿起得早,有些困意,在小宫女的小拳头下,头一歪,在榻上睡着了。
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待醒来,凌波殿的嬷嬷们和宫女皆不见了,殿外传来喧哗声。
傅玉昭下地,趿了鞋子,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呵欠,这才拍手,大声道:“谁在外面喧哗?”
她话音一落,珠帘“哗”一声响,冲进来两位眼生的侍卫。
“你们是谁?怎么敢乱闯贵妃娘娘的宫殿?”傅玉昭拍案喝斥。
两位侍卫一声不发,转瞬来到她跟前,其中一个扳住她肩膀,另一个去反剪她双手。
傅玉昭察觉不妙,拳脚齐出,一时之间,双拳难敌四手,很快被两位侍卫按住了。
一会儿功夫,傅玉昭被塞住嘴巴,缚了双手,押往殿外。
一出殿外,便听见不远处有喊杀声,另有数位侍卫押着凌波殿内的嬷嬷和宫女朝另一边走。
傅玉昭惶急,发生何事了,姑姑呢?
她脚步一缓,两位侍卫已是狠狠推了她一把,将她推倒在地,再拖着走。
傅玉昭一边挣扎,一边发出“呜呜”声,心内破口大骂。
两位侍卫将她拖到御书房外,推门进去,禀道:“宁公公,傅纨绔押来了。”
傅玉昭头晕眼花,挣扎着站起来,抬头瞪视宁公公。
宁公公只瞧她一眼,就转向另一人道:“裴探花,你既然不肯从了二殿下,那便让你从了傅纨绔。”
傅玉昭转头,这才发现新科探花郎裴照临被缚在椅子上,衣裳凌乱,披头散发。
瞧起来,像是被谁轻薄过,而他拼死挣扎,没有从。
傅玉昭恍然,二皇子好男风,他应该是瞧中裴照临,而裴照临不肯从,于是就……
等等,裴照临不肯从二皇子,跟她有什么关系?
宁公公这时笑得阴险,“二殿下说了,且让你和傅纨绔同生共死,葬同穴,栽入史册,千古流传。”
“话本子也给你们准备好了,一准会传诵你们男男的爱情。”
傅玉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