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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在夜海中迷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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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奥兰对基因编辑的技术并不陌生。她的父亲凯恩上将就是这项技术的受益者。
很少有人知道，简·奥兰不是凯恩将军和米丽娅女士的亲生女儿。更早一些的时候，宇宙中的局势更加混乱，凯恩上将在战场上受伤——不是缺胳膊断腿的那种，是无孔不入的辐射造成的伤害。他失去生育能力。而他的妻子米丽娅女士作为一名虔诚的福音教徒，反对任何辅助生育的医疗措施，她宁愿没有孩子也不愿背叛自己的信仰，哪怕她真的很喜爱小孩子。于是他们收养了简·奥兰——一位战友的遗孤。
多亏了这项技术，凯恩上将才能多活几年，在生命的最后长得还像个人，没有变成伏地魔钉入防辐射的棺材里。
基因，宇宙病，爱因斯坦……
奥兰上将的眉头紧锁，有关爱因斯坦女士的争议很多，和她相关的话题都很敏感。一条细微的线将这些零散的碎片连接。
半月前，一位不速之客闯入简·奥兰的家，没被任何人发现，没有偷任何东西，没造成任何伤害，那个人——还不确定是不是林见鹿，只顺走一把她落在家里的一把枪，用来破坏监控和防卫机器人。至于简·奥兰为什么这么在意，因为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父亲藏有太多秘密，他的尸体是真相的坟墓。
那个不速之客进了自己家后毫不犹豫找到父亲的书房，父亲的遗物大多放在那里。那个人在找什么？他想要什么？老实说，简·奥兰不关心，她不关心父辈的荣耀，也不关心已死的真相，她只关心这些事情会不会影响她的仕途，毕竟她和她的父亲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现在，她仍然没有出手。
其一，她不确定林见鹿是不是她要找的人；其二，她不确定林见鹿背后有没有人，贸然出手容易打草惊蛇；其三，她不确定这是不是一个陷阱，她的敌人等着她往里跳；其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里是永无，不是流浪哨岗，留给她的“自由”会小很多。当然也不会有人傻到到流浪哨岗去招惹她。
她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好像忽视了什么很重要点，她努力地回想着。这时，她的电话又响了。
“喂喂？你在哪里？我在浮里亚没看到你。”
“你很闲吗？”简·奥兰不耐烦。
“我这个吉祥物只需走个过场。你在哪里？”
“流浪哨岗。”简·奥兰眼都不眨地说谎。
“嗯嗯，哪里都行，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找个熟人带我玩玩。”这人懒洋洋地说。
“没空。”
“你那边什么声音？钢琴？”
窗外不知怎么起了冲突，从争吵到打架最后开枪起火。
简·奥兰头疼道:“是枪声。这里不是你的音乐室，王子殿下。”
简·奥兰准备挂掉电话，另一边的人突然道:“你不在流浪哨岗。”简·奥兰动作一顿。
“流浪哨岗不会莫名其妙开枪，你能接到我电话说明不在训练场，难道你会让人在你接电话的时候玩枪？除非流浪哨岗被攻破——当然，这不可能，否则浮里亚的风不会这么和煦。”
奥兰冷然道:“你不去玩政治真是屈才了。”
“哈哈，那我可玩不来。”那人笑笑。
“什么事能让我们的奥兰上将清自出马还不让人知道？”
奥兰捏捏眉头道:“告诉你也没事，反正你是外人。”
“不久前有人偷偷闯入我家，我怀疑和我爸爸有关，正在调查中。”
“他干了什么？”
“问题就在这，除了顺走我忘在家里的枪，拆了几个机器人外他什么也没做。”
“你可真是个土匪，优秀的军人不会忘记自己的枪，你这是把浮里亚当哨岗了。”
奥兰不以为然。
那人又问:“一点线索都没留下？”
“如果一张模糊不清的监控照片算的话。”
电话那头沉默一会，忽然道:“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是故意的。”
“什么？”
“那个人能从你家全而退。你觉得他不能做到一点线索不留？”
奥兰:“！”
她飞快地回想:凌乱的书房，模糊的监控，丢失的手枪，林见鹿从容的态度，和他脸上玩味的笑。
“你的意思是他在提醒我去查有关爸爸的事？！”
“哦！天呐！感谢福音女神！”奥兰激动地感叹道。
她说:“真的，列奥纳多，真的。你不参与政治太可惜了。”
这位来自异星的王子，列奥纳多殿下回答:“容我再次声明一下，我不玩政治。”
阿蒙森是奥兰上将的助理。他现在焦急地在机场等候上司的飞机。他几次幻视上司出现在机场门口，又次次落空，几乎快麻木后，终于，他看见奥兰上将的身影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阿蒙森几乎要当场落下泪来。他立刻手忙脚乱地将人请进车里。看着众人慌乱的样子，奥兰上将皱眉。她道:“你们也要死了吗？”
众人愣住。
奥兰上将又道:“既然死不了慌什么。”
阿蒙森苦笑，约瑟夫将军可不是什么小猫小狗，他这一去整个永无乃至宇宙都要震两下。至于现在，阿蒙森看向简·奥兰。他想，这个女人应该会在心里狂喜，为随之可能到来的高升。
真得会这么顺利吗？阿蒙森叹息。然后跟上上司迅疾地步伐。
白夜，赌场里，几家欢喜几家愁。Z茫然地看着手上的抽奖券，身边的人群激动地好似煮沸的水。
“恭喜这位客人！抽中了宇宙双人自驾游！”
林见鹿凑过来小声道:“说实话，你是不是偷偷动了什么手脚？”
Z:“我想动也动不了啊，那些把戏一个赛一个的眼花缭乱，谁没事学那个。”
他抬头望天，说:“我觉得我最近可能转运了。”
“总之，”Z指着“豪华！超值！买到就是赚到！宇宙双人自驾游！”的牌子问:“你来不来？”
林见鹿想了一下道:“为什么不呢？”
Z最近很走运。他先是中了张机票，然后遇到一个好心的人形钱包（指林见鹿），最后又抽中了宇宙双人自由行，可谓欧皇附体，能比过他的大概只有《重生之我在幽都挖金矿》之类的幻想文学。
他哼着小曲儿，领着自家钱包，雄赳赳气昂昂地踏上飞船。飞船“呜”地一声，从白夜星港起飞，投入星空的怀抱。
所谓自由行，自然要随心所欲地飞行。他们没要驾驶员，飞船上只乘坐Z和林见鹿两个人，带飞船平稳后开启自动飞行模式。林见鹿感叹:“你居然有宇宙飞船驾驶证。”
Z笑道:“假的。我没考过。”
林见鹿动作一顿，心里顿时不安起来，他向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来预估他人的愚蠢。
Z在那里洋洋得意道:“放心好了，我会开的。”
林见鹿暂时按下心慌。心想，应该不会出事吧。
飞船里一时安静了下来，林见鹿看向玻璃窗外，寂而深邃的深空睁着黑色的眼，远星与人一样渺小。
Z顺着林见鹿的目光看向窗外，他常年流浪的生涯里早已看腻了这样的风景，因而不觉的有趣。他的目光回到林见鹿的脸上。飞船里冷色的灯光映在他的年轻的脸上，显得格外疏离，他坐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却又仿佛隔着遥远的距离。
Z嗡鸣叫嚣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他开始反刍自己的经历。他突然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和眼前这个人同行了许久，接下来又要一起去下一个地方，未知的地方。
Z对这种情况感到有些陌生。艳羡他的人有很多，跟上他的人却很少，人们最终都会回到各自的生活中去。
他思考无果后开口问:“所以说，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林见鹿回过头看他。“你想去哪里？”
Z刚想说什么，飞船突然一颠，操作台亮起红灯，接着警报声轰鸣。
“什么情况！”林见鹿惊讶。
Z赶到操作台前。他道:“我看看。”
他捣鼓了几下，警报依旧没停。林见鹿也过来了。他看着Z，Z假装自己很忙。林见鹿静静地看了会，然后说:“你不是说你会操作吗？”
Z回答:“对啊，我会。”
他又补充道:“可是飞船它不按课本生病。”
林见鹿评价:“庸医。”
Z又捣鼓一阵，警报停了。
林见鹿:“好了？”
“没。”Z一点也不着急。“我把警报的线掐断了，吵死了。
人在无语至极的时候会笑出来。林见鹿冷冷道:“你这是发现人没救了直接吧人埋了。”
“没办法，生活总是充满着各种各样的意外。”Z说。
“不要把问题都揽在自己身上。”他理直气壮道。
“现在情况怎么样？有危险吗？”
“还好，就是发动机莫名熄火打不着，导航也死机了。”
Z总结:“也就是说，我们得在这个空荡荡的宇宙沙漠中飘着，看看有没有路过的好心人把我们捡回去。”
自由行有点过于自由了。
林见鹿头疼。
Z安慰道:“放心好啦，飞船内的设施都是好的，够我们撑一阵子。”
事到如今还能怎么办呢，林见鹿只能接受这个现实。
他看Z仍然悠哉悠哉的，还有兴致给自己倒水喝。他问:“你不着急吗？”
Z反问:“着急能解决问题吗？”
很明显不能。
“人生不会因为一两次意外而一蹶不振的。无论是考试失败，求职失利，锒铛入狱还是天降横祸。”
他晃了晃水杯，水面波澜壮阔如你我的一生。
“等着吧，看命运会将我们带去何方。”
林见鹿接受了这个说法。
然而，一瞬间的触动不足以支撑漫长的人生，人们要面对的不仅只有命运还有惨淡的现实。
林见鹿和Z已经在宇宙中飘游七天了。哪怕乐观如Z都快发疯了。他扒在窗户上，恨不得直接往外跳。残存的理智让他没有这么做，但也快了。
反而是林见鹿，最初的不安后，他放下心来，没事翻翻手机里的书，看看窗外的星海，小日子过得格外悠闲。他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并没有因为旅途中的不幸怪罪同行的伙伴。
Z快崩溃了。他说:“我已经放出求救信号一周了！连个人影都没有！”
林见鹿翻过一夜书，回答:“你忘了，我们没有定位。”
他道:“再等等吧！”
Z咆哮:“再等我就要发霉了！”
似乎感受到了Z的怨念，飞船“滴”地发出一声响。
Z如恶狼一样扑过去。飞机屏幕加载着，很快接入信号。
一个金色的银杏纹跳了出来。
Z眨了眨眼睛，长长叹一口气，瘫在椅子上。
他气若游丝道:“太好了是幽都，我们有救了。”
